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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醉仙楼回来后,李书颜夜夜恶梦缠身,不得安眠。
她站在厢房门口怔忡良久。恍惚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窗口一晃而过。李书颜呼吸一滞,再抬眼,窗棂间只余竹影晃动。
喧闹声犹在耳,而今整个后衙寂静得令人心慌。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是合上房门离去。
那些人仿佛从未在此停留。偶尔从百姓口中听到“陆中和”三个字时,她才恍然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三月之久。
桃止山下的百姓已另选良地重建家园,孟方跟郭良的后事也由县衙出面料理妥当。
一连串的支出让本不富裕的县衙越发捉襟见肘。
陈主簿捧着账本,絮絮叨叨:“大人,不仅帮他们新建了屋宅,还额外给了安家费。从来也没有这个先例,若长此以往……”
陈主簿秀才出身,由人举荐当的典史,后升任主簿。他为人实在,李书颜刚来时,两眼一抹黑,多亏他不厌其烦地指点。
“安家费走我的私账吧。”李书颜强忍心痛。即便她私产颇丰,这两年也贴进去大半。
陈主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长长叹气。他自私地希望这位大人能多留几年,那样底下的人日子也能好过些。
然而天不遂人愿。没过几日,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整个县衙人心惶惶。
陈主簿抖如筛糠,捂着胸口结结巴巴:“大人……十万火急……长安来的大人带了陛下的旨意!”
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大的官不过县令。突如其来的大人吓得他两腿发软,面如土色。
李书颜心头一震,指尖不自觉地攥着衣袖。她飞快地将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在脑中过了一遍,除了她的身份,倒也没什么可问罪的。
“别慌。”她强自镇定地拍了拍陈主簿颤抖的肩膀,整了整官袍,便往县衙正堂走去。
大堂之上,十余名风尘仆仆的将士簇拥着两名男子。其中一人面色黝黑,方脸阔额,身形如铁塔般魁梧。另一人面白无须,未语先带三分笑意。
“这位可是李大人?”白面男子率先开口,声音细腻轻柔。
李书颜不动声色地行礼:“下官李书昱,正是本县县令。不知两位大人如何称呼?”
白面男子笑道:“我姓钱名丰,”说着往身旁的黑脸男子看了一眼,“这位是赵文良赵大人。”他的眼角余光却始终在李书颜脸上逡巡。
李书颜恭敬地向两人再行一礼:“钱大人,赵大人。”话落,回头朝陈主簿递了个眼色。
这两年朝夕相处,两人默契十足。陈主簿微不可察地颔首回应。
这点小动作却没有逃过赵文良和钱丰的眼睛。赵文良面色一沉,冷声道:“一干文书已经向这位陈大人出示过了!”
陈主簿瞬间汗流浃背,颤声道:“下官见识浅薄,两位大人恕罪。”
难怪陈主簿刚才如此紧张,原来还有这茬。
赵文良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喝道:“李大人接旨。”
陈主簿悄悄退到后面跪下,李书颜正襟跪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傅长离擅自离军不归,有负圣恩。着武安县县令李书昱即刻押解其回长安候审。钦此。”
她双手接过圣旨,脑中却是一片茫然。傅长离?他不是已经死去多年?
仿佛看穿她的疑惑,钱丰提醒道:“傅长离就是杨威镖局的谢安,李大人应该不陌生。”
李书颜半张着嘴巴,久久不曾言语。谢安竟是傅长离!
当年在临安时,戏台上最受欢迎的,便是那位少年成名,先得太子赏识,后又被召为驸马的傅长离!
如今让她带人去捉拿他?县衙里的三瓜两枣,怎么可能敌过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
更何况,傅长离还曾救过她的命!李书颜心里百般抗拒,面上却不显,只迟疑道:“大人,本县人手有限,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大胆!”赵文良眼中寒光一闪,“你要抗旨不遵?”
“下官不敢。”李书颜低头垂眸,“傅长离武艺超群,想必大人比我更清楚,这并非我推脱之言。”
她所言非虚。傅长离不仅武艺超群,更以神射之术闻名三军。当年在两军阵前,以常人目力难及的极远之处,一箭贯穿敌军主帅咽喉,自此威震边关。
“赵大人说笑呢。”钱丰笑着上前,“我跟赵大人先行一步前来传旨,随后将有将士们赶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赵文良道:“镖局上下连同家眷一并带走,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她错愕抬头:“恕下官愚钝,请大人解惑,傅长离纵然有罪,断不至于祸延镖局老小,何况他们不过是天南海北聚在一起的可怜人而已!”
“李大人这是要包庇罪犯?”
这是仗着身份,打算草菅人命?李书颜绷着脸,强压怒意:“圣旨上没有言明此事,他们何罪之有?”
钱丰解释道:“那些人中,曾在北地犯过命案,一路逃窜至此,不说个个手上沾人命,其中有个富商,有确凿证据是死在他们手上。不是换个地方,开几年镖局就能一笔勾销的。”
李书颜脸色一变,镖局中这十几人,会是他们杀了人?
眼下没法求证,她只得低声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赵大人了。”
“还不快向赵大人赔不是,”钱丰笑容满面,“赵大人有大量,自不会跟你计较。”
赵文良瞥了钱丰一眼,他是圣上跟前的人,看似和善实则油盐不进,他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终究没再发作。
安置好赵文良跟钱丰,李书颜独自坐在案前沉思。
武安县山高路远,往来消息传递动辄数月,傅长离隐姓埋名在此,究竟是怎么走漏了风声?
更让她心惊的是今日来使的身份。钱丰乃天子近侍,赵文良是赵王心腹,未至的薛铮更是薛大将军独子。
说起赵王,就不得不提大齐开国往事。
赵夔祖上与圣祖义结金兰,另有陆停云、萧明河共襄盛举。
功成之日,萧明河与陆停云激流勇退。正巧南疆跟北境屡屡动乱,萧明河自请平叛,永镇南疆,陆停云则远赴北境戍边。
圣祖苦留未果,特封“南萧北陆”世袭罔替。其中陆停云更以国号为封,受封“齐王”,一时传为佳话。
独留赵氏一族在朝堂,世代圣宠不衰。今日来的赵文良正是赵王心腹。
至于薛氏,李书颜也听过一些传言。当年先皇为制衡赵氏,刻意扶植薛氏。自从薛青柏唯一的妹妹入宫生下晋王开始,这头蛰伏已久的恶狼,也终于亮出了利爪。
如今,赵氏低调不显,薛氏却如日中天。薛铮正是薛青柏的独子。
纵使傅长离天纵奇才,李书颜也想不通薛铮为何要走这一趟。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暗中派人通知傅长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