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不藏了
云黎很少直视景竹的眼睛。
应该说,他很少会直视其他人的眼睛。
那会让他很不自在。
不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云黎总觉得一个人的眼睛藏着很多秘密,同时具备看穿别人秘密的能力。
云黎不想把自己的一切暴露给别人,那样会很没有安全感。
同样,他也不喜欢看穿别人,意味着自己同样也会被人看穿,更没有安全感。
长发少年努力保持自己的呼吸平稳,他不想对眼前这个讨厌鬼示弱。
所以即便好几次都想避开视线,依旧强迫自己去看。
景竹能看到他睫羽在颤动,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心跳也在不同程度的发生变化。
他可能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殊不知,所有的细节都瞒不过景竹。
“看到了吗?”
因为靠得太近,云黎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呼吸落在自己呼吸中。
两道呼吸完全可以交融在一起。
太亲密了。
这是云黎的第一反应。
可是云黎并不想示弱,直勾勾盯上去,放在床边的手忍不住揪住了床单。
一直到揪出一个小山包,云黎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又没戴过隐形眼镜,怎么知道你戴了,还是没戴。”
“要不然你再仔细看看?”
视线中本来就放大的脸,伴随着这道声音,再次放大。
当两人的鼻尖不出意外的碰撞。
云黎下意识的反应本该是跳起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被吓到了,身后的尾巴都有些轻微炸毛了。
可是身体却像是不受他控制,僵在了那。
“抱歉,撞到你了。”
云黎听到讨厌鬼含笑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在感到抱歉的意思。
特别是这家伙居然还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像一只在特意示好的小动物。
云黎终于找回了身体的绝对掌控权,站了起来,离开了这个行为有些兽类化的家伙。
云黎忍着去摸自己鼻尖的冲动,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在意。
但按照兽类的逻辑思维,这种行为似乎很常见。
云黎不想显得自己大惊小怪,所以他也没有质问景竹是不是在发神经。
景竹等了等,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发展,心里有些失望。
他希望小云黎能主动挑破那层窗户纸,这样自己就能顺水推舟,把一切摊开。
但反应迟钝的小云黎,却迟迟不肯咬钩。
距离自己彻底变成半兽人也不过几个小时,云黎的脑子还一团乱麻,无暇顾忌景竹的小心机。
他抛开刚才的事情,继续引入正题:“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没有暴露,是因为那个眼镜?”
景竹也收拾好心情,耐心科普:“嗯,那个眼镜是特殊材质定制的,主要是为了克制兽族的血脉。”
“那你现在怎么不戴了?”
“因为我已经渡过了不稳定的幼崽期。”
闻言,云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兽族的幼崽期是多久?”
没记错的话,讨厌鬼是这次暑假才开始不戴眼镜的。
难不成要花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摆脱幼崽期?
云黎现在才变成兽族,那岂不是意味着他要等到三十几岁,才能控制好?
那期间的这十几年,他就要以这种方式度过了?
不等景竹回答渡过幼崽期的契机,云黎就急忙追问:“你的眼镜我能用吗?”
既然讨厌鬼可以用外力压制,那他也可以吧。
景竹摇头。
“那个是需要经过专门的检验,量身定制的,是一种抑制器,有很多造型,眼镜只是其中一种。”
“我每年暑假回老家,实际上是去参加专门的训练营,结束之后机构会再次评定,重新制作更合适的抑制器。”
这么复杂的嘛。闻言,本来想捡现成的云黎顿时感到失望。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也去定做一个不就行了?
“那个训练营怎么报?”
大不了他先休学,等拿到眼镜了再回来读大学。
比起学业,云黎觉得保命才是第一个首选,他可不是那种肯愿意为了学历拼死拼活的人。
云黎在意成绩,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某人的存在感太强烈了。
“半兽人无法参加训练营。”
景竹的回答,再次打断了云黎的退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是不是歧视半兽?”
云黎好歹也是看过各种动漫小说的人,一般什么半妖啊,半兽啊,都是两边都无法认同,遭受歧视的群体。
为什么自己是半兽,这家伙就是纯兽,云黎又一次败给了这个讨厌鬼,十分的不爽。
哪怕他知道这种事情怪不了谁,但就是不爽。
当了这么多年的人类,毫无预兆的变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云黎怎么可能不惶恐,不委屈。
让他不迁怒,那是不可能的。
看到猫猫式炸毛,景竹忍不住伸手,抓住那条白色的猫尾巴,试图给云黎顺毛。
景竹耐心解释。
“那是因为半兽失控的概率很低,社会的危害度也低,一般只要家里人引导,是可以完全融入到人类社会的,所以没有必要。”
“全兽进入人族社会的危害性更大,进训练营是强制性的,里面的训练更适合完全化的兽类。”
云黎本来想拍掉他的手,岂料那只讨厌的手,竟然胆大包天的拽了一下他的尾巴。
“小云黎,我失控的话,可是会吃人的。”
云黎咽了一下口水,只因为眼前人难得一副严肃的模样。
云黎习惯了他戴眼镜的样子,每次看向这双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睛,云黎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不好惹的东西盯住了一样。
那是一种野兽在盯住猎物,随时都会张开嘴巴露出獠牙,扑上来撕扯他血肉的眼神。
云黎现在算是知道原因了,这家伙是狼,还是一条吃肉的饿狼。
长发少年浑身紧绷,眼睛也不敢眨地盯过来,景竹不由起了坏心思。
他将猫尾巴尖在手指绕了一圈,再次不轻不重地拉拽。
“我随时都可能会吃了你。”
邪恶的低沉嗓音,伴随着温热的一呼一吸,包裹住云黎右边的猫耳朵。
因为痒意,那只耳朵忍不住抖动。
“吓到了?”
一阵低笑冲散了刚才的威慑感,是云黎熟悉的坏心眼讨厌鬼。
这家伙不是一般的讨厌!
云黎恼羞成怒,一把拽住景竹那条黑乎乎的狼尾巴,使劲一拽。
景竹像是没防备,因为忽然的拉拽,往云黎这边袭来。
云黎哪知道自己的力气,会将这么大的一个人拽过来。
两人因为重心不稳,一起摔倒在床上。
安静的房间,响起一瞬的沉闷响动。
那条狼尾巴在失去桎梏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和下方受惊的猫尾巴缠到了一起。
云黎躺在下方,景竹怕压疼他,在倒下去的瞬间就有意的撑着手。
但,两张脸挨得很近。
近到鼻尖几乎要碰撞在一起。
如墨的长发顺着重力往下垂落,如从上空倾泻的墨色水流,汇入了下方的雪色溪流。
白与黑交融得密不可分。
有几根发丝落在云黎的脸上,有点痒,难以忽视。
明明身后是软到能陷进去的床垫,云黎却感到浑身的肌肉都在紧绷。
上方投下的阴影笼罩着他,让他喘不上气。
那道似有似无的清冽气息,似乎也在夺取他鼻端前方的空气。
云黎本应该生气的把人推开。
可他却怔怔的看着上方。
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黑沉沉地看过来。
像是一眼都看不到底的深潭,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把观望者的灵魂完全吸进去。
又像是一头悄然蛰伏的饿狼,贪婪地盯着猎物,随时都会低下头,张开獠牙,咬断眼前人的脖颈。
忽然,一道指尖在云黎的侧颈上虚虚地抚摸,顷刻就激起了云黎本能的皮肤颤栗。
“小猫咪,别乱摸我的尾巴,不然我真的可能会吃了你。”
在云黎变脸之前,景竹见好就收。
上方没有了人,云黎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像是被吓到了,还没回过神。
景竹有点慌了,难道是逗得太过分了?
就在景竹试图安抚这只被吓到的小猫咪,云黎冷不丁地坐起来,伸出爪子,猛拽了一下景竹的尾巴。
“我就拽,谁怕你,你吃我之前,我早把你给吞肚子里去了。”
做完坏事的第一反应,当然就是跑。
云黎再次缩回了刚才的衣柜。
哪怕他知道外面的人,可以很轻易地打开,他还是下意识往里面藏起来。
那里仿佛是他的安全区,只要躲进去了,就没人能伤害到他。
景竹回味着尾巴被拉拽的余韵,又瞧向紧闭上的衣柜门,不由失笑。
云黎的听觉很敏锐,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暗自嘀咕:“笑个屁啊,你以为你笑起来很好看,很好听吗?”
烦死了,四只耳朵,两只手,根本捂不完。
****
云黎最终还是从衣柜里出来了。
因为他饿了。
饥肠辘辘的那种饿,不然他根本不会出来。
景竹像是知道云黎迟早会受不住,自己走出来,在云黎出来的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云黎面前。
“找到你了,躲猫猫结束,来吃饭。”
云黎在衣柜的时候,自然也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他知道讨厌鬼出去没多久,就一直在厨房弄出噪音。
在衣柜这么久,云黎的骨头和肌肉也没多少僵硬感。
看来就算是半兽,身体的柔韧性也更偏向于猫猫。
毕竟猫猫是液体嘛。
***
这不是云黎第一次和景竹吃饭。
却是他们吃的最诡异的一次。
云黎盯着眼前快冒尖的碗,又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每隔几秒就要夹着菜,朝自己碗里夹菜的那双筷子。
云黎吃不下去了。
并不是嫌弃,毕竟讨厌鬼从头到尾都没有吃过东西,筷子专用来给他夹菜了。
是因为这家伙过于热情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云黎哪里吃得下去。
景竹的神态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云黎就是觉得他有阴谋。
“不爱吃?”
景竹见云黎放下筷子,十分关切。
似乎只要云黎说一声不爱吃,他就立马系上围裙,去厨房做新菜,直到云黎说爱吃为止。
“我变成这样,你——”云黎精致的眉毛微微蹙拢,口吻不确定,“很开心?”
那种开心不是溢于言表的,所以云黎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不管是哪种情绪,云黎都十分的不自在,且不爽。
“嗯,很开心。”
云黎愣住,因为这个回答太爽快了,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特别景竹说话时的目光,说不上的深沉和专注。
应该是没戴眼镜的缘故。
云黎试图给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悸感,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开心个屁啊。”云黎目露凶光,恢复以前的相处模式。
景竹却还是很认真的回复:“开心我们变成一样的了。”
他没有故意逗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云黎似乎并不这么想,筷子戳着碗底,脸色不好看,“怎么就一样了?你是全兽,我是半兽。”
他连自己的半兽特征都控制不住,和讨厌鬼哪里一样了?
云黎怀疑讨厌鬼是在炫耀。
但,内心其实也有一点小小的,真的只有一点点点点点,小小小小小小的相信了这番说辞。
那种微妙的“共犯”感,确实会有点那么小小小小小的开心,以及满足。
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点……
好吧,云黎勉强理解了讨厌鬼为什么变得这么诡异了。
试想一下,活了十几年,身边没有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同类玩伴,确实挺压抑的。
这家伙之所以这么讨厌,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理解归理解,但也不妨碍他在云黎心里仍然是一个讨厌鬼。
填饱肚子,云黎的情绪平缓了一点,还有些晕乎。
大概是晕碳了,他现在很想找个地方蜷起来好好睡一觉。
不行,不行,事情还没解决,怎么睡得着?
云黎当即站起来,从冰箱拿了一瓶冰镇过的矿泉水,咕噜咕灌到肚子里。
冰凉的口感,让脑子多少有些清醒了。
云黎想到什么,问:“这里是哪?”
环顾四周,云黎觉得不像是酒店,也不像是出租屋,因为装修风格很有水平。
是很温馨的原木风,木头都是真材实料的纯木,所以质感很好,木地板和其他木质家具搭配在一起,不会给人一种廉价的出租屋感。
“我假期在这买的房子。”景竹解释。
云黎心情复杂,要不要说的好像在街边买大白菜一样轻松?
景竹:“喜欢吗?”
“你的房子,关我什么事。”云黎很是莫名其妙。
“我觉得你应该喜欢,所以特意买的。”
景竹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一家地段好,且房主有审美有品味的房子。
原房主本身就是一个独立设计师,因为一些原因要去别的城市生活,这套房子装修好后,原房主一天没住过,去年就挂出来售卖了。
因为售价过高,原房主又不愿意大降价,才会一直留到了景竹发现它。
买下来后,景竹又添置了一些软装,这套房子才算是成为了一件完美的作品。
景竹盯着眼前的猫耳少年,直到把人看到眼神乱转,他才心满意足地上前一步。
害羞不自知的小云黎,真的不要太可爱。
“虽然晚了一天,但还是要说一句,生日快乐,我的小云黎。”
伴随着如春风拂面的温柔,云黎的手腕被人攥住,然后什么东西放在了他的手掌心。
那是一串钥匙。
云黎眨巴眼,不知道是该在意那句“我的小云黎”,还是该询问为什么要给他钥匙。
景竹耐心的等他回神。
他好奇的想,小云黎是会先问前者,还是后者?
云黎看着还被人攥着的手腕,干巴巴地问:“你给我钥匙干嘛?”
果然不出所料,小云黎会问第一个的概率很低。
因为事情出现了转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安心,景竹反倒不急着主动挑破那层岌岌可危的窗户纸了。
景竹笑眯眯的回答:“生日礼物。”
“你疯了?”这是云黎的第一反应,然后又用肯定的口吻,“你疯了。”
谁家好朋友过生日,会给对方送一套房子当礼物的?
更何况他们也不算是好朋友。
顶多就是父母认识,一起长大的同龄人。
反正云黎不觉得他们是好朋友,哪怕周围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好朋友。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他有多讨厌这个讨厌鬼。
“你不喜欢?”
云黎眼睁睁瞧见那头墨发上端的狼耳朵,顿时变得无精打采,身后一直摇来摇去的狼尾巴更是一下就垂落下去。
喂喂喂喂,不要弄得一副很难过,很失望的样子啊。
就算你现在是一只犬科动物,这种反应也真的很诡异啊!
"切,还礼物,其实房子写你的名字吧。”
云黎试图给这个奇怪的礼物赋予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然送一套房子真的太离谱了。
虽然眼前人不是缺钱的主,云黎自己本身也不是太穷。
但还是很离谱。
云黎没有仔细看过这套房,但也能看出房子面积不小。
客厅牺牲了一个房间的面积,把墙敲掉打通之后,做了无遮挡的书房客厅一体化,所以看起来特别的大。
整套房下来,云黎保守估计,有个一百七八十平。
以及房子里这些软装的质感这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云黎不知道这个地段的房价,但那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可以随意买得起的。
“不是,写的你的名字,只有你的名字。”景竹勾唇,忍不住逗他,“如果你愿意加上我的名字也不是不行。”
云黎又一脸笃定,“你贷款买的,你让我背了贷款。”
虽然云黎知道让别人背贷款应该没那么容易,至少他这个当事人没有主动给过任何证件,没有签过任何字。
但云黎还是觉得如果那个人是景竹,肯定有办法操作。
景竹气笑了,伸手就去掐云黎的脸颊肉,没好气的问:“我在你眼里到底什么形象?”
当初觉得他会改他的志愿,这次又冤枉他会让他背贷款。
在小云黎眼里,他就这么十恶不赦?
“讨厌鬼。”云黎拍掉这只总是不规矩的手,“你一直都是个讨厌鬼,从小到大都是讨厌鬼。”
云黎干脆也不装了,反正军训的时候就把话说开了。
“你休想给我挖坑。”云黎要把钥匙还回去,坚决不上当。
景竹避开了他的手,让他安心:“全款买的,只有你的名字,保证没有任何纠纷,完完全全属于你。”
“你爸妈知道你这么败家吗?”云黎完全开心不起来,手里像是拿着烫手山芋。
景竹耐心解释:“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我可以完全支配。”
云黎狐疑:“你一个学生,能赚什么钱?”
云黎知道景竹以前会拿奖学金,代表学校参加的一些竞赛也有钱拿,以及高考成绩也有钱。
但云黎不觉得这些钱加起来能买下这套房,以及里面的所有家具。
“别忘了我是什么,正常学生赚不到,但很可惜我不是。”
瞧着摇到前面的狼尾巴,尾巴尖也不知道是炫耀,还是讨好,在云黎的另一只手背上轻轻挠了挠。
云黎不自然的将手往后面挪。
“反正我不能要,你想写谁的名字写谁的名字,就是不能写我的。”
云黎要是拿了,成什么了。
更何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以后还怎么继续心安理得的把这家伙当成一个讨厌鬼。
“给你的就是你的。”景竹笑眯眯的,坚持送出去的东西就不可能让它砸在手里的原则。
云黎不想和他在这争来争去,把钥匙快速放在桌子上,转移话题:“那我之后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什么房子不房子的,远没有他现在的危机重要。
这两天是周末,不用上课还好,大学也不像高中那么严,逃课的学生也不少见。
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好。
万一,两三个月都好不了怎么办?
学校也不会允许学生两三个月都不去上一节课。
所以还是得休学吗?云黎不是很情愿。
虽然他一直对学习不是太上心,但高中也是认真努力过一段时间的,所以还是很期待上大学的。
学校和专业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现在的那两个舍友相处起来也还不错。
云黎不想因为这个突发事件,就把自己期待的一切彻底打断。
“怎么又哭了。”
听到这道声音,云黎才发现眼前雾气蒙蒙的,眼眶早被凝结的泪雾遮掩。
让他看不清眼前的面前,但是能感受到讨厌鬼指尖,在他浸湿的眼角温柔地揩拭。
“又生我气了?”
无奈的笑意,让本能想要迁怒的云黎羞恼的偏开头。
这家伙总会在不经意间,让云黎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云黎不情愿的承认,其实很多事情,他自己也确实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
大概是这个讨厌鬼,总是会在恰到好处的时机,给他一个无理取闹的机会。
无理取闹成功之后,云黎的心情总会大好。
但最近这几次,他一点也不好。
“我不想变成这样。”
云黎破罐子破摔,展露了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脆弱。
“这样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