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汐拾 第10章 夜路

是夜，李正到枫苑禀报，鼠妖招了。

“为首的那个嘴很硬，我们就去问了二把手，他说前段时间妖族长老去到他们大本营，见了鼠王，告之轩辕山庄囤了很多粮食、美酒，各类珍宝。鼠王眼红，才派两个副手过来，想着搬些宝贝回去。”李正请示，“庄主，您看要如何处置这帮盗贼。”

轩辕岳略微沉吟，“问题出在那个妖族长老身上，他是何人，可有问到？”

“那个二当家的说，长老就来过一次，十分神秘，带着面具，并未以真面目示人，具体长相，他也不知，只隐约闻到他身上的汤药味。”李正如实说。

“明日我亲审，你下去吧。”轩辕岳说。

“属下告退。”

翌日，酉时，轩辕岳来到南山地牢，岚汐随行。

行至地牢外侧，轩辕岳对岚汐道，“你在外面等我。”和李正同进了地牢。

南山不及其他山头，四季如春，草木茂盛。许是这里地质原因，所长树木皆是荣枯有度，且十分矮小，遂看上去有些寥落。

地牢里的风都带着阴森之气，岚汐往旁边挪了挪，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等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天边现出繁星。夜幕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从天际铺展开来。

轩辕岳从地牢中走出，李正在后面小心跟着。

“再饿个两天，就将他们放了吧。”轩辕岳交代。

“是，用不用派人跟着？”李正躬身。

“我已在他们身上下了回踪术，那妖族长老若再次现身，我自是知晓。”说罢，转身看了一眼岚汐所在的方向，“走了。”

“属下明白。”李正慢慢直起身，目送庄主离开。

200年前，李正还是个小山参的时候，曾经被一众饿狼围攻，为首的说，抢了这个小山参精分食，可以大大提高修为，变成人形指日可待。

他那时还是个小孩，哪能敌得过五只眼冒凶光的狼妖。

正当他被撕咬、即将命在旦夕时，路过的轩辕岳将它从狼妖口中救下。

他回到族中，待长大成人，第一时间来到山庄，请求报效庄主。

不仅因为庄主救过他，更是因为，庄主是他见过最厉害之人。

跟在庄主身边近百年，他自认对庄主还是有点了解的。

庄主他是个好人，也是个狠人。

对侵犯轩辕山庄之人他从不手软。旁人欺他一寸，他比还之一丈。

因他也有这个实力。

这就是百年来，山庄能屹立不倒，且成为传说的原因吧，他想。

山野小道上，岚汐举着琉璃灯，走在轩辕岳前面。

“庄主，小心，前面有点暗，我帮您照着……脚下有石头，您到我这里来……这里是个水池，咱们到岸边……”岚汐口中不停，琉璃灯晕黄的光照在地上，两个身影前后交叠，慢慢向前走。

“对了，庄主，你怕黑吗？”山路崎岖，她想找点话题聊。

轩辕岳无话，他总是这样，她也习惯了，自顾自继续说，“其实我小时候特别怕黑，怕一个人走夜路，也怕没有星星的夜晚。”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就不怕了……哎呦，啊！”话说一半，好像被脚下一个石头绊倒了，后仰过去。

一双大手托住她，不慎倒在轩辕岳怀中。琉璃灯还握在手上，明暗交错的光影中，他的脸时阴时晴。

他的眼睛真深邃，鼻梁真好看啊，她深深吸口气。什么奇怪的想法？

贪恋不过一秒，岚汐马上起身，不自然地摸了摸有些乱的发，“抱歉，刚才不小心踩到个硬物。”

“何事？”轩辕凉凉的声音，这是今晚他同她说的第二句话。

“啊？”他没有怪她，想起刚才的话题，继续，“哦，对，那时候，住在我家隔壁的王婶要生了，他男人又是个靠不住的，晚上出门没回来，我就跑到两里街外找产婆。起初我是不敢的，但是想到一个新生命即将诞生，还是在我的帮助下，就闭着眼睛也要把产婆叫过来，后来你猜怎么着，在我的助力下，产婆及时赶到，王婶生了个大胖小子，后来一直跟着我叫姐姐，这事后啊，我就不那么怕黑了。”

“再后来，我就彻底不怕了，谷里头夜里有一些跑腿的活，我也是乐意接的。”岚汐说。

“什么活？”

“我们谷不大，个几条街就是亲戚，所以谁家有个喜宴喜帖啊、过寿请客啊，相互通传的活，我就包揽了下来。对了，我们那里夜生活比较丰富，所以晚上送个东西跑个腿的也不少见，而且白天我要上学堂。”岚汐说得起劲。

“为何还要揽活？”轩辕岳问。

“为了赚钱啊。”她未加思考，末了又添了句，“来您这不也是吗？”

“你很缺钱？”两人已至东山。

“刚搬到斜阳谷的时候，日子有点紧巴，不过谷里开销也不大，往后就越来越好了。”她说得轻松。

“嗯。”

两人再无言语，各自想着心事。

今日是个阴天，月亮也隐在云层后。快到枫苑，岚汐手中的灯忽地灭了。

四周一片漆黑。

岚汐手往锦袋中一抓，掏出许多萤火中，放入空中，回头对轩辕岳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个琉璃灯这么不堪用，还好有这个。”

向着头上的萤火虫们说，“劳烦带个路。”

“你还会虫语？”轩辕岳疑惑。

“略懂。”岚汐笑笑。

能通兽语，又识虫言，她懂得倒多。轩辕岳暗自思忖。

“庄主若是喜欢，待你秉烛读书时，我在你房中再放几盏萤火灯？这样便更亮些。”岚汐问，声音里带着试探。

“我有夜明灯。”夜明灯为夜明珠所制，极为稀少、珍贵。

“哦。”岚汐撇嘴，有钱就是不一样。

“不过这院子或许能用上。”他道。

“那婢子这就安排。”岚汐唇边挂笑，将轩辕岳送至房中，自己站在暗处，“您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顺意今日当值。

他揉着惺忪睡眼合上院门，心里嘀咕，庄主晚归不稀奇，稀奇的是今日竟是步行回来，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悦色。

这倒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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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朋友有等级的话，岚汐认为，她和轩辕岳的关系现在顶多算是入门级

“这样还不够啊。”她盘腿坐在桃花谷中草地上，一手拿着枝条，在地上随意画着，一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

只是简单的朋友，轩辕岳定不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借给她。

“该怎么办呢？”长长的发垂下来，半挡住她微蹙的眉。

“又怎么了？”嘟嘟还没有化形，用桃花枝拍了拍岚汐的肩，“你做的点心，他不是喜欢的吗？”

“还不够。”岚汐坐起，看着桃树嘟嘟，“需要再近一步。”

“让我想想。”嘟嘟慵懒的语气，“有了，话本上说，想要拉近两人关系，就投其所好，他想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

“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岚汐琢磨着这句话。

他是轩辕山庄庄主，看似什么金银玉器都不缺。但有时候又觉得他其实并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

“他最近心情如何？”嘟嘟问。

岚汐回想，从南山回来后，庄主好像不是很开心。

其间李正来过两次，一次是说地牢中放走的鼠妖回去路上无故失踪，鼠王不明就里，把这事怪到轩辕山庄身上，连夜到妖都找妖主告状去了。

一次说了山脚婺村之事，轩辕岳似乎也并不满意。

”不太好。”她微微叹气。

“那就帮他心情好起来。”嘟嘟打气，“不如制造一些惊喜。”

“惊喜……”岚汐喃喃，轩辕岳是个无欲无求之人，什么能让他觉得惊喜呢？

“你可以的，太阳出来来了，我先睡会啦。”嘟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果然是长身体的时候，岚汐摇头。她在桃花谷又坐了一会，一瓣花瓣落在额前，她伸手拿了下来。

抬头看着漫山桃花开遍，灵机一动，有了。

不如来一场花雨。

好戏开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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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