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权谋文中养狗成瘾 第32章 第 32 章

简大握住了简二的手，很轻的应了一声。

“你真的来了？”他们竟然能从简二微弱的声音里面听出欣喜这个情绪。

简二原本暗淡无光的眸子也稍微的亮了亮。

简大没有说话，只是按着他留血最快的地方，好像想让他的生命晚一点流干净。

简二不懂其中含义，只是闹腾，“哥，我好疼啊！”

简二虽然平时鬼话连篇，但是这会儿却没人觉得他在说谎，他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骇人了。连赵乾煜这种大大小小的伤见过无数的人都没想明白简二到底是如何在这种重伤之下还留着一口气的。

简大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一会儿是简二尚小的时候喊他哥哥的样子，一会儿是前段时间春日宴上简二狡辩的样子。两种样子撕扯着简大的神经，简大感觉头都要炸开了。

偏偏这个时候心脏还一直在抽疼，好像有人把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剥离开了似的。

简二见简大没有理他，撑着一口气问：“哥，你是不是还恨我啊？”

简大说不出原谅的话，但是也不敢承认。

怎么能不恨啊，简大喜欢的人被他糟践如此，甚至死后都不得安宁，被他们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但是怎么敢承认啊？眼前这个快要死了的人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简大就开始盘算着自己的弟弟要叫什么名字，要带他去哪里玩，要带他吃什么好吃的。

简大眼睛里蓄满泪，简二看见了心疼地伸手去擦，但是却忽略了他满手的血污，根本擦不干净简大的泪，甚至把他脸上全部弄脏了。

简二忍着痛，整个人皱起眉，像是不满意自己又把哥哥弄得这么狼狈，他说：“我是不是做什么都做不好啊？”

简大摇摇头，简二并非是什么都做不好，在一切还没有发生之前，简二确确实实当了他很多年的好弟弟。

简二苦笑，问他哥哥，“所以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这个问题又有谁知道呢？最初，简二只是抢了简大的一颗糖，倒也不是说多想吃那颗糖，只是想要哥哥多看他一眼。然后，他们两个的生命就在那颗糖的作用下背道而驰，再也没有相交过。

简大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以前以为全是简二的错，都是简二变成了这样他们才会如此梳理。但是仔细想象，简二第一次犯错的时候，他作为哥哥，当然知道。

那个时候简二在太子的怂恿之下杀了一个人，半夜跑到他的房间里面，泪眼花花地说自己害怕的时候，他又是怎么对简二的？

他只是让简二别打扰他睡觉。

他以为他和简二已经不是同路人，但是现在想想，要是那个时候拉他一把，他们之间的结局是不是就不同了。

就像小时候一眼，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害怕的话就不要做这种事情了”。或者再狠一些，直接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和太子见面，是不是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

简大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他眼泪终于还是落下了。

简二觉得心疼，但是这会儿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安慰哥哥，他只想趁着他还清明的时候，再多看看简大。

魏灼在旁边开口问简二，“你可看清了是谁闯进来的？”

简二摇摇头，其实他看清了，也知道，但是他不想说了。

仇恨就像是一片无休止的黑暗，简二不想让哥哥永远地陷进去。他罪有应得，他该死的。

但是在他世界里如同明珠一般的简大，不必要蒙尘。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简二张了张嘴，血沫在他的嘴里翻腾，他如同锈住的嗓子发出尖细的声响，“官印，在沁香楼，小青姑娘那里......”

又是小青姑娘。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小青姑娘，简大和简二因为小青姑娘彻底决裂，明霜因为小青姑娘从此害怕上了姜未清，而简二，最后选择把自己的“活路”放在小青姑娘身上。

魏灼点点头，示意赵乾煜先去找小青姑娘。

赵乾煜也没有耽误，直接就出了牢房。

魏灼看了简大和简二一眼，也跟着什么话都没说的明霜缓缓走了出去。

再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最后说说话。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牢房里只还剩下忍不住抽泣的简大，和呼吸都变得困难的简二。

“我记得，我八岁的时候，掉进河里过。”简二说。

简大记得这件事，那个时候简二实在是太贪玩了，掉进河里差点淹死，他在简二旁边守了他整整三天三夜，简二才醒过来。

“那个时候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告诉我这辈子都不让我吃苦了。”

那是简大记忆里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失去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不如现在深刻，但是简大却一直记的。

简二笑了笑，“其实那个时候我感觉我已经死了一次了，但是因为听到你一直在喊我，我不想要哥哥难过，于是我那个时候就一直跑啊跑啊，后面好像有很多东西追着我。”

简二抽了口气，他实在是太虚弱了，说这么一点话都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全在痛。

他压下嗓子眼处冒出来的一点血腥继续说：“我跑了好久，直到我看到了你，你在尽头等我，我知道我又可以陪你了，你也不用那么难过了。”

“我最后走向你的时候，有人问我，回去陪你的代价是什么？”简二现在还想的到问他这个话的人，有一双全黑的眼睛，看着就像话本里的恶鬼那样可怕。但是简二却直视他的眼睛，不可后退分毫。

“......我那个时候迷迷糊糊的，只听到你说的再也不要让我吃苦了，我就回答他说，吃什么苦头都可以，只要我可以陪你。”

简大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他抱着简二，但是不敢用力抱，他怕简二会痛，但是简二还是不可避免地消亡了，他在简大的怀里呼吸越来越弱，就像是他刚出生的时候一般，也是这样被简大抱在怀里，周围所有人都在恭喜他有弟弟了，只有他看着皱巴巴的孩子想着他这么弱的呼吸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事实证明，皱巴巴的小孩最后还是活下来了，如今却也是在他怀里，呼吸变弱。

简二的呼吸就像先是海浪潮一般，一波一波。

简大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听见有人说过人最后的归宿都是大海。当人出现大海一样的呼吸的时候，就是要回到海里的时候。

他低下头，手放在简二的胸口，想要阻止他如此，但是简二身上却没有一块好肉给他放。

“哥，苦头我都吃了，以后你要好好活下来......”他说得很轻很慢，眼睛也在慢慢闭上。

简大有些慌了，他不停请喊简二的名字，简二却不应他，像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梦境里面，甚至嘴角还挂着笑。

“简琛......”

简二名字叫简琛，是简大取的，因为他知道，琛是珍宝的意思。

怀里的人的气息终于散去，他的人生，停留在了一个尚且年轻的年龄。简二一生最恶多端，估计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

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哥哥怀里死去，就像来时一样。

最后还是，了却心愿。

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