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问楚下意识想站起来退到一边,还未起身就被人握住手,她抬头,定定看着国师夫人并未说话。
国师夫人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说道:“去屋里待会儿吧。”
“娘?”薛阑有些不解,出声问道。
“你和阿璃一起进去。”国师夫人并未解释,抬手推了问楚一把,朝她使了个眼色。
问楚不再耽搁,直接走到薛阑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牵着他就往里走,而国师进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一闪而逝的背影,朝里多看了两眼,问道:“阑儿怎么回事?”
“我让他去屋里挑一个最合心意的姑娘,挑好了再出来。”国师夫人淡淡道,并未多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丈夫一眼,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落儿,阑儿的婚事我会替他挑一个合心意的女子的,你还病着,不要多操心。”国师望着自己的妻子,想了想,还是抬手盖在她的手背上,用力握紧。
国师夫人垂眸动了动指尖,心中的那点不快和委屈终是化成了深深的叹息,她本就不是习惯发脾气的人,更何况对方也先低头了。
“你我夫妻二十载,我未曾为你生育一儿半女,夫君对我呵护体贴,已是仁至义尽,若是夫君真心喜欢,就将她接回国师府吧。”
国师闻言,面色一变,看向自己依旧温柔秀美的妻子,打断她,认真说道:“落儿,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年我若是真有二心,又怎会等到现在?”
屋内,问楚闻言,朝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直直走向书案前,抽出一本画册,认真翻了两页,回忆了一下薛阑院子里的那些姑娘的长相,大概也知道薛阑喜欢什么样的了。
薛阑走到她跟前,抿唇,抬手将她手里的书一把合住,低声问道:“阿璃在做什么?”
问楚松手,有些莫名地看着他说道:“夫人不是说让公子挑一个喜欢的姑娘吗?公子看不见,我先看看,然后给公子描述。”
“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难道听不出我娘亲所言不过是托词,我既然将你带到这里来了,还能......”薛阑差点快被问楚气笑了,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愣了一下,随手将手里的书翻开一页放在她眼前。
“散骑常侍罗度山幼女,年十四,饱读诗书,尤擅诗文......”
“阿璃觉得如何?”薛阑早就听得没耐心了,只等她念完了之后才开口问道。
其实照国师的权势地位,薛阑哪怕公主都能娶,只不过是看他的喜好罢了,问楚纠结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罗姑娘很好,就是,”
“哦,就是怎么?”薛阑这才来了兴致,伸手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公子不觉得年纪小了些吗?”问楚想就算这里的女子早熟,可过早嫁人生子还是有些太早了。
想到这,问楚忽然愣了一下,她为什么会说这里,是说金陵吗?可罗姑娘并不是金陵人啊,她是哪里人?
“阿璃?”薛阑隐约看见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慢慢弯下了腰,连忙牵住她的胳膊问道。
问楚摇了摇头,自从待在薛阑身边,她就再未主动去想以前的事情,可方才她想了好多种解释,可没有一个是真正能说服自己的,她觉得自己是真的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了?说话!”薛阑抬手将问楚的下巴抬起来,凑近,眼前依旧是一团模糊,他从未如此憎恶自己现在的模样,想看看她是不是不舒服都做不到。
“只是有些头痛。”问楚脸色煞白,鬓边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凌乱黏在侧脸上,脑袋像针扎一样嗡嗡做响,她没法分出精力去应对薛阑的询问,只好向前一步,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头,慢慢抬手,将薛阑环抱住。
薛阑身子下意识绷紧,后知后觉想到,这好像是问楚第一次主动与自己亲昵,听着她沉重的呼吸声,张了张嘴,将本想问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自然而然的抬手放在她背后,有些犹豫地拍了拍。
问楚的记忆只从她在殷府睁眼的那一刻开始,她前十七年的记忆就完全是一张白纸,哪怕她想破脑袋,都无法从空白中寻找到自己想要的过往和答案。
“痛的话可以咬在我的肩膀上。”薛阑感受到怀里的人身子都在颤抖,想了想,低声说道。
直到自己肩头一痛,薛阑抬手在问楚后颈处捏了捏,小声警告道:“这次看在你难受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阑儿?”国师夫人在外唤了几声没有听见回答,想了想就起身被侍女搀着朝里走去,看到两人搂抱在一起时微微一愣,下意识就想退出去。
“娘,将您止痛的药丸给阿璃一颗。”
“好,阿璃怎么了?”国师夫人朝一旁侍女看了一眼,看着埋在薛阑身前的问楚有些担忧道。
薛阑接过药瓶,从里倒出一颗,轻轻拍了拍问楚的身子,朝后退了一步,看这她将药含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打横将人抱起,直接朝外走去。
“娘,我先回去了。”
问楚松松揽着薛阑的脖子,药丸在口中化开有些微的苦涩,只清醒了一瞬,抵不过身体传来的困意,慢慢睡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问楚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她还是没有想起来,难道真的只能靠谢暄手中的解药了吗?
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问楚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长的梦,梦境里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在自己身边走着,她知道这些就是她从前记忆里的人,她全都认识,可她怎么都没法走到他们面前。
跑着跑着,她忽然摔倒在地上,就见一双手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慢慢抬头,愣愣看着谢暄那张脸出神。
谢暄看她似乎还未回神,直接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不等她说话,就见他直接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问楚猛地睁眼,低头朝自己心口看去,就见一只胳膊压在自己身前,轻舒了一口气,慢慢动了动身子。
“做噩梦了?”薛阑小声问道,从床上坐起来,指尖放在她手腕上。
问楚微微闭眼,遮住眼里的泪意,出声问道:“你也会医吗?”
薛阑闻言,指尖微微一动,慢慢抬头看向她,不动声色道:“也?阿璃还认识谁会医?”
“我只是好奇公子也会医术。”问楚轻声解释道。
薛阑目光从问楚身上移开,应了一声,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释,轻笑了一声说道:“俗话说医毒不分家,我会毒,对医术自然略懂一些皮毛。”
“多谢公子。”
“阿璃不知谢人要有诚意的吗?”薛阑勾唇,道谢的话只要长了一张嘴就能说,但他这么忙前忙后的,可不是要一句谢谢就能完事的了。
问楚想了想,从床上坐起来,先是去一旁取来伤药,坐在薛阑身侧,轻轻掀开他染血的上衣,准备为他上药。
薛阑一愣,侧头朝自己肩头看去,忍不住动了动自己肩膀,痛意后知后觉袭来,他才想起自己竟然忘了自己还被她咬伤了。
“我说,阿璃你不会是逮着机会故意报复吧?”薛阑双手撑在床上朝后倒去,有些懒散的说道。
问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薛阑肩头的牙印出神,想了想,也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半边肩膀,凑到他面前说道:“那公子咬回来。”
薛阑挑眉,莫名觉得她在挑衅,或者说她在试探,像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咬回去一样,想到这,他抬手就将人搂紧怀里,两人身子紧紧相贴,他低头张嘴咬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察觉到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侧了侧脸,轻轻吻在她的脖颈上,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他薛阑也会有心软的一天,可真是舍不得啊。
“阿璃你满意了吗?”
“嗯,公子喜欢我?”
薛阑抬手捏了捏问楚的耳垂,像是不满她如此回答一样,却没有纠正,转而问道:“为何会头痛?”
“以前受伤磕到脑袋了,就时不时会头痛。”
“怪不得又傻又迟钝,我要是娶你是不是吃大亏了。”薛阑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忍不住感叹道。
问楚抬头,丝毫不掩饰眼里的震惊,她以为薛阑是想纳她为妾,没想到竟然是娶,她如今需要一个可以在国师府自由活动的机会,并且能主动接近国师夫人,正好,没有什么比准儿媳侍奉婆婆更为合理的了。
“公子喜欢美人,我不好看的。”
“没事,正好我是个瞎子。”
问楚恰到好处的流露出喜意,又开口问道:“我的身份不高,公子不怕被人笑话?”
薛阑脸上有些不耐,回道:“我不嫌弃你。”
“我其实脾气并不好。”问楚又说道。
“我更不好,你不用担心我吃亏。”薛阑说完,向问楚身前看了一眼,拉起被子就将人紧紧裹住。
最近真的很不好意思,对不住大家,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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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表露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