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此情·空余恨GL 第52章 黑暗

源木说过，她确定鲁邢的尸体还停放在陈府内，那眼前这四团白布后面，必然有一团是鲁邢。

谷子衿看着屋里，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她开始后悔，自己方才应该直接拒绝上官云澜，她脚程快，两边跑便是了，何苦她来走这一遭？

说到头，这些事又关她什么事？

谷子衿的脑子就是这般不受控，越是紧张，越是害怕，脑子里就会不受控地冒出很多乱糟糟的想法，大概是以此来驱赶内心的恐惧？就像害怕的人会变成话痨那样。

来都来了，谷子衿在心里宽慰自己，好歹转生前自己还是个二十二世纪新好青年，什么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

但她的嘴硬也就仅限于脑子里的自我安慰，现实是，她还是半步挪不进房子里，她每靠近一点，就感觉那难以忘怀的味道更重一点，那味道太熟悉，熟悉到她脑子里有种忘怀许久后回忆起的不受控的兴奋感。

呸，谷子衿在脑海里呸了自己一句，试图把这种奇怪的念头去掉，这太可怕了，像个变态。

来都来了，要么进要么退，退出去就让上官云澜嘲笑罢了，嘲笑戏弄这些戏码都是常戏，还需在意吗？

谷子衿想着，咬紧牙关，一步迈进了房子，然后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声骂道。

“争点气！”

她努力定下心神来，在心底劝告自己，其实除了恶心一点没什么吓人的，毕竟她看过许多，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突然跳起来了吓人。

但没有光很麻烦，她根本看不到的话又该怎么找人？这样的黑房子里，不可能没有烛台火光，毕竟仵作还是要干活的。

谷子衿环视了一圈房子，进门的两边有两个陈旧的木桌子，上面散落着一些工具，因为光线她的可视距离有限，只能一点点去摸索。

她微微侧过头，从门缝里瞧了一眼远处仍趴在桌子上打呼噜的守卫，从桌子上摸下一把铁火钳，顶在了木门下，她可不想在这个破地方被锁住。

做好了这一切，她才开始慢慢摸着桌子往里走，其实房子很小，看不到对面的墙是因为实在太黑了，等到眼睛慢慢适应光线之后，谷子衿就能依稀看到了房子的轮廓。

这房子左右横长不过五米，进门的左右边是两个木桌子，中间是四个停尸台，再往里就实在辨别不出来了。

也不知这仵作平日里是怎么工作的，谷子衿在桌子上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摸到烛台，但她注意到，在屋子背后的墙上方，有三个三指般大小的孔洞，微微漏进些许光来，那光正好对着四个停尸台，如果谷子衿能这样走进去，仔细去查看的话，也未必不能辨别出哪个是鲁邢。

可是那意味着，她要走到近前，认认真真的去看。

这太刺激了……

谷子衿连连摇头，否定自己想出来的馊主意，她不相信这里真的没有烛台，但是看起来，这里确实没有烛台。

谷子衿此时觉得，自己此前那种大冒险的兴奋劲已经荡然无存，她现在有点进退两难，背对着停尸台走出去，感觉背后发凉，面对停尸台走进去，感觉浑身都发凉。

光斑传过屋里的湿气，朦朦胧胧，不甚安稳。

谷子衿盯着眼前的白布，却不知为什么越来越移不开目光，她想要动，却也觉得光斑想要动，那光斑好似眼睛，像是要转过来回瞪谷子衿。

可是，那是光，如何会动？

人死了，怎么会动？

也不是不会，眼珠子瞪久了，会掉下来的。

对了，上官方兴那个时候瞪着自己的眼神，是死不瞑目还是……

啊，不，那不是死不瞑目，那眼珠子，好像还带着一点生气，还会动一动。

对，就像现在这块光斑一样，突然转过来瞪着她。

谷子衿几乎立时就觉得脑子炸开了，她连尖叫都没有，其实她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猛然收紧了全身肌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光斑，而那光斑也回瞪着她。

她甚至看到，那白布动了动，也不知道是下面的那一团东西在融化，还是没死透想要站起来？

谷子衿突然觉得，她身旁似乎不止台子上那四具尸体，她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就贴在她的身边，碰到了她的手臂，她的小腿，甚至是她的肩膀，她的脖子。

那围绕着她越发浓烈的腐臭味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就好像她也在随着身边的尸体一起开始腐烂，而那光斑，竟有些玩味的转了转，似乎在嘲笑她的无能和胆小。

“别怕别怕，冷静冷静……”

谷子衿不敢闭眼，她怕自己闭上眼哪怕只是一息之间，那个光斑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那那个光斑的脸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只有一只眼睛的模样？还是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眼睛不眼睛的，可能就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吧。

她一刻都不敢挪开目光，眨眼都不行，只死盯着光斑，就算眼睛已经干涩到发疼她也不敢，她努力地缩紧自己的身子，可是身边那些冰凉的东西就是贴着她，就是不肯放过她。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没有了没有了没有……”

谷子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麻木地从嘴巴发出一些低语声，像是一种极限紧张下身体的本能反应，不知是何时形成的本能。

她顶着身后的桌子，原本散落着工具的桌子现在却似乎有些拥挤，不知道是谁在上面放了些什么，冰冰凉凉的，贴在她的后背，贴近她的脖子，她想挪动自己，门明明就在旁边，只一步的距离，她却一寸都挪不动。

她就像掉进了一汪无底的黑潭水中，僵硬的下沉，被不知名的东西包裹着，一直下沉，她没有挣扎的机会，因为岸上有只眼睛死死盯着她，好似只要她一走神，它就会扑上来，撕碎她，她也没有可以扶住的浮木，这黑色的潭水里漏不进一寸光，目之所及只有黑暗和死亡。

去哪偷那一寸光来救自己？

光斑突然闪动了一下，谷子衿整个人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丝光线漏进她的眼中，那光零碎的跳动着，落在她的眼眸里，虽不成光，却也足够。

“别怕别怕。”

身边的冰凉感突然被无限放远，有些不真实的温暖感环抱而来。

这感觉太熟悉，熟悉到谷子衿双脚一软就跪了下来，只是她没有硬生生的落地，而是被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对不起，是我忘了，我忘了你最怕这种地方，对不起。”

这柔和的声音何曾熟悉，谷子衿很久很久以前就听到过，那时候，这声音，这跳动的火光，和这驱赶了冰凉的温暖，就是她的那道光。

与此时相同的零碎火光在那时候散落到她的世界里，像是小小的萤火虫，虽然不够亮，却很美，美到谷子衿后来许久都不能忘怀。

“没事了，都怪我，没事了。”

这轻柔的声音谷子衿好像不久前才听到过，她以为是幻听，现在的她仍觉得是幻听，因为这一幕应该是她十岁时的记忆。

这些光亮应该是那一年落进她的世界。

然后慢慢消逝，那一只只小小的萤火虫慢慢消失，一只接着一只，直到她再也找不到。

“我好想你啊……”

既然是梦，就多梦一会儿吧。

谷子衿抬手抱住这份温暖，她呢喃着，想要哭诉自己这么多年的苦痛，可最后却只是化成了那短短的四个字。

“……我知道。”

那声音依旧柔和，却多了一分犹豫，零碎的火光仍在跳动着，在谷子衿的眼眸，和另一人的眼中。

只是这些碎片始终没有办法合在一起，即使是彼此对视着，即使眼眸深处映出的都是彼此的模样。

“没事了。”

那眼眸闭上了，声音也渐渐远去，随之而去的还有让谷子衿依依不舍的温暖，重新席卷而来阴冷毫不留情的将那零碎的火光赶走了，徒留谷子衿无力的睁着眼，但那些萤火虫还是慢慢消失了，再一次。

谷子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地上坐了多久，或许也没多久。

门外突然传来酒壶摔碎的声音和守卫不知所谓的一声怒骂。

这声音不知为何尤其刺耳，将谷子衿吓了一跳，她仿佛刚才丢了魂，此时才给吓回来。

她抬眼去看，屋子里亮堂了不少，上官云澜此时正拿着一盏烛台，在仔细地检查着眼前的那几具尸体。

“你怎么在这？”

谷子衿下意识的问。

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有一种侥幸和期待感，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她甚至不在意上官云澜回答什么，她只是想要听到什么。

可那拿着烛光的人只是头也不抬，漠然回道。

“我出了东墙没看到你，怕你误事。”

上官云澜说完，还不忘骂上一句“无用”。

谷子衿半张着嘴，本来已到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沉沉哦了一声，又说了声对不起，便不再与对方搭话。

上官云澜似乎已经检查结束了，她拿着烛台，走到谷子衿面前，冷言道。

“走吧。”

然后就吹灭了火光，这投不进光的房间，又只剩下一片黑暗。

我以为我可以12点更新，然后当我12点还在外头咔擦咔擦的时候我就知道完蛋了，明天努力早点更！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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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