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疑的望着江央,确认她没有说错话,她指了指就自己的脑袋,应是示意何事脑子不好。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还让我担心半天,可为什么要把何事甩给我呀。她不是应该将他困在酒肆里,然后尽情的压榨他,剥削他,让他努力赚钱。
江央走了,独留我一手扛着大傻子,一手牵着大笨牛。
那一刻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一看见何事无辜的眼神我就心烦,我把他卖了 ,这个眼神会让我觉得自己罪无可赦。江央走了,何事拉着我不放,大圣在我身后哞哞叫,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就这样没了。但他这样缠着我,我就又不后悔把他卖了。
老天爷知道我要发财了,所以才找这些事来烦我的吧,肯定是这老天爷不想我太圆满。我再不想溜达了,我只想找个地洞藏起来。这要是进了城,遇见的熟人会更多。
“你要不去抓小蝴蝶?”我指着护城河边飞舞的蜻蜓说到。
“姐姐那是蜻蜓。”
“呵呵,看岔了,走吧。”
他一脸真诚的看着我,他的眸子里似乎像雪山的雪一样纯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映着我自己的脸。我笑了一声,感叹自己实在是太美了。
我把他卖其实算是变相的救了他吧,他傻乎乎的,如果一个人在山里,万一遇到狼群他根本招架不住的。把他卖到酒肆后,不仅锦衣玉食供着,而且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他只要坐在那里就能有钱赚,不像我,为了赚钱想破脑袋,还得四处奔波,没日没夜忙个没完,也没能赚到几个子儿。
“在客栈的时候,我让你叫我什么来着?”
“爹啊!”
“诶!呵呵呵,好孩子你还记得你是从哪来的吗?”
“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只盼他永远想不起自己是谁。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想起所有的事,在万一他是个不好惹的主,那我就惨了。
“我写了一首诗,你给我点评点评。”
他震惊的看着我,有些怀疑又有些高兴,他问道:“姐姐还会写诗?好厉害。”
“也就刚才,刚刚从那儿过来的时候有感而发即兴写到的,我给你念念,咳咳,寒城一枝花,赛过活神仙,身残志且坚,赚钱多又多。寒城一枝花,赛过活神仙,貌美又如花,金钱滚滚来。寒城一枝花,赛过活神仙,乐善又好施,财气旺旺旺。”
我得意的念完,却迟迟不见掌声,他眼神闪烁,不知道再想什么。我想他毕竟只是个傻子,应该很难理解这种文化造诣比较深的诗吧。
他点点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他握着肚子说我厉害,可我觉得他好像是在嘲笑我。可傻子懂什么,应该只是崇拜我吧。他笑的有点过分,我玩命的盯着他的眼睛,我必须要用眼神来告诉他,何爷我现在很不高兴。他不笑了,只是温柔的看着我。
“姐姐哪里残疾?是脑子不好吗?”
敢说我脑子不好,真是不要命了,我恶狠狠的盯着他,若不是觉得愧对于他,我早把他打了。
“你要蜻蜓吗?我给你抓好不好。”
他爱干嘛干嘛,别烦我就行,莫名其妙半路堵我,害我连事都不敢办了。他转身抓蜻蜓去了,我则带着大圣到一旁吃草,护城河边有棵小树,我借着它的阴凉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我正枕着他的大腿,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桂花香,十分好闻。衣服的布料丝滑,很舒服。他一手抓着蜻蜓,一手撑着扇子给我遮阳。我张眼就看见如雕刻般的俊脸,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不说话的时候就像雪山一样俊俏,这一开口就像是软萌萌的小羊羔一样可爱。
他见我醒来就对我笑,事实上,他只要一见到我他就爱笑。我想或许是这个原因,即便脑子不好使才会让他在江央的酒肆里有一席之地。
“姐姐给你。”他将团城一团的蜻蜓给我,有些蜻蜓已经折断了腰,而他却一直紧紧的握着。他凑到我跟前,我闻着有怪味,差点没吐出来。
“扔了吧,怪恶心的。”我将他的手推开,顺势坐了起来。他乖巧的将蜻蜓扔掉,又去护城河里洗了个手,然后又坐回我旁边,牵着我的手,傻傻笑着。
看他心满意足的样子,我还不好意思把手抽回来,如果他的快乐这么简单,让他牵着也好,算是对他补偿吧。
“好儿子,你去过彪国吗?”
他楞了一下,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样。他摇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即便去过,也不记得了吧。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有机会去彪国,麻烦你帮我找个人。一个很瘦很瘦的孩子,那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你见到他一定要好好对他。”何事问我是不是要给带话,我摇摇头,何必呢扰人安宁。没能力带他离开之前,我不会去打扰他的。
在此之前,不管他过的好与不好,我又有什么能力改变呢,去想其实都是庸人自扰罢了。
“你真好,可以什么都忘了,我也想忘了从前的事,不如你朝我头上来上那么一棒子。”
何事摇了摇我的手,说到:“不要,很疼的,会……死人的。”
可没人管过我疼不疼,我也不在乎疼不疼。
在他国为质子一定很难熬,等我赚够了钱我就去彪国接他回来,藏起来,给他娶好多好多媳妇,花好多好多银子,只要我有,只要他要,我都给他。如果做不成皇帝了,接他回来他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我看他神情紧张,就推了他一下道:“开玩笑的,要你动手,我只怕得去见阎王哥哥喽。”
“阎王哥哥!”他复述了一遍我的话,又呵呵笑起来。后又撒娇道:“姐姐我想去逛街。”
在大寒城只有败家娘们才爱逛街,一个大男人逛什么街,这厮莫不熟投错了胎回错了魂。我是有意道到街上闲逛的,可谁让我遇见了他,我实在不想让人抓到把柄,对我说三道四的。
他将折扇打开,挡住了我半张脸:“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是你了。”
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他若想去,我就陪他去吧。我随手用两张符纸画了个隐身符,我自己拿着一个,另一个放在他怀里。走前我对大圣说说到:你在此处等我。
说来好笑,我一个兵,不训马,不骑马,整天就拿着耕牛当坐骑。大圣哞了一声,算是应了。
何事牵着我在大寒城内横冲直撞,有人被我们撞到却看不见我们,一个个张着嘴巴,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我没告诉他这是隐身符,他却好像知道别人看不见我们似的。他疯狂的跑着闹着,身上全是汗,抓着我的手却从未放开过。
他在汪婆婆的西瓜摊前停下,敲着西瓜咚咚作响,汪婆婆耳背听不到,买瓜的路人却是被吓了一大跳。何事呵呵笑着,又拉着我到铁根家的铁铺里。他用手指一个个去弹那些铁器,铁器叮叮作响,铁根的老婆以为见鬼了急忙让铁根收拾东西回家。
这天闹出不小动静,还有人传言说有妖兽进城了。我怕人心不安,就将何事送回了酒肆。我收回了隐身符,将手从他手里抽出。他又拉了回去,我便再抽出来。如此反复数次后,他才不再继续。只不过,他不闹了,也不说话了,他走的极慢,像个小媳妇一样默默跟在我身后,反倒是我这个女的像个爷们儿一样豪气冲天的向前走。
“回来了!”江央笑着出来迎我们,她对今天我过分客气些,那种恭敬是从未有过的,和以前有些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