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香春暖 第11章 第 11 章

“二少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小桃从外面回来，看到沈玉轩站在院门前，好奇询问。

她的声音很快引起院中两人的注意，同时转身朝门口看过来。

沈玉轩冷着一张脸，神色不明。

他与看过来的薛如对视一眼，没有理会小桃的询问，抬脚离开。

薛如接触到他冷淡的视线，也没觉得什么不妥，毕竟这位二少爷鲜少有脸色好看的时候。

加上他今天还发了脾气，现在这幅样子，再正常不过。

“小桃，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薛如见小桃一直在院门口站着不动，出声提醒她。

“啊，哦。”小桃像是才回过神，抖了下身子，一副后怕地走进院子。

她方才感觉沈玉轩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带起一阵冷风，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少爷。”她恭敬地朝沈明轩打招呼。

沈明轩点点头，神情温和：“这些天辛苦小桃姑娘帮忙照看玉轩，若是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也可以尽管向我提。”

“大少爷客气了，照顾主子本就是小桃分内之事，怎会觉得不适应。”没有沈玉轩在场，小桃说话都变得活泼许多。

她笑着说：“小桃只希望能一直留在府中，服侍大少爷、二少爷。”

沈明轩也笑了笑：“只要小桃姑娘不主动离开沈府，我自是会一直留你。”

得了他的应承，小桃心中雀跃，面上的笑容愈发真心：“多谢大少爷。”

沈明轩与她又聊过两句，询问沈玉轩平时的状况。

小桃一一回答。

薛如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又给怀中的小公子换了姿势，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小婴儿换了姿势，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他将手伸到薛如脸上，拍拍她的脸，然后又抓她的鼻子和嘴巴。

总之就一刻也停不下来。

沈明轩说完话，看到自家儿子已经开始“蹬鼻子上脸”，有些哭笑不得，上前将他从薛如怀中抱过来。

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阿阳不许淘气。”

“小公子只是好奇，才喜欢伸手碰，大少爷不必束着他。”薛如细心解释。

一般婴儿在这么小的时候，喜欢四处探索，他们伸手也只是为了感知周围的事物。

沈明轩知道自己错怪了他，抱起小公子看到他几乎要噘嘴的表情，哄道：“我们家阿阳长大了，以后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可以随便哭鼻子。”

小婴儿哪里听得懂他的话，他只知道沈明轩刚才打了他，现在还“教训”他，嘴一瘪，哇哇哭起来。

沈明轩有些手足无措，想把小公子哄好，谁知他越出声，小公子就哭得越大声。

“大少爷把小公子给我吧。”薛如伸手，将小公子从沈明轩怀中接过来。

沈明轩知道自己添了乱，悻悻地松开手：“麻烦薛娘子了。”

薛如眉眼微弯，浅笑说：“大少爷第一次哄小公子，生疏是正常的，你可以看着我怎么哄他。”

她给沈明轩演示该怎么正确地哄小公子。

沈明轩看着小公子在她的手里渐渐地停止哭泣，松了口气，笑道：“还是得靠薛娘子，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薛如给怀中的小公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等小公子再长大些，就好哄了。大少爷有空多来看看他，他就会更亲近你一些。”

沈明轩点点头：“铺子里的事，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处理妥当。等下个月，我就多抽空过来看看阿阳。”

他又想伸手抱小公子，小公子明显不想去他怀里，害怕地抓着薛如的衣襟不肯松手，还将脸埋在薛如怀里。

沈明轩无奈，凑在薛如跟前哄他，但小公子就是不扭脸看他。

“看样子阿阳今天是不想让我抱了，我还是先回去吧，等下次有空我再过来。”被自家儿子嫌弃，沈明轩也只能遗憾离场。

薛如跟着送他几步路：“大少爷慢走。”

沈明轩一走，小桃就愉快地凑到薛如跟前说：“今天厨房里买了些新菜品，我们也能跟着换换口味了。”

薛如好笑地看着她：“你整天就凑到厨房去打探这个？”

“那当然不是。”小桃抱胸，一脸正色说，“我也是有正事要做的好吧。”

“哦，是吗？”薛如故意打趣她，“难不成正事是让府里的厨子偷偷给你开小灶？”

小桃吓得赶忙捂住她的嘴，左看看右看看，见没有人才松口气。

她鼓着嘴说：“我没有偷偷好吧！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去的！”

“那你刚才捂我嘴做什么？”薛如眨巴眼看她。

小桃羞红脸，有些恼羞成怒说：“我每次都给你带了，你也吃了，你现在跟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薛如笑出声。

小桃原本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见她笑，噗嗤一声，也跟着笑起来。

小公子看着两人都在笑，他也伸着手，张开还没长牙的嘴，咯咯直笑。

整个院子里都是欢声笑语。

夜晚。

薛如独自一人从厨房出来。

不用再给沈玉轩帮忙，她现在轻松不少。走在路上，都不自主地哼起小曲。

半晌，她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让她后颈汗毛直立。

但是周围安静异常，今夜无风，立在夜色中的树影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烛光照到的地方也看不到一点人影。

薛如按下心中的惊异，加快脚步往院子走。

一直到她回到房中，关上房门，她才缓了一口气。

小公子躺在摇篮中睡得安稳，薛如看到他的脸，不安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日，她本想同小桃说起这事。但想到很可能是她弄错，怕让小桃也跟着害怕，便将这件事闷在心里。

到了晚上，从厨房出来，薛如变得谨慎很多。

她走在路上，小心观察四周。

确定这次没再碰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她才松了口气，安心回到院中。

一连几天，都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

薛如更加认为是自己的错觉，把这件事也抛在脑后。

转瞬就到了回家看粥粥的日子，她收拾好东西，同沈明轩道别，踏出沈府大门。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薛娘子。”

薛如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沈玉轩，有些意外：“二少爷？”

“上次那家书肆我还没找到，不知道薛娘子这次可否再带我去一趟？”沈玉轩语调很冷，但话说得极为客气。

薛如自然不好拒绝：“那二少爷跟我一起走吧。”

沈玉轩向前两步，走到薛如身侧：“劳烦薛娘子带路。”

薛如略带惊异地看他一眼，随即迟疑地抬脚。

沈玉轩紧跟她往前，两人并列走在一起，像是关系亲近的邻友。

身侧人的存在感很强，薛如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也不知道沈二少爷这次怎么就换了性子，跟她走得这样近，让她好不自在。

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薛如主动开口，闲聊似地问：“二少爷去书肆做什么？”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唐突。

沈玉轩向来不喜与人太过亲近，应当也不会与人闲聊。

她也不指望沈玉轩能回话，做好他会一直保持沉默的准备。

没想到他居然开了口：“老师在澧县附近办了一家学堂，准备联系书肆供给书本和笔墨纸砚。我想在周围的书肆看看，对比一下，哪家的纸笔价格更便宜。”

沈玉轩说得极为仔细，包括这家书院办在哪里、花了多少钱，都一一解释清楚。

“办学堂毕竟是极为耗钱的事，开支若是不能尽量把控一下，怕是难以长久。”

待说完这些，他转头询问薛如：“薛娘子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薛如还是第一次听沈玉轩开口说这么长的一段话，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寻求自己的意见。

“我没读过书，也不懂这方面的事，二少爷不妨问问大少爷？”

薛如想着，既然涉及出账入账，那做生意的沈明轩自然就更擅长一些。

沈玉轩冷眼看她，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似乎也变淡了几分：

“大哥那边我自然问过。不过生意人的头脑与读书人不同，我大哥想着联系一家亲近的书肆，价格虽贵一些，但质量能得到保证。

但我想着，若是一直依赖大哥的关系，日后学堂与书肆之间有什么龃龉，岂不是会影响到沈府的生意？

所以我便准备找一家价格实惠、能够长久来往的书肆，这样日后也好变动一些。薛娘子觉得如何？”

“还是二少爷想的周全。”薛如嘴上虽附和着他的话，心中却愈发觉得奇怪。

沈玉轩明明自己都已经想好了所有门路，还来问她的意见，岂不是多此一举？

她不过是府中一个奶娘，难不成还能比他更了解学堂？

沈玉轩似听出她的敷衍，接着道：“薛娘子家附近的那家书肆，是我唯一没去的一家。若是能谈妥这件事，薛娘子也算是帮了我大忙，所以就多问了几句，还望薛娘子不要介意。”

“二少爷客气了。”薛如被他说得有些心虚，“那家书肆我没怎么去过，所以也不知晓那家的生意如何，怕是帮不上二少爷的忙。”

沈玉轩：“无妨，薛娘子有心就好。”

两人说着话，路程也差不多走了大半。

沈玉轩今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薛如只觉得自己耳边他的声音就没停过。

那低沉轻缓的声线，让她听得都有些恍惚，连什么时候喊她都不知道。

“薛娘子？”沈玉轩又喊了她一声。

“啊？”薛如回神，“二少爷想问我什么？”

“我没有在问你。”沈玉轩望向她茫然的眸子，说，“再往前走，似乎不是你回家的方向？”

薛如停下看了一眼周围，顿时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