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那男孩儿又恼了,似乎是被她的话刺到了,转身就要走,“我去找母亲说理去!”
沈颐眼见他真要走,一把眼疾手快的抓住他后颈的衣领,“哎,我说,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幼稚啊,都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去找母亲说理!”
那男孩儿身着正红色的夹袄,外边是雪白的毛领,就这么围在纤细的脖颈上,身上的衣裳是祥云和山水的花样,看起来很是娇贵。
沈颐的大手抓住他的衣领,力度不小,待她松开时,被她抓握的地方有些皱,看起来像是挨揍了一般。
那男孩儿身形一顿,好不容易才把身子安稳下来,他自知自己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眼前这位如野兽一般的女子,转过头来,竟有些委屈。
“你才哭哭啼啼的呢,我才没哭!你就知道欺负我……”那男孩越说越委屈,身子有些抖,竟真的有些想要哭鼻子的意味。
沈颐打趣的瞟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是被自己治住了,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索性直接把门打开,还是像刚刚那般,倚着门框,懒散的开口,“到底进不进?”
那男孩微微止住啜泣,跨过门槛,往里边打探似的瞧了瞧,才不甘心的开口,“昭郡姐姐走了?”
沈颐轻笑,神情略带鄙夷,开口嘲讽:“你才知道?你这小鬼头,竟变得越来越笨了!”
说完,昭郡指尖抵住他的额头,玩闹似的点了点。
沈颐见他神情冷漠,有些不开心,便没再管他,自顾自的坐下,“说吧,母亲让你来干嘛?”
那男孩顿了顿,似乎是才想到自己要来干嘛,开口,“母亲让我看看你的刀。”
随即他径直走到桌前,踮脚趴在桌面上,打量了一下那把刀。
刀像是才被擦过一样,刀鞘也是新的像能倒映出来人影似的。
那男孩的目光被刀旁边的荷包吸引,拿起来看了看。
荷包是青色的,看起来很是清丽脱俗,他很是好奇,刚想转身。
沈颐喝着茶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起身,见他拿着那荷包,赶忙向他走去,一把把荷包拿过来。
“姐姐,这个荷包不是你的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沈颐一脸无语,居高临下的弯腰面向他。
“姐姐不说,那就不是了!”那男孩心中了然,将事实说了出来,随后又开口,好奇的问道,“这荷包是昭郡姐姐的吗?”
沈颐没再理他,只是将荷包放回衣袖中,将他晾在一边。
沈颐本想着把这小孩子晾在一边,估计他一会儿就不在意了,也许就去干别的事情了。
她转移话题,“母亲让你来,就是让你看看这把刀?”
沈颐明显是一脸不信,自己的弟弟像个滑头一样,平常没事就黏着自己和他打闹。
那男孩儿很自然的开口,有些高傲,“自然是母亲让我来看看的,要不然,就你这房间,我还不稀得来呢!”
沈颐:“……”。
“你要是没事儿就回你自己屋去,别在这儿给我添堵。”沈颐这下是真不理他,把他晾在一边儿了。
那男孩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房门口转头问道,“昭郡姐姐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要给你荷包,为什么要在荷包里装些药物?”
沈颐一脸震惊,赶忙把他拽进屋,把门关严实。
她将弟弟按在椅子上,可那小男孩儿却一脸不屑,将头抬得老高,像是胜利的喜悦,“姐姐,我是猜对了吗?”
沈颐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早知道不让这家伙进来了,一天到晚都是离奇古怪的问题要问,还硬要自己给出答案。
沈颐被他烦的不行,没好气的开口,“闭嘴,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那男孩:“?”
“姐姐要是嫌我说话多,那我就去找母亲,我以后就不在母亲面前说话了,这样姐姐就不会嫌我烦了吧……”那男孩敛了敛眸,一副自己被欺负了的委屈模样。
沈颐:“?”
她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才轻笑着悠悠开口,脸上挂着很明显的假笑,有些令人恐惧,“你到底要干嘛啊,好弟弟。”
那男孩儿一脸纯真,外加无辜的大眼睛,笑嘻嘻开口,“我不干嘛啊,就是想找姐姐聊聊天。”
沈颐沉默着,想着等母亲不在府里的时候,定要将这个烦人的弟弟“碎尸万段”!!!
那男孩儿又注意到沈颐面前的盒子,又开始发难了,“姐姐这是给昭郡姐姐的吗?可是昭郡姐姐并没有收下耶~估计是昭郡姐姐不喜欢姐姐了,连同不喜欢姐姐送的东西……”
随即,他又一副悲伤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小孩子那般纯真,至少在沈颐眼里,这个弟弟的出生完全就是跟自己对着干的!
沈颐摩挲着盒子上的纹路,把盒子打开,里边十来支上好的玉质珠钗静静的等候挑选,她平静的开口,有些挑衅的说,“怎么,难不成弟弟想要这珠钗?也是了,郡儿不喜欢的东西才能轮到你看一眼……”
男孩儿原本还把注意力放在盒子里的珠钗上,但一听姐姐这么说,有些赌气的别过头去,“姐姐可真会说笑,女儿家的玩意儿,我拿来作甚?”
沈颐:“不要,那你还问这么多!?”
沈颐将盒子盖好,抱着盒子走到了屏风后,放在柜子里。
那男孩儿就这么呆呆的坐着,环视着沈颐屋内的装潢,似乎还是像挑些什么刺。
待到沈颐回来坐下,他又悠悠开口,语气听起来很是恭敬,“姐姐,昭郡姐姐是生病了吗?你就告诉我吧,我只是很好奇罢了。”
见沈颐不搭理自己,就把凳子靠近些,手也不老实的抓住沈颐的衣袖,撒娇道,“你就告诉我嘛~”
沈颐被他整的没脾气了,叹了一口气,真是败给他了!
沈颐别扭的开口,“没有!”
那男孩儿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甘心的追问,身体向前倾,“那为什么……”
那男孩儿还没说完一句话便被沈颐打断,她有些急躁,想着赶紧打发弟弟,一股脑的把话都说了出来。“你这小孩儿,问那么多干嘛,怎么,要是你昭郡姐姐真生病了,你还能过去给她送药不成?人家有药,不需要你在这帮倒忙!”
那男孩儿眼神一亮,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心中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昭郡姐姐真生病了……”
他有些失望的暗忖,一股委屈感涌上心头,“哎,昭郡姐姐生病了,只能在家静养,日后来这里找姐姐也不经常了估计……”
那男孩儿脑海里闪过一堆念头,“小时候,昭郡姐姐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好吃的,还总是夸我聪明伶俐,说我是个乖孩子,其实我也就在昭郡姐姐在的时候乖些,昭郡姐姐是个好人,若是姐姐也能想她一样温柔那该有多好,这样也不用天天挨姐姐训了,也会在自家姐姐面前好好表现了,昭郡姐姐怎么会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呢?怎么会生病呢,生了病昭郡姐姐的身子不适,心情也不会太好,昭郡姐姐又该不舒服了,昭郡姐姐好可怜……”
沈颐见他有些出神,轻轻推了推他,“又想什么折磨人的新法子呢,嗯?不过我可劝你,千万别用在我身上,也别让我看见你苛待下人,不然……”
沈颐真的认真想了想,顿了顿,又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不然我就大义灭亲!到时候父亲母亲可都拦不住我,”
沈颐见他脸垮了下来,有些不开心,还以为是他被自己的话感化了,对自己也有些欣慰。
他抬头,全然没有了刚进屋那时盛气凌人的模样,一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姐姐,我回自己屋了,你也照顾好身体,别和昭郡姐姐一样生病了……”
那男孩就这么乖乖走了出去,不等沈颐起身,他就几步走了出去,竟还乖乖把门关上了,这平时可都是沈颐不敢想的……
沈颐有些愣神,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脑海一片发懵,心里想着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人格大变的情节让自己遇到了?这种情节不是只有在画本里才有的吗???
她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不自觉的摸上了昭郡留给自己的那个荷包。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出来是哪里不对,脑海一片混乱,她将荷包拿了出来,看了眼。
突然,弟弟的话在他脑海里重现,“等等!”
她一脸震惊,“他怎么知道郡儿生病了!?自己可没告诉他吧!”
她死活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漏嘴了?还是说,这聪明小孩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让自己产生怀疑,好满足他的捣乱欲?
“对,一定是这样。”沈颐坚定的选择了后者,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儿出了差错,索性也就不去怀疑自己。
她摇了摇头,想将脑海里无关紧要的念头都抛之脑后,“我怎么也开始学郡儿了……”
将荷包放回口袋中,还是在自己身上,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