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校练场,泽恩宗的弟子都叫苦连连,也不他们的林师兄是什么缘故,明明伤后面好全,可动起手来丝毫不手软,到最后已经没有弟子愿意跟他一起练剑。
好在林司南也没逼着他们,见到此景选择了离开,刚到拐角处,就有人叫住了他。
“师兄,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不过才多久没见,谢灵真整个人都瘦了不少,红红的眼睛看起来可怜又委屈,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
“事情周师叔都告诉我了。”林司南随他来到一处树下,“……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谢灵真摇摇头,“师兄你没有错,不必跟我道歉。”嘴上虽这么说,他却抬着晶亮的眸子深深的看过来。
林司南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这所谓的爱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灵真,你想要的我没法给你,从小到大,我只将你视作兄弟,从来没有动过其它的心思。”
“是因为我是男子吗?”谢灵真紧咬着唇,不死心道,“如果我是女子,是不是就可以……”
“不是!”林司南想也不想回道,“我喜欢的人,不管他是男子还是女子,我都会跟他在一起。”
对于这个答案,谢灵真的脸瞬间失了血色,他不想相信林司南对他不动心是对他这个人没有任何意思,甚至一点没有因为他不是女子而惋惜,只有他自己因是男子无法更近一步而感到痛苦。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再欺骗自己,如今除了妥协与舍弃,他再也没其它的路可以留下。
“我知道了,师兄……那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林司南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当然,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弟,重入师门这件事我会跟父亲说的。”
“可是这两天其他师兄弟看我都怪怪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不用解释,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想了想,林司南又道,“……事关柳幼湛,任何事都不要对外透露。”
谢灵真皱眉,“为何?他做了什么师兄不是都知道了,为何还要护着他?”
“这是父亲的意思。”林司南强调道,“过去的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他杀了伍师兄和白师妹,害绸缪成了废人,我的灵脉也被他废了两次……这些统统都算了吗?”谢灵真冷笑,“那师父的蛊毒呢,也算了吗?”
“什么蛊毒?”
“原来师兄还帮知道啊,当年在炽坤山下伏击我和师父的遮面妖,不仅断了我的灵脉,还给师父下了安然蛊,害他这十年来受尽折磨。”谢灵真恨声道,“这个妖族正是他假扮的。”
明明十年前就下了狠手,却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倨傲的将他们拉入更黑暗的深渊……
早莺争暖树,叽叽咋咋的在枝头叫个没完。
许蔚到的时候,身上沾上了不少柳絮,他站在门口一边掸,一边往往里瞧。
大开的窗下,柳幼湛依旧正坐在矮案边随笔描着什么,因为眼睛看不到,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慢,偶有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他几缕发丝柔柔的扬起。
“这些鸟一大早就吵的不行,没影响到你休息吧。”许蔚托着药箱走过去,近了才发现他手腕和衣袖上沾了不少墨。
柳幼湛往身侧摸索了一会,随后扔出几张纸,“这是林茂蛊毒的炼制方法,解药的用量与配置我也写在上面了,你按这个去配吧。”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许蔚仔细看了一遍,倒也不算难认,只是有几味草药用量配的有些蹊跷。
他踌躇着如何开口,却听见柳幼湛继续说道,“你虽擅长医病救人,却不擅长用毒药,柜子里最下面有一本毒谱,你拿去吧。”
按照他说的,许蔚打开了柜子,在一堆杂乱的衣物中找到了那本书,随手翻了几页,“这、这是我娘的笔迹。”
“是我从她那里偷拿的。”柳幼湛如实道,“前些时候回炽坤时带了出来,如今交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她从来没跟我说过她会制毒。”这毒谱上的药理与救人背道相驰,除了描写制毒方法与过程,也记载了服食者的症候与死状,看到这些残忍的法子,许蔚不免吃惊。
“或许是因为她想留给你的……只是善。”柳幼湛淡漠道,“毒谱的后半册有我前些年制毒的法子,安然蛊就在那几篇中,你若是信不过我的解药,可以参照冶炼过程好好研究求证。”
“我没有信不过你……”许蔚嘟囔了一句,随后将带来的药放到他手边,“刚熬好的药,现下手温正好,快喝了吧。”
解药的事,莫岚山已经同许蔚说过了,想来他那么看重自家师兄,答应的事肯定不会食言,也不会在解药中做手脚。
“还有一事。”碗到唇边,柳幼湛又放下,“除了蛊毒,我还放了两只蛊虫在林茂体内,是我用血饲大的,等你配好解药,我随你一起去替他解毒,我的血可以将它们引出来。”
竟然是有蛊虫……怪不得之前试了上百种法子都没用,蛊虫不死,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蛊毒,在宿主体内越积越多,就算是找对了方法,宿主也会不断再次中毒。
许蔚抬头打量了柳幼湛一眼,在他放下药碗,抬高下巴的时候又立即低了下去,明明那双眼睛被白绢遮住了,竟然有种对视的错觉,许蔚有些烦躁的咽了口口水,猜不透他只是因报仇心切才如此狠毒,还是如青链所说,自己从未了解过他。
“我的下巴会留疤吗?”柳幼湛仰着脖颈,露出快长好的伤口。
“放心,有祛疤的药膏,我等会给你拿过来。”许蔚有些慌张的将药方收起来,不敢再看他的脸,又不想被他发觉,只好硬着头皮玩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看中你的脸了?”
柳幼湛低头扯出几张纸,凭着记忆慢慢铺好,“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在加上有疤,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惨,他不想看到同情的目光,也不想有人可怜他。
“上次就见你在涂涂抹抹,到底在画什么?”许蔚也低头看向他的手边,白色的纸张上面画着复杂的图阵,比起方才的字迹,这阵图画的倒是十分整齐。
“……日升阵,可用于收取灵力,不管是妖还是神,只要我想就能取得他们的力量。”
许蔚干笑,“这、这么厉害。”
“可惜缺一个关键因素。”柳幼湛放下笔,“……没有他的话,这阵也成不了。”
“那是什么啊?”许蔚松了口气,硬着头皮继续问道,“这东西很难得的吗?”
“告诉你又不懂,问那么多做什么?”柳幼湛托着腮,调笑道,“还是你想套我的话。”
“当然不是!我就是一时好奇。”许蔚抓起桌上的空碗胡手塞进药箱,“我先回去了,祛疤的药要仔细找找,我忘记放哪了,找不到的话我就重新配给你。”
未戳穿他的张皇,柳幼湛只是笑笑,慢条斯理的将面前的图纸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