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勇者与皇室皇女物语 第18章 Chapitre 17

纳尔森年少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在老师的书桌上看到过这本笔记。

对所有的事物都有着强烈好奇心的女孩，也不止一次翻阅过笔记上的内容——即便、女孩根本就理解不了上面的意思。

这本记载了某种秘法的笔记，纳尔森的老师从不允许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阅读。哪怕是最亲密的爱人，最多也只知道有这本笔记的存在而已。

但是，对于女孩来说，她的老师、从来没有禁止她翻阅这本笔记。甚至，在女孩碰到看不懂的内容时，老师总会温柔地为她解释这段内容的含义。

因此，女孩、也就是纳尔森——她的脑海里深刻地记录下了这本笔记的存在，她也十分清楚这本笔记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跨越了漫长的时光与遥远的地域，一本记载了不该被任何人知晓的知识的笔记，离奇地出现在了人类世界。

它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又或者说，它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本笔记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纳尔森很难不相信这里面没有老师的手笔。只是，那位对人类存在某种偏见的女性，绝对不会把笔记交给某个人类。更何况，笔记上的内容、也绝对不可以被其他人知道。

纳尔森还记得过去发生的事。

小纳尔森总会在老师的帮助下阅读这本晦涩难懂的笔记，而二人的阅读往往不会超过半小时。每当她们阅读结束时，老师也总是会对小纳尔森说出同样的话。

『这本笔记，绝对不可以被发现。你要和我拉钩吗？我们一起来保守这个秘密吧。』

『嗯！我知道了！』

于是，小纳尔森和温柔笑着的老师、决定一起守住这个秘密。

所以，当纳尔森看清笔记上的内容后，她才会被迫放下往日的冷静。

“……纳尔森……你没事吧？”

莉莉娅的声音将纳尔森从过去的回忆中拉回到现在，她转头看向莉莉娅，对方紧皱着眉，正担忧地看着她。

比起好奇笔记上的内容，莉莉娅的优先级却是纳尔森——对纳尔森而言，这是她没有料想到的事。

莉莉娅的担忧不像作假，纳尔森说不出现在是一种怎样的感受。纳尔森并不是没有感受过来着陌生人的善意，但在接触过那些善意以后，他们又会化为恶意的野兽，企图将纳尔森吞噬。

纳尔森和莉莉娅的接触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仅凭这段时间的接触，莉莉娅就给纳尔森留下了「强势、自信、善解人意」的印象。

「善解人意」自然属于善意的一部分，莉莉娅一直都在体谅着纳尔森伤者的身份，在两人谈话的过程中，对方总是时不时地就会为纳尔森递上一杯她一直握在手心的水。

不管两人谈论了多久，那杯水的温度始终保持在一个适宜的范围内。

尽管莉莉娅给纳尔森留下了友善的印象，可纳尔森还是会因为以前的经历就对莉莉娅产生警惕心。

对方不是真的在担心她，而是通过伪装制造这一假象——类似这样的想法，就在莉莉娅说出那句担忧的话以后，便消散在了纳尔森的心间，只余留惊讶不曾消失。

过了良久，纳尔森才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只是，莉莉娅不是真的认为纳尔森像没事的样子，她也知道对方说的只是客套话。那句想要再次安慰的话已经涌上了莉莉娅的喉间，但在话语经由口舌说出来以后，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这本笔记……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重要到它不应该存在世界上。”

纳尔森回答了莉莉娅的问题，并把笔记本合了起来，视线也如同放空一般落在笔记的封面上。

纳尔森说：“笔记上的内容，是老师花费数十年才掌握的研究成果。同时，这也是通往掌握世界真理的「钥匙」的道路。”

纳尔森自然而然地把情报说给了莉莉娅听。她认为，和她存在「链接」的莉莉娅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她们身为「链接者」，早就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绑定在了一起。

纳尔森看向莉莉娅的碧蓝色眼眸，对她说：“世界真理的「钥匙」，即为、「炼金术」。”

炼金术。

就和刚才的「链接者」一样，都是莉莉娅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汇。但就在纳尔森说出这个词汇后的下一秒，一种近似于福至心灵的感觉出现在了莉莉娅的心头。

她的直觉在告诉她，炼金术，也许就是打开她过去所遗忘的、名为「真相」的大门的钥匙。

只不过，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清楚炼金术是什么。

从字面上看，所谓的炼金术，是不是就是「可以冶炼出某种金属的技术」呢？而这种技术，又为什么会被称为是「世界真理的「钥匙」」呢？

这二者之间，又存在着什么联系呢？

莉莉娅现在的状况可以说是一头雾水。她总有一种错觉，早在昨天深夜她和哈娜特遇到那个神秘人以后，事情的发展早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她现在唯一还能掌握的，就只有「如何抵御魔兽潮」这件事而已了。

莉莉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说话，纳尔森一直在注视着的碧蓝色眼睛也因为思考而在走神。看着这样的少女，纳尔森猜出了她的内心想法，主动地把她想要知道的情报说了出来。

“「炼金术」不仅可以将贱金属转变为昂贵的黄金。简单来说，它可以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炼金术还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纳尔森的话将莉莉娅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的脸上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惊讶的表情。纳尔森点了下头，接着说。

“金属因为自身的特性无法转化成其他的金属，就像铁与铜一样，二者之间的转换是「不可能」的。但是，唯有炼金术，却可以自由地将铁转换成铜，甚至是转换成黄金。更夸张一些的话，将石头变成黄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就是炼金术的力量，莉莉娅想，假如那群人知道了炼金术的存在的话，他们一定会像发疯一样想要把这个技术占为己有。对那群人来说，财富，也即为权力的一部分。

但是，莉莉娅的心中，又出现了另一个疑问。

炼金术、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出现的呢？

“纳尔森小姐，关于炼金术的起源，你知道吗？”

纳尔森当然知道炼金术的起源是什么。当她在老师的教导下学习炼金术的理论知识的时候，对方早就把炼金术从何而来对她说清楚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莉莉娅的问题，而是以问题回答了问题。

“你应该清楚，世界的起源是什么吧。”

“嗯，世界的起源和四元素有关。风、火、水、土，这四种元素构成了这个世界，世界又孕育出了女神，女神接着又孕育出了我们人类。”

这是一个近似于代代相传的情况。

最初的世界混沌一片，光明与黑暗皆不存在，整片空间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但是，在这个空间里，却诞生出了四元素。

四元素相辅相成，构成了这个世界的河流、温度、空气以及土地。不管缺少了哪个元素，都构成不了这个适合生物生存的环境。

世界因四元素而诞生，在这个适宜生物生存的世界上，不应当没有生物的存在。于是，一位少女、于茂盛的绿色草地上，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世界上的第一位人类、同时也是作为神明的女神，诞生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世界的起源和四元素有关。身为魔法师的你应该也很清楚吧，魔法的起源一样和四元素有着关联。”

莉莉娅点了下头，对纳尔森的话表达了肯定。

“不过，”纳尔森话锋一转，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上，“其实，除了四元素以外，还有另一种元素的存在。而第五元素，也在构建世界中出了一份力。”

莉莉娅和纳尔森所了解到的说法可以说是一样，又可以说是不一样。两人所了解到的内容都大体相同，只不过，按照纳尔森了解的说法，关于世界起源的内容，似乎还有别的内容被隐瞒了下来。

“另一种元素是什么？”

“是以太。是可以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万能之源」。”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炼金术有着和魔法类似的起源。莉莉娅很轻松地便理解了这件事。

紧接着，纳尔森又做出了新的补充。

“依据四元素的不同比例与以太混合以后，便可以炼成各种矿石矿物、原油与煤。按照老师的说法，这被称为「原始的炼金术」。”

原始的炼金术也可以被称为「天然的炼金术」，人类在自然中发现的各种材料，都变成了日后他们发展的道具。

纳尔森的老师，似乎就是在寻找某些材料的过程中，发现了第五种元素、也就是「以太」的痕迹。

“在老师发现了以太的存在后，她便开始了对炼金术的研究。”

此后数十年里，那位女性一直沉浸在研究中。直到、女性在漫长的时光中发现了炼金术的另一面。

此刻的莉莉娅还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发生，纳尔森也还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对莉莉娅来说，这门可以转换金属的神奇技术，还不足以和「世界真理的「钥匙」」扯上关系。

莉莉娅问：“除了金属的转换以外，炼金术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功能？”

“……”

直到刚才一直都在及时回应莉莉娅话语的纳尔森，这一刻、她不知为何沉默了起来，就连那只棕色的也下意识地躲过了莉莉娅的注视。

“纳尔森小姐？”

莉莉娅疑惑地喊起纳尔森的名字，可对方依旧在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份沉默在逐渐变成实质性的答案，没有任何言语，莉莉娅就仿佛知道了为什么炼金术会被称为「世界真理的「钥匙」」的原因。

难免地、莉莉娅少见地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假如她知道了真正的原因的话，想来她也会露出和纳尔森一样的沉默神情吧。

“如果纳尔森小姐存在顾虑的话，那我们——”

“炼金术——”

莉莉娅的话被打断了，纳尔森的话也一样被打断了。

莉莉娅安静下来，等待着纳尔森接下来的话。

黑发少女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她的脸颊。那只左手背上有着金色纹章的左手，指尖攥紧了洁白的被单。她接下来说的话，无异于把莉莉娅拖入到了和她同样的地狱中。

“炼金术的真正功能，便只有一个……那就是……人体、炼成。”

人类、属于生物。

只要是存活着的、有血有肉的生命体，就是生物。

生物无法被制造，更无法像金属的冶炼一般被炼成。

生物唯一的诞生手段，便是经由父亲与母亲的结合，再由母亲孕育而生。

人体炼成，仅从字面上看就足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它的存在，就像是在讥笑着生物诞生的法则，也是在讽刺着生物诞生的意义。

“「人体炼成」，是通往「世界真理」的唯一路途。一旦那扇大门被打开，就意味着……有什么东西，会无时无刻地、注视着我们。”

此刻，莉莉娅终于理解了纳尔森沉默的原因，也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只要进行了人体炼成，也就意味着禁忌的大门被打开了。而这道门后会出现的，往往是难以掌控的存在。

纳尔森的沉默，就像是在对这个「存在」感到恐惧一样。

而纳尔森在看清笔记上的内容后所露出的惶恐反应的原因，她也因此想明白了。

“……这本笔记上，是不是记载了关于「人体炼成」的内容？”

纳尔森沉默着，点了下头。

“为什么？你的老师明知道「人体炼成」的危害，却还是要把这个禁忌的知识写在笔记上，并任由它流传到世界上呢？”

纳尔森依旧保持沉默，她根本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又或者说，她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莉莉娅深呼吸着平复心情，她知道这件事和纳尔森没有任何关系，可不管是对方和笔记的主人存在关联，还是对方这副沉默的样子，无一不让莉莉娅气不打一处来。

即便如此，莉莉娅还是说不出任何一句重话。

到最后，传到纳尔森耳中的，只有少女疲倦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