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弥漫着草药苦涩的味道,扶在浴盆两侧的手紧紧握住,慢慢放松,仰头,被梦境搅乱的思绪让她无比抗拒与薛阑的亲密,察觉到自己此刻的想法,问楚不由皱眉。
哪怕惊醒后只剩下光怪陆离的几个画面,可梦中的情绪还残留在心底,即便知道那是很可能是自己的过去,她也不喜欢自己的情绪因旁人而触动。
报复性的,问楚动了动指尖,抬起湿漉漉的双臂于薛阑脖颈处,主动加深两人之间的这个吻。
唇齿交缠,意乱情迷,空气仿佛变得稀薄又黏腻,薛阑重重咬了口问楚莹润的唇瓣,听见她因疼痛的闷哼声在耳边响起后,才将额头搭在她的肩窝上轻轻喘息。
片刻后,他忍不住笑了两声,双手在问楚后背滑动着,说道:“想不到我薛阑也有君子之风的一天。”
问楚浑身发软的靠在薛阑身上,呼吸沉重,眼神却异常清明,这场病来得不是时候,也不知道娘亲那边如何了。
被薛阑从水中抱出后,抬手主动抓住软布,两人四目相对,最后还是薛阑将人放在软塌上,看她坐稳后才背过身去。
问楚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明明两人该做的差不多都做过了。
擦干身子,从薛阑手中接过干净的寝衣换好,正准备起身,就见他转过来弯腰将人重新抱在怀里,直直往床边走去。
问楚想说些什么,可看他唇边带笑似乎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也没有吭声 。
被薛阑放在床上,问楚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他十分自然地躺在了自己身边,拉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起身给问楚掖被角的时候,对上她难掩诧异的目光,忍不住勾唇,问道:“怎么?”
“不怎么?”问楚看了他一眼,平淡道,如果不是看清他眼里的兴奋,她差点都忘了薛阑这个人多少不正常,她现在发热不也正是因为他将她丢在山上,让她自己走回来又淋了雨。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让我躺在你床上?”薛阑侧躺,指腹触碰着问楚的眼睫,看她下意识眨眼的样子,觉得眼前的人鲜活又有趣,忍不住继续逗弄她。
问楚偏了偏头,避开薛阑的手,感觉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有些自暴自弃地动了动脑袋,靠在薛阑肩膀上,小声说道:“我累了,睡吧。”
薛阑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左手,心里的火气奇异般的在她靠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讶、无措与欣喜。
等到耳边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薛阑才动手熄灭烛火,在黑暗中,他一点点消化自己的情绪,毫无睡意。
直到身边的人动了动身子,像是要翻身,薛阑直接伸手将人摁住,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依旧存在后,这才闭上眼睛。
第二日清晨,问楚醒来时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尤其是肩颈处,坐起来忍不住揉了揉。
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垂眸思索着,也不知道顾璲之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母亲的下落,她得尽快和他见上一面。
还有薛阑,知道母亲的下落后,国师府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那日城外一面后,顾璲之好几日都未得知问楚的消息,连梦中都是她一人浑身湿透地独自行走在雨中,他坐在马车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眼都不敢眨动,就怕错过她回头的一瞬间。
明明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对自己也没有过去那样喜爱,可他仍旧期盼着,心存侥幸,也许她会回头呢。
可连梦中的问楚都是残忍的,过去和现在交错着,一面是她笑着环抱着自己,仰头同自己说话的样子,一面是她浑身是血地躺在自己怀里,亲手将匕首插进自己胸口,然后说让自己放她离开。
“郎君!”
顾璲之惊醒,睁开双眼,一时还未回神,凌多唤了几声后才恍然,抬眸看了他一眼,哑声道:“说。”
“少主今日出府了,是同薛阑一起。”
起身的动作顿了顿,顾璲之不语,只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阿楚娘亲那边呢?还是一直想要出去吗?”
“是,自从那日孟长歌离开后,夫人就想出去。”
顾璲之一边穿衣,一边道:“看来是孟长歌那里露了破绽,可即便是徒劳无功也想出去,到底发现了什么?”
“继续想办法接近阿楚娘亲,起码先稳住她。”
若是星怜出了任何意外,阿楚那边让他如何交待,她幼年有师傅陪伴,长大后却伶仃一人,如今失忆,好不容易有了娘亲的下落,他如何舍得见她伤心。
傍晚街市愈发喧闹,路上携妻伴子闲逛的人也有很多,顾璲之坐在马车上目光始终追随着前方的身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几日不见,总觉得阿楚似乎长高了一些。
只是她时不时侧首同身边人说笑,让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往日与薛阑相交较少,即便如此,也知薛阑为人手段阴狠,性格乖张,可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温和耐心的一面。
顾璲之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薛阑是对阿楚不同的,他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若不是对一人倾心,又怎会主动求娶,薛阑后院并不少一个妾室通房,更何况对他而言,阿楚身份来历都不明。
明明心里知道阿楚对薛阑不过做戏而已,可当他看到问楚主动牵住薛阑右手的时候心底猛然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一般,心口像是压了一块重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阿楚,你说过想一直同我在一起的。”顾璲之垂眸喃喃道。
前方,薛阑被问楚牵着,嘴角微微动了动,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我还未成婚便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问楚朝后扫了一眼,闻言也不反驳,下意识就要松开薛阑的手,不过并未甩开,反而被人抓得紧紧的。
不理薛阑口是心非的样子,和他走进一家酒楼,除了手被握得有点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灌了好几天的药,问楚好似回到了醒来的那一段时间,躺在床上天天被殷长生喂药的情形,要是她哪天实在不愿意喝药,就能看到和自己相似的脸哭得一抽一抽的样子。
所以面对薛阑每日喂药的行为,她也没有推拒,等到病好利落后,顺势提出想要出门,薛阑同样也没有拒绝。
问楚认认真真吃着饭,同时服侍身旁只要她不夹菜就不动筷的薛阑,并存心挑一些他不爱吃粉放进碗里,薛阑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心情颇好的吃着。
下楼时,看见楼梯拐角处的顾璲之时,问楚挑了挑眉,她要知道自己娘亲的下落,出门时也不担心顾璲之的人不来,只是没想到他会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