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的天,还浸在墨蓝色的雾里,沈清浅床头的旧闹钟指针刚划过“5”和“6”的正中间,窗外就飘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是樟树叶被风卷着擦过窗沿,混着远处早点铺开门的铁卷帘声,把寂静的清晨揉出了点烟火气。她伸手按掉还没来得及响的闹钟,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表面,才想起昨天睡前忘记把窗帘拉严,此刻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带着冬日特有的凉意,吹得她打了个轻颤。
翻了个身坐起来,沈清浅揉着眼睛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楼下的老樟树已经落了大半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上积着层薄薄的白霜,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细盐,沾在深褐色的树皮上,又顺着叶脉的纹路往下滑,在地面的落叶堆里积出小小的霜斑。她忽然想起昨天放学时苏野说的话,他说今早要去捡带霜的樟叶,说这种叶子压成标本能留住霜花的痕迹,比普通的干叶好看。
“应该还没走吧?”沈清浅小声嘀咕着,转身去衣柜里翻厚外套。校服外套太薄,她找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套在外面,又翻出围巾和手套——围巾是去年冬天妈妈织的,浅灰色的毛线里掺了点细闪,手套是林晓晓送的圣诞礼物,上面绣着小小的草莓图案。收拾好东西,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怕吵醒还在睡觉的爸妈,连拖鞋都换成了软底的棉拖。
厨房的灯还没开,沈清浅摸着黑打开冰箱,拿出昨天剩下的面包和牛奶,又从橱柜里翻出果酱。刚把面包放进微波炉,手机就震了一下,是苏野发来的消息:“我在樟树林入口等你,带了热可可。”后面还跟着个小太阳的表情。沈清浅看着屏幕,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快速回复了句“马上到”,把牛奶和面包装进书包,拎着围巾就往门口走。
出了单元门,冷风瞬间裹了上来,沈清浅赶紧把围巾绕在脖子上,拉到下巴处,又把手套戴好。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早点铺的灯亮着,飘出包子和豆浆的香味。她沿着人行道往樟树林走,脚下的落叶被踩得“沙沙”响,偶尔能看到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扫落叶,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走到樟树林入口时,沈清浅远远就看到了苏野的身影。他穿着件深绿色的冲锋衣,背着黑色的书包,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杯,正站在一棵老樟树下,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捏着片裹着透明塑料袋的樟叶,叶片上的霜花还没化,在晨光里闪着微光。
“你怎么这么早?”沈清浅走过去,喘着气说。苏野抬头看到她,眼睛亮了亮,把手里的保温杯递过来:“刚煮的热可可,加了点牛奶,你尝尝。”沈清浅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她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巧克力香飘了出来,喝了一口,甜而不腻,还带着点牛奶的醇厚,是她喜欢的味道。
“我六点就到了,捡了好几片带霜的叶子。”苏野把书包放下来,拉开拉链,里面装着好几片裹着塑料袋的樟叶,还有一本绿色封皮的标本册,“你看,这片叶子的霜花最完整,叶脉上都裹着冰晶,压成标本肯定好看。”他拿出一片最大的樟叶,递给沈清浅看。叶片边缘带着点锯齿,霜花凝结在上面,像给叶子镶了层银边,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
沈清浅小心翼翼地接过叶子,指尖轻轻碰了碰霜花,冰凉的触感瞬间传过来,霜花很快化了一点,在叶片上留下小小的水痕。“得赶紧压起来,不然霜花就化没了。”她说着,从书包里拿出压花纸——是上次和苏野一起在文具店买的,厚厚的牛皮纸,吸水性很好。苏野也拿出压花纸,两人一起把叶子放在中间,小心地夹好,再放进标本册里。
“对了,昨天陈默说今天早自习想跟你再补道函数题。”苏野一边整理叶子,一边说,“他昨天晚上发消息跟我说,做了道类似的题,还是有点不确定,想让你再讲讲。”提到陈默,沈清浅立刻想起昨天他抱着作业本站在教室后门的样子: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指紧张地抠着作业本边缘,说话时声音都在抖,连“二次函数”四个字都拆成了“二、次、函、数”慢慢说。
“行啊,让他早自习过来就行,我把知识点再理一遍。”沈清浅把夹好叶子的标本册放进书包,又拉上拉链,“对了,李婷昨天放学跟我说,她的‘四季樟叶’画册还差咱们几个的单人照,等周末天气好,咱们再去樟树林拍吧?她说冬天的叶子带霜花,拍出来有氛围感,正好跟春天的新叶对比。”
苏野点头,把最后一片叶子放进书包:“好啊,周末我把相机带上,还可以拍点樟树林的全景,给李婷当画册的背景。”两人说着,慢慢往学校走。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背着书包的学生,也有提着菜篮子的老人,大家都行色匆匆,只有他们俩,踩着落叶慢慢走,手里拿着热饮,聊着关于樟叶和标本册的小事。
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刚开,保安叔叔坐在传达室里,看到他们俩,笑着挥了挥手:“今天这么早啊?”沈清浅和苏野也笑着回应,走进校园。教学楼还没开灯,只有一楼的教室亮着几盏灯,应该是早到的同学在自习。他们沿着走廊往教室走,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偶尔能听到从教室里传来的翻书声。
走进教室,沈清浅把书包放在座位上,拿出课本和笔记本,开始整理昨天讲过的函数知识点。苏野则坐在她旁边,拿出那片带霜的樟叶,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用压花纸压着,又找了几本书放在上面,防止叶子卷边。“这样压一上午,霜花的痕迹应该能留住。”他说,手指轻轻拂过压花纸,像是在确认叶子有没有放好。
没过多久,教室里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林晓晓背着书包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纸袋:“清浅!苏野!快看我带了什么!”她把纸袋往桌上一放,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我妈早上做的,给你们带了两个,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清浅和苏野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肉汁瞬间在嘴里散开,带着点葱花的香味,是家里的味道。“太好吃了!”沈清浅说,眼睛都亮了。林晓晓得意地笑了:“那当然,我妈做的包子,全小区都有名!下次让我妈多做点,给你们带够!”
李婷跟在后面,手里抱着画本,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我……我也带了东西。”她翻开画本,里面夹着几张刚画好的贴纸,是昨天约定的冬季图案——戴着围巾的小樟树,还有飘着雪花的樟树叶,“我昨天晚上画到十点,终于画好了,你们看看好不好看。”
沈清浅拿起一张带雪花的贴纸,贴在昨天刚贴好的标本页旁边,正好和那片写着“一年后樟树下见”的叶子呼应:“太好看了!以后每次她小声对自己说,心里满是期待。
下课的时候,陈默跑过来,兴奋地说:“沈清浅,苏野,刚才老师跟我说,我的测验成绩应该不错,好多题都做对了!”他的脸上满是笑容,眼睛里闪着光。沈清浅和苏野也替他高兴:“太好了!我就说你能考好!”林晓晓和李婷也跑过来,围着陈默,说要等成绩出来,一起去庆祝。
放学后,五人一起走在樟树下。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暖橙色,樟树叶在夕阳下泛着金光。陈默抱着篮球,说要去练会儿球,争取下次测验考得更好;林晓晓拉着李婷,说要去小卖部买零食,明天带过来分享;沈清浅和苏野走在后面,手里拿着刚捡的樟叶,慢慢走着。
“等周末拍照片的时候,咱们可以多捡几片樟叶,贴进标本册。”沈清浅说,眼睛里满是期待。苏野点头:“好啊,我还可以教你怎么拍,把你拍得更好看。”沈清浅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落叶,小声说:“不用特意拍我,拍樟树林就好。”
苏野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忍不住笑了:“樟树林好看,你也好看。”沈清浅的脸更红了,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下周可能会下雪,要是下雪了,咱们来樟树林堆雪人吧?”苏野点头:“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起堆,我还可以给雪人画个笑脸,再给它戴个围巾。”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樟树叶的香味混着夕阳的暖意,飘在空气中,格外好闻。他们聊着天,慢慢往前走,身影渐渐消失在樟树林的尽头,只留下一串脚印,和满地的落叶,记录着他们的青春与温暖。
晚上回到家,沈清浅把标本册拿出来,翻到第三页——那片带霜的樟叶静静地躺在那里,旁边是她写的字,还有李婷画的贴纸。她看着标本册,嘴角忍不住往上扬,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早上的热可可,林晓晓的包子,陈默的兴奋,李婷的画,还有苏野的笑容。“真是开心的一天。”她小声说,把标本册放进书包,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早上,沈清浅还是五点半起床。拉开窗帘,发现昨天的霜已经化了,樟树枝桠上挂着水珠,像是在为新的一天祝福。她收拾好东西,走出家门,远远就看到苏野站在樟树林入口,手里拿着热可可,朝她挥手。沈清浅笑着跑过去,接过热可可,和苏野一起,踩着落叶,往学校走。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关于樟叶,关于标本册,关于青春里的每一个温暖瞬间。
到了学校,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了。林晓晓看到他们,赶紧跑过来:“清浅!苏野!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李婷的‘四季樟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