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法杖是魔法使最重要的物品。吕镜决定把陆佩芙的法杖扔掉!自陆佩芙在学院里攻击狮丕同学,她的法杖就被学院代为保管。
吕镜的唇苍白发干,如同雪狐在荒原上流浪至饥惶,心脏因为狰狞而即将腐溃。她若无其事地穿过走廊、楼梯、攀上旋转的窄梯。
魔法物品通过石袋兽上锁。
很巧,作为助学生的吕镜,勤工俭学的任务之一,就是给石袋兽投喂元素石。
这是一种,头长得像烫过头的狮子,眼睛像怒发冲冠的钟馗,身体前方跟袋鼠一样装着口袋的石型魔兽。
只要给它定时喂一些元素石,它们可以千年万岁地一动不动,替人类保存危险的魔法物品。
如果有外力想要强行打开它们的口袋,在死去的那一刻,石袋兽会将口袋里的东西,连同自己的身躯一同变成毫无生机的普通石头。
吕镜曾悄悄背下保管员在石袋兽嘴巴里,画下的图案。
她将手指伸进去,谨慎地重复绘制奥术图案。她是接受了平民魔法教育的子弟,拥有一点点奥术能量。
随着图案绘制成功,凶神恶煞的石袋兽,乖顺地敞开了口袋。
吕镜偷出了陆佩芙的法杖,她把法杖塞进了自己球拍袋里。
那是一根笔直的深褐色法杖,顶部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菱形元素石。
吕镜拖着沉重的恨意与心事往湖畔走,她要把陆佩芙的法杖扔进湖底。
然而,就在第二层楼梯处,她遇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同学。
陈词剌嗒着的眼,瞥到了吕镜的球袋。里面的轮廓,显然是魔法天赋者熟悉的法杖。陈词说,“你们凤塔有不少法杖骗子,吕同学,普通人是无法发挥法杖威力的。”
吕镜没想到陈词一眼就看出她背着法杖,吕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陈词误以为她被法杖骗子蒙蔽,吕镜故作镇定地说,“我知道,我只是……很羡慕用法杖的感觉……”
陈词用魔法托着轮椅跟吕镜并行下楼,她的声音像塞壬一样令人迷失,“那好吧,不过,平民并不是完全无法使用法杖……我可以教你几个小魔法,比如,感应法杖的魔法怎么样?”
“感应法杖的魔法?”吕镜瞪大了眼睛。
“嗯,这是一种极为基础的魔法。与法杖契约的主人,可以通过召应来感知法杖的位置。”
吕镜局促地说,“谢谢你,陈同学,我还有事,改日一定向你请教。”
见吕镜行色匆匆,陈词没有继续跟她搭话。
与此同时。
秋国,凤塔学院,夏侯宜的办公室。
陆佩芙说,“不,老师,我不是来争名额的。事实上,我决定放弃这个苍星学院的入学资格。”
夏侯宜愣住,她问,那你跟赵青木怎么办。
“我可以先去青国拜谒一下那里的法使塔,然后再考一年苍星学院。没人规定,考不上苍星学院,就不能去青国吧?”陆佩芙吐了吐舌头。
“我有钱,有时间,完全可以去了青国以后再考一场。而且这次考试我准备得并不充分,能考上更多还是运气。”
“吕同学比我更需要这个名额。我听青木与我说过,吕同学在凤鸣班认真好学,常常留在学院独自挑灯到深夜。”
“她出身清贫,却从不放弃自己,对待他人更是善良体贴。”
“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个名额。”
“吕同学这样的人,不应该被辜负。她应该上最好的学校。”
“好、好、好!”夏侯宜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双目热泪盈眶,激动地对陆佩芙说,“我现在就给青国的招生办打电话。能教出你们这样优秀的学生,是老师的荣幸。”
陆佩芙的眼眸明亮,她说,“如此,便能双全了。”
吕镜又绕了一遍教学楼,重新爬上了魔法物品储藏室。
她知道法杖很难被烧毁、锯断,昂贵的腐蚀魔药她也买不起。所以,吕镜一开始的计划是把陆佩芙的法杖扔掉。
结果,到底是还是低估了魔法物品啊。
那她把法杖拿出来扔进湖里,反而是便宜了陆佩芙。吕镜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她把法杖重新放进石袋兽的口袋里。然后……在兽嘴里,一遍又一遍地绘制错误的魔法图案。
第九遍,吕镜把纤细的手指,贴在石袋兽舌头的边缘。
她绘制了最后一遍乱起八糟的图案。
就在吕镜以迅雷之速,抽手的瞬间。石袋兽突然闭合咬住了嘴巴,犬牙交错,再无缝隙。如果有贼人反复绘制错误的图案,石袋兽就会试图咬住贼人的手。
除非重新回到兽母身边,否则石袋兽不会再张嘴,这意味着,口袋里的魔法物品变成了取不出的死物。凤塔学院的石袋兽母,都在青国人那里。
陆佩芙想取法杖,有青国人治她。你抢我名额,我害你再向青国人卑微付钱,也不算过分。吕镜这样想着,跟石袋兽对视。
石袋兽闭嘴后,那双怒目的眼睛愈发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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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佩芙从夏侯宜老师那里出来,碰到了贺珍珠。贺珍珠却不像往日那般带着无忧无虑的神态,她显得很有心事,难过地望着陆佩芙。
贺珍珠伤心在于,她与吕镜这样的助学生,拼命地学习,最后还是要落选给富家子弟。
“别悲伤,珍珠,我放弃入学苍星学院的名额了。”陆佩芙轻轻地说。
有明星破晓沉夜,贺珍珠永远喜欢闪闪发光的人。
因为那一瞬的光辉,弥足珍贵,可铭记一生。
突破乌云,贺珍珠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比任何宝珠钻石都要闪耀。
两个年轻的女子并肩走在凤塔的垂柳路上。贺珍珠道,其实别说吕镜嫉妒,她自己有时候也很艳羡,有的人怎么可以那样风光霁月。
“佩芙大善!”贺珍珠挽着陆佩芙赞美。
陆佩芙却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嘘声。她说,“我爹也曾是助学生,我娘也曾经在年轻时,因清贫而被人打压画作。我就是助学生的孩子,怎么能仗着自己的能耐欺负助学生。”
“他们从小就告诉我,不要做这样的人。”
“而且,我其实也很佩服珍珠你与吕同学。易地处之,我不会比你们做的更好。”尘埃落地,陆佩芙聊着聊着天,倦意忽然涌了上来。为了苍星学院的考试,她确实熬了许多夜。
陆佩芙与贺珍珠作别,她打算回家补眠。
此刻,秋国,凤塔城外。
远远一层黑油油的颜色侵蚀着,鼙鼓动地而来。霍父最先注意到,因为他把车给了霍宗,就没有再去送货。而是与旅人结伴,步行在返回凤塔的路上。
夏国人真得来凤塔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霍父的脑海中,“跑,快跑!夏国兵来了!”
霍父朝着行人大喊,快跑——往凤塔跑,夏国兵打过来了!
好不容易从泥潭里被推出来的单轮车,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人们惊慌失措地狂奔,玩了命地跑。然而,魔导器发射出的奥术耀斑,已经后发先至。
耀斑砸在碎叶、泥土上,巨大的爆炸泯灭了血肉之躯。
尚且年壮的行人,侧首的霎那,只见到霍父飞扬到高空上,不能合目的头颅。霍父说过,凤塔有结界。
得跑,得跑!
然而——奥术耀斑后,亡语的坠云降临了。
“亡语的坠云”,夏国兵按照弧线规律,大笑着将炮筒瞄向天空。一种轻盈的云雾状物体,从炮口中升腾上天,一开始的速度并不快,甚至还有几分摇曳。
随后,那坠云越飞越高,越飞越快,越飞越远。紧接着,骤然急速坠落,记忆中的梦魇吓破了行人的胆。想活着,死腿,快跑啊。
“我想活着啊——”泪水从行人的眼眶里挖出来,亡语已至。
凤塔升起淡金色结界的同时,许多的行人已经倒在了绝路。
秋国,凤塔,街坊。
首饰铺家的小女儿,指着天空上,那坠落的云好奇地询问,“妈妈,那是什么?”
千朵万朵的云雾,砸向淡金色的半透明结界。
守塔人拼命地摇晃着巨钟,战鸣自凤塔轰隆地宣告四方。
“娘——啊——”
“夏国入侵——”
亡语的坠云,是专攻结界的魔导武器。
陆佩芙看到第一朵坠云的时候,就开始往魔法物品储藏室跑。她悬空而起,身影快得无从分辨,只能看到脚下一点模糊的魔法阵纹路。
陆佩芙对着保管员喊,石袋兽的开锁纹路呢?
吓傻了的保管员呜咽着说,他刚刚上楼来巡检,发现储存陆佩芙法杖的石袋兽莫名闭嘴了。他他正想着怎么掩盖过失,夏国人已经打过来了。
“兽母呢?!那兽母在哪儿。”陆佩芙睁眼质询。
“凤塔、凤塔学院的兽母都在青国人那里,每次动用,少则三五日,多则两三月才能从青国法使那里拿回来。”
陆佩芙长吐一口气,保管员立刻仓皇逃走。好在,凤塔的地库异常坚固,可以包容万千百姓避难。
陆佩芙顾不得议论法杖的事,娘,娘说不定还在画室。
索嫣创作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她说不定,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注意不到战鸣。
陆佩芙掠空而起,她的眼下发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