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霞中下班然后去吃日料 第13章 chapter 13

“但我不会赖掉这笔账的。”卤面上桌了，光饼也上桌了，李显拿了两瓶酒，给自己和肖衡倒上，给了荔香一瓶椰汁，郑重地向他们举杯：“北新的害虫已经拔掉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用我最快的速度，把公司重新振新起来，等有充足的资金流了，第一件事就是把欠你们公司的钱还上。”

荔香听明白了，希望回去和涂总这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时候，他也能明白，最好带点体谅，如果能感动就更好了……

肖衡从现实出发：“有没有想过先工作攒一笔资金后，再回来考虑重新创业的事？”

李显笑着摇了摇头：“北新是我的唯一选择。”

李显知道一定有人觉得他很傻。

“我从小在北新长大，国家发展以后，北新因为地势等各种原因，没有跟上，逐渐的，年轻人一个一个外出找机会。年轻人越是外流，家乡的发展就越更不上，恶性循环到了今天。”李显放眼看向街道：“整个北新几乎只剩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了。”

荔香有一个疑问：“那黄源木也是北新人吗？”

李显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点了个头：“他本来是一个公务员，做着做着发现北新的漏洞很大，轻轻松松就能把政府拨款来做工程改造的款给吞了。暗中操作了几次，有了一定财力后，他就官官勾结，吸个体户和民营企业的血，一直演变到了今天。”

……

一顿便饭接近结束，李显问肖衡和荔香：“你们之后什么打算？”

好问题。

荔香有点无法接受地在心里想。

回去加班……

不——

肖衡看着表情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经历了那么多，身心一定都非常疲惫的荔香，询问她的意见：“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去吧？”

荔香也不知道回去要怎么面对杨宇洁和林米菲，能逃避一天是一天，看着肖衡，点头：“好。”

结完账，行将离开晶晶有味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兴高采烈朝他们三人跑来，一个急刹车，问：“李显哥哥！是李显哥哥吧？”

李显唤出了小男孩的名字：“小衫。”

密码正确！

小衫笑盈盈地抱住李显的双腿，李显干脆把他抱起来。小衫伸手搓了搓李显的金毛狮王头，问：“这是你真的头发吗？”

李显：“是啊。”

小衫眼珠子又亮了一度：“哇塞，好酷啊。”

李显逗小孩：“那小衫以后也留这个发型，好不好？”

小衫迟疑了一下……

李显、肖衡、荔香三人大笑。

“李显哥哥。”小衫转移话题：“你知不知道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彼时，之前一直跟在小衫身后，他一个狂奔，没跟上的奶奶，这会儿也走了上来。

小衫的父母都曾经是北新新世界公司的员工，公司倒了之后，他们也只好出去再找工作，留下父母和小孩待在北新。

李显看着一脸期待的小衫和他的奶奶，扬起嘴角，说：“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小衫举起双手高呼：“好耶！”

……

“小衫奶奶。”李显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

“李老板，不要跟我客气。小衫的爸爸妈妈跟你一起工作的时候，你很照顾他们，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李显心里暖洋洋的，他微笑转头看向肖衡和荔香，对小衫奶奶说：“这两位是从外地来的朋友，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他们暂住在你们家一晚？”

小衫奶奶看肖衡和荔香模样清楚，又有李显背书，一点犹豫都不带就答应了：“小衫爸爸妈妈的房间正好空着。”

小衫奶奶言如其实，小衫爸爸妈妈的房间果然空着，而且整个房子只有那一个房间是空着的。

看起来她是误会了什么……

荔香看着小衫和小衫奶奶欢欢喜喜地忙里忙外，把用金丝线绣着富贵吉祥，左龙右凤的大红色被子抱出来铺好，尴尬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那个……小衫奶奶，我们不是一对，可能需要两个房间……”

一旁的肖衡也露出些微尴尬的表情：“……”

小衫奶奶看了看肖衡，又看了看荔香，心想，长得这么般配，不是一对吗？

没可能啊，我吃了这么多米，怎么可能会看错。

那就是说，还不是一对。

没关系，这不是遇见我了吗，今晚就变一对。

“这样啊……可是只有这一个空房间。”小衫奶奶作思考状：“那没关系，我睡客厅，妹妹你还是睡这一间，帅哥你睡我房间。”

“那不行。”肖衡和荔香同时拒绝。

肖衡：“这样吧，我睡客厅就好了。”

“不可以哦。”小衫奶奶说着就要进房间搬被褥：“我们家没有让客人睡客厅的道理。”

肖衡：“或者我和小衫挤一挤？”

肖衡把求助的眼神看向小衫。

小衫挠挠头，视线望向自己的房间：“哥哥，不是我不愿意……”

肖衡和荔香顺着小衫的视线看过去，房间确实很难再挤下一个成年人了。

“不要想了。”小衫奶奶已经颤颤巍巍地、动作缓慢地，把自己的被子抱出来了：“就我睡客厅，没有让客人睡客厅的道理，说出去别人会笑话我们家，被李老板知道了我头也抬不起来。”

见小衫奶奶十分固执，肖衡伸手拦住她：“大家都睡房间。”

荔香：“？”

小衫奶奶笑眯眯地点点头：“我帮你多拿一床被子就没问题了。”

折腾到这下，已经很晚了，如果再和奶奶周旋下去，今晚谁都别想休息了。

各自回到房间，肖衡和荔香站在门口盯着那张洋溢着喜庆的双人床看……

肖衡尊重荔香的意见：“我在边上打个地铺，可以吗？”

荔香的心情十分复杂，有点过意不去，但是又没有办法：“嗯……嗯。”

肖衡：“你先收拾，方便让我进来了，发个信息给我。”

对于肖衡的绅士和体贴，荔香很感谢：“委屈肖总了。”

走出房间，关上门。肖衡看到，小衫奶奶脸上挂着满是爱和温馨的笑容，正坐在小衫的床沿替他扇风扇。

小衫奶奶抬头看了肖衡一眼，低头看小衫已经睡着了，于是走出来，关心地问肖衡：“怎么了？”

肖衡放轻声音，对小衫奶奶说：“没事，荔香在里面整理，等她好了我再进去。”

小衫奶奶偷笑地点点头。

她走向客厅红色长木椅，对肖衡说：“坐。”

肖衡和奶奶一起坐了下来。

小衫奶奶：“这里条件不好，你从城里来，是不是很不习惯？”

屋子外传来一阵喧嚣的蝉鸣，肖衡：“不会，我也是从小镇出来的。”

小衫奶奶很意外，看着肖衡问：“你是哪里人？”

肖衡：“我是仙阳人，是一个和北新差不多的镇子。”

“哦？”小衫奶奶用充满温柔和欣赏的目光，看着肖衡，说：“真好，如果我们家小衫以后也能像你这么有出息就好了。”

肖衡笑了笑，说：“会的。”他发自内心地相信：“北新有很多好榜样，有李显，过不了多久，他的爸爸妈妈也会回来，小衫一定会长成很好的大人的。”

提到小衫的爸爸妈妈，也就是她的儿子儿媳，想象着他们回来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小衫奶奶不禁笑到了心里去：“希望是这样。”

荔香发来了短信，简单三个字：“我好了。”

包含的意思有：我已经换好睡衣，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你可以进来了。

小衫奶奶见肖衡的手机来消息了，很懂：“赶紧去睡吧。”

两个人起身，小衫奶奶看着肖衡进房间后，自己也回房间去了。

男生睡前本身就没那么多讲究，况且是将就的一个晚上，肖衡走进房间，在打好的地铺里躺下，就可以睡觉了……

异常的安静。

……

和男/女同事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这种事，果然还是很奇怪啊。

荔香睡不着，开始感慨：“我们在北新待了还不到24个小时而已，感觉过了240个小时还不止……”

肖衡也睡不着：“是啊。”

荔香转身，从床上去看打着地铺的肖衡，肖衡正背对着她躺。

床头的手机亮了一下，肖衡伸手去拿，看完以后，转身，正好对上荔香的视线。

被抓个正着，荔香身上痛，懒得翻身，就这么着了……

“……”肖衡：“李显刚刚发来消息，龙静已经脱离危险了，她和陈饮然两个人都没事了。”

荔香：“太好了。”

肖衡笑着将手机放回去：“嗯。”然后也懒得翻身了。

黑暗中，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心里知道，对方都在看着自己。

荔香眨了下眼睛，微光在她脸上闪了一下：“我今天还没机会跟你说谢谢呢。”

肖衡：“谢什么？”

荔香：“谢谢你来找我。”

肖衡笑：“……不用谢。”

荔香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米菲的手机在我身上？”

肖衡：“猜的。”

荔香笑了一下：“你还挺靠谱的嘛。”

荔香：“回去我要请你吃一顿大餐。”

“好啊。”肖衡：“吃什么？”

没有回应。

紧接着，耳边是平稳又均匀的一呼一吸。

一整天都处于非常不安全状况的荔香，此刻终于放心地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