折戟沉沙 第4章 秘境凶险

墨沉檀在乌家外姓门徒中名声显赫，只是多数未曾谋面。百闻不如一见，人群中几个故交旧友，暗暗打量了一番墨沉檀，用传音术交谈起来。

“早有耳闻这墨沉檀是一等一的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张长青用神识打量了一阵。

“皮相了得，天赋更是绝顶。乌家重视他，与寻常外姓门徒不一样，乌家给他找了一位乌姓大乘期的长老，专教他一人。我有消息说还在嫡系挑了一个姑娘给他，就等墨沉檀及冠成亲。”陆久回道。

“得了吧，上面怎么会让钦定的姑爷来找死？我们三人是避无可避，才被选中来了这常雒秘境，他总不能是自己想来寻死吧，就算他想，上面也不可能让他来啊。”张长青半信半疑。让墨沉檀当姑爷，正常。让姑爷来送死，不正常。

齐末摸着他的胡子，深思片刻后道：“我倒也是有所耳闻，一说是，他本就想来，二说是族中本不想让他来，是某位长老力排众议，下令让他来。此事不好说，有些诡异，不过族内定然为了保墨沉檀的性命，给他不少法器。若我们活得回去，肯定要多在墨沉檀面前多露露脸，”说话的人停顿了一下，叹息道：“可惜，这一趟不知是不是有来无回……”

张长青不假思索道：“哼，光给法器却不派人保护，有什么用？他这等年轻，真遇险境，急中出错也在情理之中，无人保他，法器再多也无用啊。”

齐末顿了许久才道：“谁知道呢，照常理而言，乌家人以及乌家门徒全是弱冠后才能去秘境锻炼，墨沉檀才十九，再怎么说都要等明年。”

百思不得其解，张长青疑惑道：“照这样说，哪哪都不对。”

陆久叹息道：“不好说，真不好说。上面的意思难以揣摩。不过如若是我，我定然不舍得让这等天骄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常雒秘境。”

……

常雒秘境与其它秘境最不一样的便是灵植精妖众多。高浓度的灵气滋养，植物、野兽诞神智、开灵智，处处皆兵。

整座秘境弥漫着能遮蔽神识的浓重的雾气，神识只能探索的范围的五米。昼夜与外亦不同，外面以十二时辰为一天一夜，常雒秘境以十二时辰为白日、十二时辰为玄夜，已经是一天为白日、一天为黑夜。

山脉层峦叠嶂，草木蓊郁，最高的山峰上有一棵玉晶白琉璃，枝干叶片晶莹剔透，在光下熠熠生辉，树龄超万岁，冠宽千尺，树高万丈，遮天蔽日。

修为高的灵植，割一地为王，虎踞龙盘，藤蔓抱山而居，树木通地而生。逼得修为低的灵植要么长腿拔根逃命，要么乖乖被吃。

妖兽更不用说，笨的、弱的都被吃完了，剩下的都是精明强悍的妖兽。

物竞天择几万年，它们适应了这里。常雒秘境被乌家发现不过几年，外来的修仙者对这里完全陌生。于是，乌家折在这里的人数不胜数。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墨沉檀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

＊

握秘境之钥的两位化神期长老合力打开秘境。

众人才入，秘境之门关闭。异象突生，雾气蔼蔼中，十几条如木桶粗的藤蔓狠狠朝他们抽来，墨沉檀眼皮一跳，提剑护身。众人伸出神识这才发现，调动神识只能探其身五米左右，无法探明真正的周围情况。

雾中传来“救命”声。有人提剑循声而上，待距离至物五米，才警觉是一只周身灰羽的人面鸟在喊，顿时冷汗漓漓，欲往后退，然此时已晚，只见人面鸟嘴张开血盆大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欲吞，修士只得扑身迎战。然，前有鸟引注意，后亦有鸟，趁修士满心专注眼前人头鸟后，闪身扑去，修士下腰闪避，开灵罩，站原地，以不变对万变，一剑挑二鸟。

可惜地下未设防，一只小山丘大似蠕虫破地而出，长满锯齿的嘴趁其尚未回神，一口将人吞下。不敌人面鸟的人，被咬掉头颅，人面鸟叼着身体，惬意的叼回了巢穴。

不知是什么树种，赫然成精，树根破地而出，趁修士一心不能二用之际，悄无声息地猛然突袭，根茎死死缠住修士。修为低的树，很容易便挣断其根，将其斩杀。

而修为高的树，极其聪明，另留他手，待修士于其他根茎纠缠，趁其不防，缠住脖颈，一拧即断，拉入地下当肥料。

有人当断则断，当机立断、御剑欲逃。御剑飞行的人在距离蛛网五米之时才转头，可时机也晚，七星蛛毒液喷射，弄瞎修士的眼睛，趁修士痛苦哀嚎之际，又射出蛛丝缠住，拉至身侧，困于网上，慢慢品尝……网上时不时未死修士的惨叫和哀嚎。

同镜花致幻，心性不定者踏足其领域即着道，待修士自相残杀到无力反抗，同镜花便伸出十几条粗壮带着粘液的类似舌头的藤蔓拉扯食物进入它的胃袋。

秘境的危险程度远超修士们的想象，他们想过秘境危机四伏，可任谁能想到，一进来秘境，他们便会直面这滔天的杀意。五米的可见范围，耳朵被四周的噪音干扰，鼻子不比被埋伏的妖兽敏感，这一空间的血腥味完全干扰鼻子。杀意铺天盖地，无法定位。

墨沉檀突然意识到，这些动植物有意识的合作将他们分开。刚开始挥的藤蔓目的是让他们分开。

有人传音道：“冷静!开灵力护罩!隐息!”

无用功。灵力护罩只能站定开，消耗灵力，待灵力消尽，也只能坐以待毙，更遑论地下还有蠕虫。就算隐息，这里的这些妖兽灵植不仅眼睛好，鼻子也很灵敏。

修士们进来就乱了阵脚，分散在这雾气中。墨沉檀这一对巍然不动，他站在他们这一队最前面，拔剑开路，后几人为他护身。

墨沉檀耳边哀嚎声不断，这一路上布满血水残肢，于心不忍，却也知道，现在去救人，只能把自己搭进去。他是来找人的，不能一来就死在这。

“咯吱——”在墨沉檀身后传来异声，随后传来三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毫不迟疑，墨沉檀拔剑扭身全力向后斩去，岳峙渊二指夹剑，戏谑而视，稳如泰山，面色轻松，似乎墨沉檀并没有用尽全力。

可墨沉檀深知自己已经全力以赴，咬紧牙冠，肌肉持续用力，手臂发颤，可剑不进分毫，如木棍遇铜墙铁壁。

“力气呢？”说罢，那人两指一扭，生生把墨沉檀的佩剑从中折断。

墨沉檀心痛，却一时无暇顾及乌孤影送他玄铁佩剑，瞬息之间，孤注一掷从空间戒指中掏出地级上品离火符，挥手打去，岳峙渊嗤笑一声，符纸拘于男人手心上方，而后化为灰烬，另一只手的手指抬起击中墨沉檀的穴位，墨沉檀顿时无法动作，僵在原地。

“也就天赋不错。”岳峙渊面不改色，淡淡评价道。

墨沉檀大骇，此人修为之高，他连一战之力都不曾有，假如这个人想杀他，一息足以。

寒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你不配知道。”

男人神色倨傲，打量着他的脸一阵，不像看人，倒像看一个容器。

墨沉檀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是何种诡异。心中愤闷，自己不是死在这诡异的秘境，而是死在跟自己一同来的男人手里。连圆圆的影子都未见到，他实在不服气，服软道：“前辈所为何物？若是只求宝物，晚辈愿双手奉上，只求前辈放过晚辈。”

男人讥笑似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心念一动，掏出一个不知品级法器，想将墨沉檀收入器中。

忽尔，一把凛冽寒剑从雾中倏地刺出，飞身切至岳峙渊心前，岳峙渊扭身运气震碎，将碎刃弹指一挥，向前迸射，神识却未探到人。碎刃落空，乌渊渟心道不好，果不其然，不用回头，墨沉檀的气息已经不在他身后了。

岳峙渊，不，应该是乌家大长老乌渊渟。

秘境的灵雾只能阻碍练虚期以下的神识，于他而言，神识畅通无阻。

乌渊渟阖眼，境界恢复至渡劫后期。神识仔仔细细扫过秘境每一处缝隙，就这样千次，硬是找不到。他在墨沉檀身上留了一丝神识，无论墨沉檀逃往何处，自己都可以通过这一抹神识捕捉他的踪迹，可这天地之大，他感觉一丝波澜。

常雒秘境不可能有与他境界相当的人，只能是那人用了空间法则的天品法器躲藏了起来。

是什么人愿意冒如此之大的风险救墨沉檀？

墨沉檀的身世他早打听清楚了，不过一个孤儿，为人孤僻，认识的人一个手数得过来，有谁有这等神通能把人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漫不经心地思索，这类逆天法器要消耗的灵力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就算是他，拼尽全身灵力，也只能撑十几日。他现在只需要等。

一道刺眼的红光划过乌渊渟充满杀意的瞳孔。

无论是谁和他抢人，他都会宰了他。

墨沉檀的身体，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