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勇者与皇室皇女物语 第17章 Chapitre 16

纳尔森·伦纳德。

在莉莉娅听来，这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名字。

甚至可以说，她并不觉得这个名字和纳尔森本人有多搭配。

可既然对方都如此说出自己的名字了，莉莉娅也不好做出什么反问的举动。

毕竟，每个人都有着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莉莉娅自己也不例外，她一样也有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在这件事思虑太多的话，想来也只会让纳尔森感到不愉快吧。

假如因为这件事就拉开了双方之间的距离，莉莉娅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毕竟，莉莉娅的本意是打算和纳尔森拉近关系。

因此，莉莉娅只是在口中简单地重复了一遍纳尔森的名字。接着，她又再次开口：

“那么，纳尔森小姐，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才行。不过，在你吃饭的时候一直和你说话也不太好。等你吃完饭后再聊吧。”

“我知道了。”

纳尔森回应了一声，便继续吃了起来。

所幸金妮修女为纳尔森准备的食物份量不算太多，纳尔森很快就吃完了面前的食物。

等到纳尔森吃完后，莉莉娅先是看了伊莱娜一眼，对方了然地点了一下头，随后走出了治疗室。

接着，莉莉娅又将纳尔森吃剩的餐盘放在了一边的矮柜上。

莉莉娅边做着这个动作，边对纳尔森说道：

“我并不想让除了我们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的具体细节。所以，还请你原谅我这样的举动。”

纳尔森不置可否，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听着她说话。

“在正式说明这件事之前，我还有一样东西需要给你看。”

莉莉娅举起了右手臂，手背正对着纳尔森。

随后，金发少女摘下了右手手套。

出现在纳尔森眼前的，是一个金色纹章。

“关于这个金色纹章，你知道多少？”

纳尔森总有一种错觉。

这位皇女殿下绝对不擅长和陌生人说客套话。

从她的一言一行来看待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出她行动中的急迫感。

莉莉娅在和其他人交流时，总是会干脆利落地就切入到正题中，全然不顾别人在这之后会露出怎样一副惊讶的表情。

但是，她又十分懂得礼数。

在说出严肃的话题之前，她会先说出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并道出歉意。

简单来说，就是颇有一种「先礼后兵」的意味在里面。

所以，纳尔森并没有因为莉莉娅的举动而出现不舒服的感觉。

只不过，纳尔森并不清楚对方在对什么事情感到急迫。

尤其是在关于金色纹章的事情上，这份急迫感显得更加强烈。

“为什么会这样问？”

纳尔森把自己的思绪整理好，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莉莉娅回答说：

“你的左手背上也有一个金色纹章。不过你放心，这个金色纹章只有伊莱娜知道，她也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而我会向你问出这个问题，也只是想询问你是否清楚金色纹章的来历。”

可在莉莉娅说完这段话之后，不知为何，纳尔森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纳尔森的眼神就仿佛是在说，「你是认真的吗？」

拥有金色纹章的人，竟然会不知道这个纹章的来历吗？

还是说，她只是单纯地提起这件事，想要在纳尔森这里寻找认同感呢？

纳尔森没有回话，只是观察着莉莉娅的表情。而莉莉娅也在安静地任由她观察。

莉莉娅的脸色十分平静，纳尔森看不出其他的表情。但是，纳尔森还是能从中看到不对劲的地方。

可具体是哪个地方不对劲，纳尔森也说不上来。

最后，纳尔森还是收回了观察莉莉娅表情的视线，转而落在了自己那只被银色臂铠遮住的左手手背上。

良久，纳尔森缓缓张口，回答说：“……金色纹章，是「链接者」的凭证。”

“链接者？”

“所谓的「链接者」，就是召唤者使用「链接阵」召唤出过去的死者。召唤的过程则被称为「链接」。金色纹章就是证明。”

纳尔森的说明让莉莉娅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她总记得自己曾在哪里听过了类似的词汇，再加上手背上的纹章，一瞬间，某个想法闯入了莉莉娅的大脑中。

“这不就是「召唤」……吗？”

莉莉娅口中的「召唤」，指的就是魔法中的一种神秘术式，也即「特殊魔法」。

有传言说，只要使用了召唤魔法，就可以召唤出世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传奇生物。而这些传奇生物、都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经由「位面通道」来到这里的生物。

这些传奇生物掌握着人类难以理解的技术与力量，想要召唤出它们，召唤者也需要献上身体的某个部位才能召唤成功。但是，这个召唤阵的使用并不是稳定的，稍有不慎，召唤者就会步入召唤失败、最后导致死亡的下场。

因此，这项可以召唤出传奇生物的特殊魔法被索维里教会列为禁术之一，不允许任何人使用。不管是谁，就算是贵族的人，只要被索维里教会知道有人使用了召唤魔法，他就一定会被送上断头台。

“毫不夸张地说，「链接」的实质就是「召唤」。假如真的有人成功召唤出了传奇生物，那个人的手背上就会出现一个黑色纹章。那个纹章，往往意味着死亡与不详。”

纳尔森先是同意了莉莉娅的说法，并在其基础上说出了额外的解释。而她的解释，也为莉莉娅一直困惑着的问题找到了答案。

“……所以，我才会被要求一直戴着这副手套。”

不管是金色纹章还是黑色纹章，它都属于纹章的范畴内。对于不清楚「链接」的人来说，只怕他们会以为这就是「召唤」。只要莉莉娅手背上的纹章被看见，早晚有一天，索维里教会的人就会找上门来，将莉她视为「人类的罪人」。

听着莉莉娅近似于自言自语的话语，纳尔森问道：“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着手套的吗？”

“我只记得，在某天我刚睡醒的时候，我就被父皇他们包围着……他们嘴里说着那时候的我都听不懂的话，还叮嘱我绝对不可以摘下手套。”

现在回想起来，那群人、应该说，那些以皇帝为首的皇室成员们，一定是误以为莉莉娅举行了召唤仪式，并且还召唤成功了——这场发生在皇室的巨大丑闻，想必皇帝无论如何都会想要掩盖掉，并且不让它被其他人，尤其是索维里教会的人知道。

所以，他们才会对她做出这样的要求。

莉莉娅想，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皇帝就产生了那个想法吧。而那个想法，也将帝后二人的关系越推越远，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原来如此。”

纳尔森的话将莉莉娅从回忆中拉回神来，莉莉娅看着对方的脸，那张苍白的脸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抹哀伤。冒险者接下来的声音，说话的速度不仅变慢了下来，就连嗓音也温和了许多。

“过去的你，一定、忘记了这件事。所以……”

所以，你才会不知道金色纹章的事。

所以，莉莉娅才会迫切地想要从纳尔森身上知道答案。

所以，金发的少女、在知道一部分的「真相」后，才会露出悲哀的表情。

这副悲伤的样子，莉莉娅一定是想到了发生在这件事后的、与这件事有着紧密联系的另一件事上。

纳尔森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着未能说完的话。

“所以，阿德莱德国的皇女……假如，日后的你在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后，你会打算怎么做呢？即便，那是一个充斥着血与泪的真相。”

甚至是……仇恨呢？

……「他们」都说，纳尔森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聪明到什么程度呢？

仅凭着莉莉娅流露出来的神态与说出的话语，纳尔森就大致猜到了曾在莉莉娅身上发生过的事。

纳尔森的话就像是在提醒着莉莉娅一样。不知为何，莉莉娅在听完了纳尔森的话后，露出了一个近似于释然的笑颜。

“总觉得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呢……不过，假如以后的我真的知道了「真相」的话，我想，我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然后继续走下去。”

“那么「真相」呢？就这样丢下它不管吗？”

“对我来说，「真相」也只不过是发生在过去的事情的答案，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会阻碍我的计划。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绝对不可以为了过去的事就停下我的步伐。”

言下之意，莉莉娅她——

“我、还没有软弱到那种地步。”

“——”

说不出口。

不管是反驳的话，还是安慰的话，全都说不出口。

一旁的金发少女，仅凭着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走出了感伤的阴霾，重新回到自信的模样。那副自信的微笑，也让纳尔森一阵晃神。

等到笑过以后，莉莉娅才接着说：“不过总感觉，话题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跑远了呢。”

“嗯……说的也是。关于「链接」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说明清楚。”

纳尔森边说着话，边脱下了左臂的银色臂铠，露出了被遮盖住的、和莉莉娅那十分相似的金色纹章。

纳尔森的金色纹章在发烫，并微微发出亮光。就像是在回应一样，莉莉娅的金色纹章也出现了类似的反应。

“这个是……”

“当没有建立「契约」的「链接者」之间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后，金色纹章就会出现这样的反应。我想，你这几天一定有过三次、不，包括这次就是第四次了。这样的反应，你应该也感受过。”

莉莉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金色纹章出现过这种反应的次数。但是，她得出的结论，却只有包括这次在内的三次反应而已。

“四次……？不是三次吗？”

“三次……我想，那唯一一次你没有察觉到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你被蛊惑了吧。”

“……什么意思？”

莉莉娅皱起眉，这一刻，她突然无法理解纳尔森话里的含义。纳尔森话语里的蛊惑，指的是什么？

“前天，你曾和你的部下在村子里进行过某件事的调查吧。我曾见过你在某间房间里调查什么东西。”

纳尔森没有掩盖自己行径的想法，而是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

当时的纳尔森误打误撞地来到了某棵树下，依靠着树干休息的她无意间发现了一位有着金色长发、穿着红白相间的裙子的少女。

那位少女站在房间的窗台前，低头翻阅着什么东西。

而后，少女露出了被蛊惑的表情。

少女的表情让纳尔森回想起了过去曾发生过的事。

为了避免少女出现那样的下场，纳尔森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小石子，扔在了房间的窗户上，将少女的神智唤了回来。

“这么说来，我当时的确发现了一本书。我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就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感觉……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真的被这本书蛊惑了也说不定。”

“那本书在哪里？”

“就在我身上。”

莉莉娅打开随身的小挎包，从里面拿出了她在约翰房间里发现的书，递给了纳尔森。

纳尔森没有言语，她在接过这本书以后，就开始打量起了书的表面。

棕色的书皮摸上去算得上顺滑，封面上既没有写下任何文字，也没有沾染上任何污渍。看得出来，这本书的主人将它保存得很好。

或许是某种错觉，纳尔森总觉得自己曾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本书。

这本书的表面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想要找到更进一步的线索的话，就需要翻看书的内容。

于是，纳尔森朝着莉莉娅点了一下头。

明明两人都还只是刚认识的阶段，莉莉娅却能察觉到纳尔森想要表达的意思。

纳尔森翻开了书籍，一旁的莉莉娅也在纳尔森翻开书以后，开始留意起了对方的表情。只要纳尔森一出现她曾经出现过的反应，她就会立即将对方的神智唤回来。

但是，当纳尔森看清书上内容的一瞬间，她就露出了和莉莉娅想象的、截然相反的反应。

“怎么……会……”

纳尔森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那双瞪大的眼睛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她此刻的状态早已与冷静相差甚远，手上翻页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慌乱的意味。

这样的纳尔森，绝对是遇到了某种意料之外的事。

“纳尔森小姐？你怎么了？！”

莉莉娅下意识地把手搭在纳尔森的肩膀上，想要唤回对方的神智。但是，纳尔森接下来的话语却让她的动作停滞了。

“炼金术……老师的笔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