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好久,三人都有些乏了,这次的外出令沈颐很是满意,她好久没这么酣畅淋漓的逛过街了,不免有些眷恋。
三人回到酒楼,换回了平常的服饰,昭郡也在脸上重添了些脂粉,显得更有气色。
三人告别,昭郡偷偷从后门回了昭府。
昭郡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间,发现兰芝和巧白在屋里来回踱步,想来是等的久了,有些急躁,见小姐回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巧白赶忙拉住昭郡的胳膊,来回摇晃着。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昭郡故作轻松。
“小姐,你下次再偷偷溜出去,回来晚了,我们两个就去和夫人告状!”兰芝有些气愤。
兰芝向来都不似巧白那般乖顺,对于小姐的某些出格要求也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听从。
“你瞧,如何这般气恼,我不是在这儿……”昭郡上前安抚兰芝的情绪。
“你俩可是我的好姐妹,怎么老是想着去我母亲那儿?嗯?”昭郡轻笑。
昭郡喝了口巧白递来的茶水,顿时松了一口气。
昭郡见巧白有些唯唯诺诺的,猜到肯定发生了些什么,淡然:“可是有人来找过我?”
“大少爷来过。”巧白恭敬的回答。
“大兄来找我做什么?”昭郡不免心生疑惑,接着走马灯似的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畏惧。
“哦,对了小姐,大少爷嘱托我,说您回来了,一定要您过去,他说找您有些事。”巧白这才想起来,一脸歉意。
昭郡心想大兄若是有什么急事,估计应该不会只是传话这么简单;但若不是急事,又怎会如此巧,偏偏这日来找自己。
她不敢赌,只赶忙过去。
“你们两个不用跟着了,我去去就回。”
两个丫鬟心中了然的点了点头。
院中似乎是更寂寥了,院中的落叶早已被清扫干净,树干也都像被冻僵了似的,尽显老态。
昭郡路过关念房门口,里边的烛火很是明亮温馨,里边言笑晏晏,而那道门,似是阻隔般将她拦在外面。
若说这实物有阻隔的功效,倒还不如比起有了道屏障的心。
昭郡不再去试图看清屋里的景象,只是独身走着石子路。
往日看都觉得这石子个个光滑透亮,可今日,昭郡总觉得看着不舒服,一条小道,被密密麻麻的石子镶嵌这,那这是小道的本意吗?
她有些出神,路过的丫鬟都向昭郡问好,她却像是没听见般沉默,可是心中又激起了怎样的沸腾?无人可知……
不觉间便来到了大兄的院子,她原本想抬手敲门,可她觉着今日的胳膊似有万钧重。
倏地,门突然被打开,迎面站着的是一个笔挺的身姿,昭郡抬了抬眸。
只闻昭如阑道,“妹妹,快进来,我等候你多时了。”
昭郡抬了抬腿,走了进去。故作疑惑道,“兄长找我?”
昭如阑没有回答昭郡的问题,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听母亲说妹妹去了学究那,竟没想到妹妹能在学究家里待上一日?”
“还是说,妹妹又去了别的地方?”昭如阑不给昭郡反应的时间,又开口。
昭郡微微一愣,眼神直愣愣的盯着昭如阑,不免有些惊讶。
趁着昭郡愣神的工夫,昭如阑已经眼疾手快的倒了杯茶,放在昭郡正前方了。
“兄长……”昭郡刚想开口,却被昭如阑打断,她又抬眸看了看昭如阑,他却抬手示意她喝口热茶。
昭郡抿了口茶,脑子里细细的过了一遍刚刚昭如阑的动作。
茶水温润的触感,令她不禁想起了几个时辰前在茶楼的见闻。
昭如阑见昭郡刚刚有些走神,不禁轻笑。
歪了歪头,淡淡开口:“妹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昭郡见昭如阑歪头轻笑,像是逗弄自己般,不免也被昭如阑逗笑。
她不紧不慢的开口,“我见年关已至,还没有拿过什么东西去看望拜访学究,前几日温习功课,很是感恩学究的授课,便和母亲禀告去看望学究,母亲自然是很欣然的准许我去了。”
昭如阑略微有些不满的开口,“妹妹这么说可是有些生分了。”
昭如阑又顺手给昭郡倒了杯茶。
昭郡知道兄长这是嫌自己的话过于乖张,有些不乐意罢了。
“那兄长找我是有何要紧事?”昭郡抓住时机,反问。
昭如阑倒茶的手一顿,随后,动作又重回到以往的行云流水,和往常再也看不出有半分的不同。
昭郡见他把重新添满茶水的茶杯放在自己跟前,也是很自然的喝了下去。
像是进行某种交易般,一切都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同一院中的关莫训练了一天,让小路给他捶背。他们两个聊到今日训练的事儿,都是一肚子苦水。
小路也帮着拿过昭如阑的大刀,很有分量,刚一碰还很是新奇,不想松手,可奈何昭如阑令他一拿就是一整日。
这下倒好,主仆二日没一点儿清闲的时候,小路不仅怕昭珲政的文书辞赋,更是害怕昭如阑的大刀。平常见了他俩都恨不得绕道走。
“少爷,昭少爷的大刀还没给送去呢。”小路看了眼房间内摆在桌上的大刀,俺声叹气。
关莫见他这般,有些忍俊不禁,“就这么几步路,不想去送?”
小景连忙应声开口,差点儿腿一软就跪倒在关莫面前了。
“少爷,你放过我,好不好?”小路一脸沮丧。
小路时时关注着关莫的动作,见他没有回应,又开口,“少爷,不是距离远近的问题,就是……”
小路有些忸怩,迟迟开不了口。
关莫见他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不满,扭头看向他,“就是什么?怎么不说。”
“少爷,我是害怕昭大少爷。”
关莫好奇,“兄长平时也是“折磨”我,你怕他做什么?”
“还不是我经常在你旁边转悠。”小路一脸委屈。
关莫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怕什么,兄长又不会吃了你……我去送,行吧。”
小路见少爷这么讲义气,不禁有些动容。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关莫见他滑稽的模样,很是好笑。赶忙拿着刀走了,他可不想让小路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背后偷偷笑他!
关莫紧握着那把大刀,不自觉的掂了掂分量,“还挺重”他暗道。
“若是我当初在苔州……”关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大刀。
凛冽的穿堂风在他身上来回穿梭,似是逗弄般,惹的他有些心烦。
他先是顺路经过昭珲政的房门,见屋里边烛火通明,想着也是,次兄好学,估计又在整理文书什么的。他摇了摇头,想要把这种莫名的情绪抛到脑后。
关莫来到了昭如阑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一时之间,房间一片寂静,关莫只觉着奇怪,这房间的烛火明明还没熄。更何况这才刚下训不久,大兄应该不会不在吧?
“兄长,是我,睡下了吗?我来给你送佩刀。”关莫又开口,加大了一丝丝音量。
他见还是没人应声,刚想转身离开。
只见屋门“咯吱”一声,门开了,昭如阑抵着房门看向他,“我在。”
关莫挠了挠头,将佩刀递给他,脑袋却不自觉的往屋里边瞅。
昭如阑用手一把抵住他的脸,冷声道,“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关莫将他扒在自己脸上的大手推开,没好气,又不敢动怒,只好稍显不清不楚的委屈,“兄长,这怎么能说是鬼鬼祟祟的呢,我好心来给你送佩刀。”
昭如阑掂量了下刚拿到手的佩刀,语气放轻了些,“怎么,难不成要你兄长我对你感恩戴德?”
见关莫不语,又故作思考,“看来明天需要加练?”
关莫像是听到了什么毁灭性的大事件,赶忙摇头,似拨浪鼓般,双手也在胸前摇晃。
“不要啊,兄长,难不成您忘了吗,明天应当是次兄教我辞令来着,这可是你们当初商量着制定的规矩,兄长怎么还忘了呢,瞧您这记性。”
昭如阑见他这般推脱,便想着吓唬吓唬他,“怎么,看来是只想学文,不愿学武了?”
关莫顿时愁眉苦脸,虽然嘴上说的是“没有”,但他的头还是不受控制的轻点了点,显然是出卖了自己。
关莫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赶忙搪塞了个理由,便匆匆离开了。
昭如阑见他走远了,才把门关上。
昭郡见他走过来,才从屏风后边出来,“关莫兄长倒是直率可爱。”
昭如阑把佩刀放好了,整整齐齐的摆在刀座上。他轻抚了抚刀鞘上的祥云纹路,转头看向昭郡。
只见昭郡将刚刚收起来的卷轴收进衣袖中,小心翼翼的保存好,便向她投去欣慰的笑。
“兄长,时辰不早了,妹妹就先回去了。”昭郡微微欠身,行了个拜别礼,眸中闪着点点星光。
夜空高悬,如幕布,一闪一闪的究竟是星星还是不可言说的心事……
“肃肃宵征”出自《诗经·国风·召南·小星》。[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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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肃肃宵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