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十年代精准扶贫 第10章 第十章

魏华安将资料整理好，放在桌子上。

“我跟公社说过了，明天公社陈主任会过来勘察，到时候就看你自己了。”

“保证完成任务。”她双脚并拢，身体站直，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她拿了几张稿纸，准备回去写份详细的策划书。

晚上小康大队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都烧水，洗了个热水澡。

热水倒在身上的时候，陈溯华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叹。

太舒服了。

洗完澡后，几人躺在大通铺上，尹慧琼专门把帘子拆了，她们就这样面对面嬉闹在一起。

夜晚月光洒落，将整个大队照的明亮。

一行人顺着田埂，来到晒谷场，他们摸黑走到压水井前。

泥地湿漉漉的，还有水滴从井口滑落。

“哥，咱这样做真的好吗，万一水井不出水怎么办？”

“哥要不咱回去吧。”男人胆怯的说。

“怕什么，我都问过了，这东西只会堵住水管，到时候咱再挖通就行了。”魏永金愤愤的说：“就当给她个教训。”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满脸戾气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

站在一旁的小弟，见他这副表情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加快手中挖土的动作。

*

第二天清晨，上工的锣鼓声还没响起，大队就被一阵嘹亮的吼叫声给吵醒。

现在天渐渐冷了，正午的太阳也没有多晒，上工的时间也恢复正常。

彼时大家都醒了，一些起的早的已经正围坐在桌前吃着饭。

晒谷场上，荣婶子拎着水桶走来，见村里的人都围着不接水，玩笑地说道：“怎么这都等着我呢。”

其中一个围观的人，拉住她小声地说：“水井坏了。”

“啥？”荣婶子满脸不可置信，“这不昨天刚装好，咋就坏了？”

魏华安也赶了过来，他刚起床就被人给拽了过来。

众人见他过来纷纷让道，昨日高涨的情绪烟消云散，取值而来的众人的一脸愁容。

被冻僵在地的脚印错综复杂，这边昼夜温差大，也正因如此证据被保留了下来。

很明显是有人蓄意破坏，可村民们不明白好不容易得来的水，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到底是谁这么坏心眼，要是让我逮到小心我拔了他的皮。”有人愤愤的说。

一位衣衫褴褛，头发有些杂乱的老太站在最外层，她还等着接水回家给儿子煮粥喝，该死的坏心眼竟然把村里的水井给搞坏了，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她肯定骂死他。

说话间她瞥见旁边人的水桶里有半桶水，“三媳妇，你这刚接的水。”

女人一扭头就看到满口黄牙，朝向自己，口中的吐沫星也喷到了自己桶里，“王婶子，你想要我到给你。”

女人皮笑肉不笑，心中懊悔死了自己为什么要留在这看戏。

“叫民兵了吗？”魏华安也很生气，但还是保持着冷静问道。

没等对方回答，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他，“大队长，这不用叫民兵吧。”

说话的人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众人见他说不叫民兵，都有些奇怪，刚从知青点赶来的陈溯华也疑惑地看向他。

魏平见大家都看自己，说话都结巴了，“万一，它…它自己好了，用不着叫民兵。”

其他人还想问些什么，没等开口就又听他说，“我…我不知道，别问我。”说完他就跑走了。

王婶子认出他是自家儿子的朋友，出声喊道：“帮我给小金说一声回家吃饭！”

男人只顾得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陈溯华和村民狐疑的表情。

“哥，坏了！”魏平推开门，抬头就看到魏永金吊儿郎当的从自家房间出来，他看了眼爹娘的房门紧闭。

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将他拽回去，“哥，大队长和陈知青都过去了，说要找民兵。”

“什么！”听到民兵两字，魏永金的困意瞬间消失。

这个时候民兵的权力仅次于公安，被抓到不仅是被批评那么简单，严重的话是要游街和剃阴阳头。

他想想那个画面就毛骨悚然，“你是这么说的。”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过来先问你。”

听他这么说魏永金拍了拍他肩膀，“做到好，今天晚上咱再过去把水井里的东西砸了。”

“还去！”魏平哭丧着脸，十分不情愿。

“怎么你想剃阴阳头？”

魏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也只能同意。

*

魏华安走到陈溯华身边问她的想法。

“今天晚上多找点手电筒，有戏要看。”

中午的时候小康大队大队部又开了举办了一次会议。

这次来的人要比上次多，公社的陈主任坐在正中央，见她来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我听魏华安说，你想在村里办厂？”

“对，陈主任这是我做的策划书你看一下。”

陈溯华将提前准备好的策划书拿出来，里面详细记录了办厂的动机，和风险分析。

以及选择的农业产品，厂房的地址，原料和技艺的选择，最后产品卖给谁，以及资金如何来。

陈主任看着自家手中的这份详细报告，一时间也对这个女孩有些刮目相看，想到这段时间魏华安对她的夸赞，又多看了她两眼。

“这些都是你自己准备的？”

“对。”

“你这是做好就等着我签字。”陈主任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其余人以为他生气了，想替陈溯华解释，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又听到他说。

“这方案我签了。”

出去的时候，陈主任走到魏华安身边小声说道：“等厂子建起来你可要请我吃饭。”

“一定一定。”魏华安笑着说。

陈溯华的方案确实很好，但这个时候想要建厂靠的不仅仅是好的方案。

还没到下午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村子要建厂。

这下没人再敢唱反调，只要进了厂那可就是当工人，吃的可就是商品粮，这时候的工人地位可是相当高。

下午陈溯华带着一群壮汉，来到之前老地主的房子。

之前斗地主的时候，原房主被赶了出去，这房子就一直空着没人住，眼下只有李淑英住在这。

“溯华，村里真要在这建工厂？”李淑英有些担忧的问。如果厂子办起来，那是不是代表她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虽说这样想很不道德，但是她和穗苗刚安稳下了，她不想回之前的家，也不想和父母在一起，她只想带着穗苗过好她们的日子。

陈溯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不用怕，我跟大队长说过了，让你继续住在这，到时候村里选工人，你也可以来参加。”

李淑英猛地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

“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识字还会做红薯干要比很多人强。”单凭识字这一点，李淑英已经胜过许多人。

“我一定会好好准备！”说着她也加入了打扫的队伍。

这间房子保存的还算完整，相比于其他村里的会砸地主的房子泄愤，小康大队已经算理智的了。

他们只用将破旧的门窗换掉，再把漏雨的屋顶加固一下。

夕阳穿过房檐，照在院落里，风吹动时满地的光斑便簌簌跳跃。

陈溯华站在院子中央，感受着风从她耳边吹过，她想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将这些做完，她招呼着大家回去，临走时李淑英拉住她，“我听村里人说了，水井的事你不要太伤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陈溯华见她拦住自己还以为有其他事，没想到她会给自己说这些。

“嗯，你也早点休息。”

吃完晚饭，陈溯华就早早的睡下，没心没肺的样子，看的大家无奈。

夜色渐渐拉开帷幕，偶尔几声犬吠和蝉鸣从远处传来。

魏永金拿着锄头，用力的捣着水井的管道。

“哥，这弄不动啊！”魏平有些后悔跟过来了。

“弄不动，就用力。”他瘫坐在一旁指挥着。

妈的，那胖子骗他。说好的还能砸开，他都砸了半小时，一点动静没有。

魏永金有些不信邪，拿起石锤和凿子用力敲了一下。

“叮当”一声，响彻整个村庄，惊得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魏平吓得赶紧抢过他手里的工具。

“哥，你别弄了，我来。”

他都快急哭了，要是被他爹娘知道他又和魏永金在一起，肯定要打断他的腿。

就在他俩商量着对策时，一道道强光从远处照来。

“谁在那，干嘛呢！”魏华安厉声吼道。

魏永金也被这声音也吓坏了，他慌不择路地扔掉手中的工具，撒腿准备跑。

一只大手直接，拽住他的领子将他拎到魏华安面前。

“魏永金你怎么在这！”

*

王婶子听着自己隔壁院子吵嚷的声音，烦躁地起来想骂上两句，没等开口，就听到那边喊到。

“孩他爹，你快点听说破坏水井的人抓到了！”

王婶子转念一想，反正自己在家也没事，不如跟着去看看热闹。

隔壁推开门看到她出来，还以为她要说自己吵到她了，下意识想道歉。

“你刚才说破坏水井的人抓到了，他现在在哪？”

“晒谷场。”

彼时晒谷场灯火通明，不少人家拿着手电筒，没有的就拿着煤油灯，这回他们也不害怕浪费了。

王婶子赶到时，晒谷场已经被围了好几层。

她费力的朝前挤去，被她挤到的人见到是她也不生气反而纷纷避开。

王婶子骄傲地嘟囔一声“算你们识相”，结果等她走到跟前，看清被围在中央的人时，腿一软险些没跌着在地上。

“我的小金啊！”她跑过去抱住魏永金，刚才抓他时他挣扎了好几下，脸上也受了不少伤。

“大队长，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我家永金不可能干这种破坏集体的事。”

“还有什么可冤枉的，人赃并获。”说着他将刚才拿到的工具，和从魏平家里翻出来的水泥都拿了出来。

人群中披着衣服，躲在暗处看热闹的陈溯华，见他拿出水泥瞬间瞪大双眼，想不到这魏永金为了搞自己，下这么大血本。

王婶子有些侥幸地说：“从魏平家里翻出来的，怎么能和我儿子有关，肯定是他威胁我家小金！”

魏平也被捆在旁边，他爹娘嫌他丢脸，没过来。

“不是的，哥你说句话啊！明明是你让我这样做的！”

见他不说话，魏平也明白了，他是想把事情全撇到自己身上，怪不得一开始东西就放在他家。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了，魏平一边想着，爆了一个更大的瓜。

“他和黑市的人有勾结！”

这下就连魏华安都惊到了，原本只是一个破坏集体，教训几次就可以了，现在竟然还牵连到黑市，这可是关乎到集体的事情。

他脸色微沉，“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保证！”他当初留了个心眼偷偷跟踪过魏永金，没想到这人表面看着老实，实在背地里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