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都有点有病 第4章 第三章

自灵剑上落下在一处极为平坦的空地上，不远处便是主殿。头顶洞府上正是题了清净峰三个大字。

眼前出现一堆儿陌生带着熟悉气息的花草树藤，奇香扑鼻，造型别致。

林悦看着地方，心想她没走错啊？

这些东西，不是后山那块田里种的吗？怎么移到这来了？

眼神环视了一圈，全都是。

那她知道了，显而易见的，这是谁的主意了。走三步就是大红，不然就是大绿，停五步再有深橙、蓝紫、土黄、粉墨登场。它们，是怎么在一张藤上的？想到自家师尊原本还算正常，近年内核颇剑走偏锋的审美偏好，林悦抬手揉了下自个儿眉心，然后决定先当做没看见。

劝自己忍忍，忍一时风平浪静。

她抬脚继续走。

内门中的弟子一般都是随各自的师尊，居住在本峰住所，更方便修行学习。当然，弟子金丹后便可在后山那边选择洞府，端看个人。心里第三十八次再次决定，等金丹以后，她一定在后山选一个洞府。到时候就是这儿变成芭比粉中毒紫，她都眼不见为净！

一路上，林悦瞧着这些十分辣眼睛却遍布这座仙府墙壁的异花绿蔓，心里疯狂默念着只要我不看，只要我不看它，它就丑不到我。可走近些，自己那雕刻得精致的小院木门上，那耀武扬威一片花红绿黄。

林悦整个人都破功了。

老实说，她真犹豫了一下，一秒不到，从掏储物袋的动作中，掏出来一颗黄色的珠子，一巴掌拍在墙上。霎那间，满墙翠银绿黄鲜花瞬间退去，露出来这座巍峨仙府，本来颇有意境，灰瓦白墙的前身。

又可算顺眼了。

清净峰的正殿。

头戴金冠，一身法衣的青年道人本坐在上首榻上和下面的弟子说着话，感到空气中的灵气波动，硬生生地瞧着自己布置的好好景致一下子就“唰唰唰”地又没了。

空气都安静了。

来回禀的弟子瞧见荼毒了清净峰大半天的景没了，眼睛顿时就明亮了。脸上喜色，在瞧见“脆弱得要碰瓷”的真人后，立刻换上一副沉重沉稳的面容来。甚至在这位峰主大叫着飞剑传信让那位师姐来一趟大殿时，还能抑制住自己八卦的心，严肃地表示外门还有其他事务，先行告退了。至于在出清净峰后，是怎么样敲锣打鼓欢庆，终于不用看那辣眼景致的行为，不在清净峰峰主他老人家在乎范围。

老人家现在有正事。

瞧见正主进来，谢并跳起来，为自家仙府上身不到半月的新皮肤不平，跟她说：“啊啊啊啊。你就不能顺着我一回儿啊？我才布置没多久的景致，你这刚回来就给我收了。多留两天怎么了？啊？莫不是自己就是这个这般素的，就不许旁人花枝鲜艳了。”

想到刚刚大殿上那场，谢并疑惑带着点傻精明，摸了摸下巴：“莫不是你最近喜欢上这风格了？要是喜欢，师尊给你做一身。不要抢我们府府衣服啊！这人靠衣装，府也要装的啊！你抢了它衣服，它得多伤心啊！”

“师尊多虑了。”这话，简直是山人猪心：“仙府有灵，晓得自己大红上衣翡翠裤花枝招展了这么久，想必也会十分感谢弟子救它于水火的。”

师尊的品味，简直有毒！林悦在心里腹诽着。

谁家好人给仙府大红翠绿土黄绿啊？就是红绿，难道没有雅致些颜色了？这般对待只能说幸亏仙府不是人，幸亏不是人，不然只怕这等奇葩，早就被打好几回了吧！

林悦莫得良心地看着青年捶胸顿足，仰天不公。还会在青年停顿时，递上一碗茶水润嗓。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样！就是不松口说让他布置回去的话。

摸摸良心，她也算是一个审美正常的人不是吗？对于仙府来，也是有感情的。

……

等到谢并说完，开始说起正事来。

“此次掌教师兄让你去牙境湖，一是你本就是亲火系灵气，那牙境湖不远便是一座沉睡的活火山，去那里修炼几年，回来对你是大大有益的。”

该说正事的时候，该说不说，这个师尊还是很靠谱的：“二是你打了傲剑峰那丫头的脸，你先动了手，所以咱们这次不占理。出去一趟，十年不晚！毕竟，你懂的。”怕自家弟子年幼，不懂她师伯一片好心，谢并就边整理刚刚撒泼打滚时弄皱的衣袍角，与她讲得更细些。

不然好好的弟子万一左性了，怎么办？按照他那位好师兄脾气，孩子不听话，就是打少了！他们家阿悦这小身板，要是挨到师兄手里，他这个做师父的，还不得心疼得嗷嗷的！

万一打顺手了，看到他，那可不行。

“嗯。弟子晓得师伯一片好心。”林悦认真点了点头：“多谢师父挂心。”

谢谢您对我如此好。

“谢什么？”谢并看了她眼，摆摆手：“做师尊的，不就是要保护弟子嘛，有什么好谢的！以后我还指望你给我争气呢，让我好好涨涨威风，最好能气昏过去那姓韩的。”

又说起孩子话的师尊，让林悦抿起笑意。若是让旁人听去不怀好意，只怕会觉得心性狭窄。可梦中早已见过诸多不堪，她自能分辨真情与假言。

师徒啊，修真界尊重于强者，可谁生来又是呢！所以许多年幼时，总是有许多不如意。不是每个师尊都会爱护自己的弟子。传道解惑的师父她见过，如师如父的师父她也见过，诸如将弟子作为工具交易的师尊她也瞧见过不少，端是一副正道面孔，不过扯张遮羞布罢了！背后手段令人发指，何至是龌龊污秽可形容！

这个也是如此。那是一位元婴真人在尘间广收门徒，传道教法，颇受赞誉。可背后呢，他收的弟子各有用途。容貌不佳的男弟子便是苦力，每日辛苦取为他捕猎妖兽，采摘奇珍供他享乐，女弟子便是杂役奴婢，关起门来动辄非打即骂，这竟还是算最好的一条出路。而那些容貌姣好的弟子，男女不论，都会被他明码标价或送与交好修士，或暗场交易，再有辗转浮萍，凄苦度日。

那是她真正的，到修真界里，见到的第一件人面兽心。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想不通一个人，就算修仙，可怎么能坏到那个地步？

他难道没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同门关系好的人吗？

若是他亲近之人，孩子，同伴，他们被如此对待，肆意凌虐，难道不会心如刀割吗？

“你没有办法去教化一个野兽思想，因为你不是野兽。你也没有办法去站在一个野兽的角度，去考虑它善恶，因为你不是野兽。你是一个人，我们生而为人，立存在着浩渺天地间。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一个野兽，但是我们可以去管教一个野兽的行为！规则不朽，天理昭昭。一个人一个，十个人就是十个，一百个人就是一百个，一千一万呢……”谢并发觉她不对以后，将她带到执法堂里面。

那里，内堂后面，既不是宗门前山内门想过的什么奇珍宝物，也不是神兵利器，只有一块干净的石碑，上面刻着一段话。

他带她在石碑前，告诉她：“我们可以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