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时 第20章 第二十章

早晨八点半，徐舒然已经躺在床上许久，翻来覆去也没能睡着。隔壁周归帆都传来了呼噜声，另外两位室友仍睡得香。

清晨的气息清凉。

他此刻心底却有些心浮浮躁。像有什么事没解决完，亟待他解决一样。

徐舒然拿出手机，找到宋予希的微信聊天框点开，问：打游戏吗？

宋予希回得很慢：不打，要补觉。

徐舒然：睡得着？

宋予希：那当然。

……

徐舒然想说那你今天起那么早合着只想祸害我是吧，想了想又删除，说道：那睡觉吧。

宋予希：“你睡不着了吗？我今天是不是去得太早了？”

徐舒然心想你才意识到吗？早得有点过分了吧。下楼那会儿他每一步走得都以为自己是负责打鸣的……

但他还是说：舍友吵，睡不着。你睡觉吧。

宋予希发了个表情包：晚安jpg.

徐舒然：“……”

晚安？都快午安了吧。

徐舒然放下手机。

不知怎么地，心情渐渐轻松了。不知不觉，徐舒然就渐渐安心地睡着了。

十一点的时候，周归帆醒了。他伸完懒腰，撩开帘子，看其他几位室友都正在做什么。

许纤云和李呈寒一个坐床上打游戏，一个坐下面用电脑敲代码。再一看他亲爱的隔壁，徐舒然正坐在自己位置上，然后起身，收拾东西，似乎准备出门。

“好兄弟！”周归帆感叹自己醒的真及时，“要出门啊，帮忙带个午饭呗！”

听到周归帆这么一说，这么一开头，李呈寒和许纤云纷纷活过来，喊道也帮他们带一份。

徐舒然无语，看着周归帆说：“你下来走走吧，别噶那儿了。”

周归帆：“大周末的，你这种保持和平常一样习惯的才不正常。不是，你去哪个食堂吃啊？我想想给我带什么？”

“我不去食堂。”徐舒然拿起宿舍钥匙说，“我去外面吃，能带什么随缘。”

“外，面，吃？”周归帆，“那我还是比较有兴趣的，我和你一起呗？”

徐舒然沉默不语，收拾桌面，有用的就往外套口袋里放。

周归帆了然：“哦，约了人。”他又说，“约了美女。”

其他二人纷纷尖叫起哄。

周归帆：“徐舒然正在追人啊，大家都可别打扰他！平时学校里遇上都长点眼色！”

“谁啊？”李呈寒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视线，“咱们系的？很利索啊？”

许纤云说：“我猜是以前就认识的，我反正开学一个月一个女生都没认识到。”

周归帆：“那是你！我们家阿然可不是你，他……不过似乎确实是老乡。”周归帆抬抬下巴，示意徐舒然主动老实交代。

徐舒然面对三道视线，毫不畏惧：“就是吃个饭而已，好朋友。”

周归帆：“好朋友多了。”

徐舒然：“行了，走了。”

不再跟他们扯话说，徐舒然拿起手机离开宿舍。

好朋友确实多了，这个好朋友也确实不一样。

走廊窗户外天空一碧如洗，鸟语花香。徐舒然走下楼梯，拨了宋予希的电话。

在餐厅点餐的时候，宋予希拿着点菜的平板翻啊翻，抬头看看徐舒然，对方打着哈欠，一脸倦意，挤不出笑容，仿佛有种一不下心惹他不高兴，他就要起来打人的浮躁感。

宋予希缩了缩脖子，用平板挡住脸，想了想把平板递过去：“我点好了，你点吧。”

徐舒然拿过去，点了几下，就喊来了服务生，服务生拿走平板。两人等待上菜。

“你昨天几点睡的呀？”宋予希问。

“十二点？”徐舒然不确定，“大概吧。”被拉着打游戏打到十二点，提到这点，他真得很狂躁。

“那你怎么这么晚睡觉？学习吗？” 宋予希，“大学还这么卷啊？”

徐舒然抓了下脸颊，沉默，给两人倒水。

宋予希：“那你以后早点睡，不然我还这么早去找你。”

徐舒然手一抖，停住：“跟你有仇？前十五年的仇放到今年一年来报？”

宋予希：“开学前我遇到你奶奶了。在超市。”

徐舒然：“然后呢？”

宋予希：“然后她跟我说你脾气不好，如果哪里惹到我让我不要 放在心上。我当时还不知你跟我一个大学，我就以为她说以前呢。”

徐舒然垂下眼眸。

“所以我感觉那个意思就是让咱们互相帮助，让我也帮帮你，那我肯定要听她老人家话啊，她对我那么好。”

“哦。”他淡淡道。

“所以你要是还熬夜，我就帮你把作息调整过来。”宋予希道。

“哦。”徐舒然抬头，说，“那你来呗。”

“？”

徐舒然一脸坦然，一副有本事你就天天六点钟起来然后来找我的样子。

宋予希：“……”

宋予希感觉再次在大学里见到他，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是那场电影有魔力？怎么好好的人看完换了个人似的。

宋浅不知道该说什么，拿着玻璃杯喝冰水，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徐舒然看了她一会儿，说：“放假去哪儿玩了？”

宋予希说：“没去哪里，就去云安住了两个月，跟外公外婆。”

“他们也没嫌你烦？”

“他们怎么会嫌我烦，除了……你。”

“我？”徐舒然，“我也没嫌你烦。”

“那你……”不理人。

徐舒然打算挑明了说，把水杯拿到一旁，道：“我们好好捋一捋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宋予希点头。

徐舒然：“我要去的英国的时候，跟你说了，你说了什么？”

“我说……好好玩啊。”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宋予希说。说完那句话她就做自己的事去了，他也没回，她也没再发消息。

“宋予希，你要不要看看你当时有多敷衍。”

宋予希愣了愣。两人之间，她从没注意过这点。

徐舒然盯着她，继续：“然后之后你找我，也没问我要去哪里上学。”

宋予希眨眨眼：“我觉得早晚会知道啊，而且你肯定能考上喜欢的学校，我问什么？”

“……”徐舒然停了一会儿，忽然像泄了气，“算了。”

正好菜端上来了。

服务生将菜和肉从餐车上一一挪到餐桌的架子上。

一切都放好后，服务生推着餐车离开。徐舒淮沉默着拿起菜盘倒入火锅汤里，全程都不看她。

宋予希觉得自己应该说错了什么，却又不知道具体错在哪里。

徐舒然倒是没对她冷脸，刚才的话题很快就过去了，像没事人似的继续跟她说话。

宋浅觉得别扭，却不知道从何解决这个矛盾。

吃着吃着，宋予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去偏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电话号码。

宋予希咬了咬嘴唇，左滑挂断了。

注意到此举动，徐舒然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手机。

他猜那电话八成是宋叔叔打来的。

果不其然，很快只听宋予希轻轻开口了：“你家那边……现在有人住吗？”

指的是那座老小区。

徐舒然说：“我奶奶有时会回去住在那边。”

“……你爸妈不回去住吗？”

“嗯，基本不回去，他们照顾舒新。”

“那能不能拜托你跟你奶奶说一声，”宋予希说，“如果我爸他问我现在在哪儿，能不能说不知道？”

徐舒然：“早说过了。”他低头吃饭。

宋予希愣，看着他。

“就算我不说，我奶奶她也不会说的，她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情况。”

宋予希眼眶热了热：“谢谢……”

“快吃吧。”

徐舒然抬手，服务生过来，加了点汤。

店里各色火锅味混杂在一起。宋浅觉得渴，又点了杯酸梅汤，徐舒淮看了看饮品，来了杯纯天然橙汁。

“下周二下午，”徐舒然说，“我有篮球赛。”

宋予希：“哦。”

徐舒然皱起眉：“哦什么哦？”

“哦哦，”宋予希想起他说的敷衍一事，道，“我会去给你加油助威的，防止没有人给你加油，你多尴尬。”

徐舒淮的脸色这才柔和了些。

宋予希戳戳盘子里的牛肉卷：“……好幼稚啊。”

“什么？”

“嗯？这片肉好难咬啊，根本咬不动，吃不下去。”

徐舒然一脸不相信，但瞧着她真诚的面孔，他也没说什么，把她盘子里的剩下的那片肉夹过去放到餐巾纸上。

“再夹一块。”他说。

宋予希心里的某种情绪忽地被戳了一下。发现他还有细心温柔的一面，她很惊讶。

然后，心里似乎有谭湖水，被风掠过湖面，荡漾了一下。

只是现在的她，还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周二下午，宋予希上完课，时间还早，她懒得回宿舍爬六楼，索性想到篮球场直接等着吧，可到了篮球场，不见徐舒然的身影，太阳又晒，她躲进最近的教学楼，一楼的会议厅那里正在进行一场讲座。

宋予希躲进去，看到大屏幕上的字，是关于些计算机软件开发的探讨。

宋予希猫着腰坐到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坐的人零散，旁边两个男生都在看手机，心思都没在讲座上，似乎不是相关专业，也只是进来躲避太阳的。

宋予希便心安理得地坐在这儿了。

很快，她看到不远处的前几排，徐舒然就坐在那里。

他看着前方，听得算是认真。

宋予希把脑袋放在两只手上，看着大屏幕，听着她听不太懂，也不算感兴趣的知识。

散场的时候，周遭一下变得闹哄哄，前排穿黑T恤衫的男生回头：“姑娘，你也是计算机专业的吗?”

宋予希摇头：“不是。”

“那你是……？”

宋予希刚要说，忽然对上前方几排，正起身转头的徐舒然，她说：“法学……”

男生说：“你来这里等人吗？还是来乘凉的？”

“都有吧。”宋予希说。

徐舒然朝这边走过来了，宋予希不知道此时此景应该如何，是打个招呼呢，还是当做不认识呢。

打不打招呼，她好像都挺尴尬。

正当她脑袋乱成一根麻绳的时候，徐舒然已经走近了，他却似乎也没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感觉，倒是他旁边的男生看到她很惊喜，眼睛亮了亮，冲她招招手。

宋予希傻了，啊？她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