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都有点有病 第5章 第四章

满月的清辉，落琼宇。

月牙儿走出来，将自己高高的挂起来。

出来时，又走过后园子，鬼使神差，她走了进去，俯下身捡起了早晨路过时看见的那枝地上梅花。月色皎皎，殷红的梅花点缀在劲枝之上，本应是繁茂。仔细在手里将它瞧了又瞧，好看是好看，可她要它干嘛？踟蹰了片刻，索性想起来屋里有个细长白瓷瓶光秃秃的难看，就将这梅枝继续拿着了。

瓷瓶红梅。

她也没那个耐心修剪，随意将它搁在了窗台上。

“同剪灯？”

手捧着脑袋，林悦也想不明白，爷爷他为何让她去找寻它？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个宝物？林悦努力在记忆深处里搜寻着，一无所获，就是根本没听过这个东西。

“阿悦。”就在林悦想要大叫一声真麻烦的时候，院门处进来个着锦绣玄衫，身披大氅的男子，手里拿着个匣子，缓缓走进来。

“哥哥。”见何新城竟然这时候过来，外面这会儿正起冷风呢！林悦急忙起身迎上去，并连声吩咐廊下守着的侍女速速去将院里屋里炭火都给燃起来，檐下防寒的风铃也都给亮上了。

一声令下。

刚刚还是十分安静的院落，应着主人一连串的指令，顿时生动了起来。煮得热乎温度合适的茶水，可口清淡的糕点，橘色的炉火…不消一时片刻，尽数准备妥帖。

“有什么事情，哥哥你让人来说一声，我去找你就是了。怎么还自己来了啊？”林悦坐在一边，伸手摸了摸案上新换的茶壶：“爷爷他，入冬前才给你换了新方子。这个冬天你都得静养着，才对身体好。”

“我知道了。”何新城坐下，闻言眼神温和地看着这个妹妹：“听婢女们说，爷爷今天一大早让你过去了，这会儿才出来。是又让你出去找什么东西吗？”

林悦先用热水将杯子仔细地滚过了一遍，掐用灵力将它倒在外头青石上，复又给杯中添了茶水，递给他面前：“是要找东西。不过爷爷也说这次的宝物不一样，格外讲求个缘分。让我也不必着急。我打算先过了这个冬天，等开了春后，我再慢慢去找着就是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好东西呢？”何新城听她如此说，也跟着念叨了两句那同剪灯，复又叮嘱她：“那既是如此，你就先找着。若是回头有什么事情，大事小事都要及时传信回来于我知晓，可懂。”

林悦点点头：“好。我知道。放心吧！等回头我再传信回去宗门里，让师兄弟们也都去藏书阁里翻翻，能不能找到记载。真要是找不到线索，那我再靠缘分喽！”

“……你心里有数就好！”

兄妹两个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直至起身离去时，何新城似才想起来自己带来的那个盒子，施展袖里乾坤，拿出个盒子来：“这是你那份。回头记得收起来。”

“好。”待送人走得远了，她回来翻开来，就见那盒子里上头厚厚的一沓银票，至少一小指高。

这是事成，发了笔横财啊！林悦拿起银票甩了甩。

这两年，冬城的那个女人小动作委实不少，依照哥哥的性子不做点什么，怎么都说不过去。像这一回，她也只知道个大致，可从这里的东西来看，那群人，这次看来是伤筋动骨大了。

粗略点了点，竟有四十万的银钱。就算是大家族，一下子出这么多现钱，也是很不容易，怕不是族中现在能流通的现银都被收过来了吧！

想到回忆里那个身着华服，嘴角眉梢都是掩不住得意之色的美妇，林悦很是没什么良心同情，将那盒子安生地收下了。

活该！当年既然敢为了权势富贵兴风作浪，如今，就得知道知道什么叫报应。幸灾乐祸了两天，林姑娘且才放过了这乐子，忙其他事去了。

……

猫了一个冬，待得春暖些。

她从读的书中及听的消息所知，有些较为珍稀些的宝物，都被十方楼中之人单独记录成了册子，在那座春风城中。

春风城？那是什么地方？

游记上描述：春风城，因气候四季如春时，而闻名于。最是受少年们的欢喜，尤其每年三四月份，百花盛开，最是风景独好处。

短短数语记载。好不容易挨到天气转暖了，她急匆匆地就收拾了包袱启程去。一路上，林悦老是会去想象，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城池？百花盛开，姹紫嫣红争春来，又是什么样的景象？

星光夜赶路，顺江而下。

她到这座城时，是一个傍晚。橘色的晚霞正挂在头顶的天上，映衬得这座城池所有都好似蒙上一层薄纱，望不太真切。

“姑娘若是一直傻傻站在这里，城门关闭了，今晚可就有大把时光，留给你欣赏了。”这声音，林悦转身，与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及其俊美的脸庞，她注意到他眼睛，是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这叫什么眼睛？

男子笑起来，眉目带着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感觉，只见他微低下点脑袋，凑得有点近：“姑娘日安。这位姑娘，可是第一次来这春风城？”

是在问她吗？林悦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他：“公子，你是在同我说话吗？”

她，他们认识吗？

暮色下，不知哪来一阵风，似好客又似在纠缠些什么，轻轻的扬起了少女水绿衣角儿，腰间挂着枚银蝶绣花荷包与之相随。

“不然呢？”他笑得跟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将问题抛给了她：“此处，莫不是还有你我都看不见的人嘛？！”

林悦更疑惑了，这个人？

“我们以前难道认识吗？”她的记性其实不太好，而且有些人她也懒得记得，费脑子空间。

“我呢，最是个助人为乐的好人。尤其，喜欢帮助美丽的姑娘家。”他说得很是直白，很有些不太正经。

此时她尚且不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话是特别的。

当下，林悦看着他，脑海中蹦出一个词，这是不是就是话本里说的：浪子啊！

你看他，衣飘飘，发飘飘，可整个人偏生就是在这红尘，在他面前。

看起来不像是坏人，而且对这儿也好像比她熟。

于是林悦看了他眼，问：“公子可知道，附近哪里有可以立刻落脚的客栈吗？”

“美人开口，在下自然义不容辞。”

那就是知道哪里有了。

林悦先跟着他走：“谢谢！”

小雨忽至，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男子却好似早有准备或是预料，撑开一把竹柄纸伞，为她和他挡住了落下的雨水。可这一下，男子离她的距离不过一拳，有点近了。

她看着对方凑近来，歪了歪脑袋：“我不着急的。”

在沿街的商铺下，可以躲雨的。而且这雨也不大。

“我叫季堂。”

“林悦。”季这个姓氏，让她想起了一个人来：“剑宗的季之行，你可认识？”

“哦。这个啊，自是认识。但我可与他不熟。”

林悦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呵呵，还真是缘分！居然在这能碰到个季家人。

跟着他走到了客栈，林悦与他行礼道了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客栈里。虽然大兄常说她偷懒，什么都也学得稀松平常，可该记得的，她一定不会忘记。

就如梦境中，她记得那个近乎倾覆了他们半生年华的人，正是出自季氏。

更别论后来那些的波涛汹涌，最后闹得一拍两散，不可开交。纵然她想忘，可那些旧事，就好像生出了触手来，牢牢地扒在她的脑海中。

两家结了仇怨，再无曾经并肩而行，让那些一起走过艰难岁月的老人们唏嘘不已。

晚些洗漱干净，躺在床上歇息时，她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传信回去。

——或许，只是萍水相逢吧。

已经很久没有进人的消息了。

……

这般想着，她慢慢也有了困意。

只是朦朦胧，她仿佛看见了一扇破碎的红木窗旁，一个头戴青簪的女人，穿着身大红嫁衣，平静的模样。

高高弯月好似一颗水泪，月色下，更显得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