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男平等的世界搅姬 第2章 升学宴

四天后，颜曦曦提前向老板请好假，下午四点多就搭公交回去了，今天父母和姑姑姑父会一起聚餐庆祝她的升学。

姑姑和母亲商量好了吃饭的地方，在背街夜市，是一个价格非常亲民实惠的小烧烤店——也可以叫它廉价的烧烤摊。说是店，其实连个正经门面都没有，支起来的摊子后面是一条小巷子，最靠近出口的地方是这家烧烤摊的仓库兼老板的出租屋，但是就这么一个拉起来的电线外皮上都积着油污的小摊，生意却相当不错。

颜曦曦穿着棕黄色的短袖和一条薄些的牛仔裤，脚上是褪色的帆布鞋。她没有穿短裤和凉鞋，在餐馆帮忙，矫情的凉快和溅出来的热汤热油什么的相比，选什么当然不必多说。

她先回了姑姑家，把自己收拾齐整了，洗了一把脸才和姑姑姑父一起出的门。

要见父母了，虽然还没到，姑姑对她一反平常地客气，说话都比平时温柔。最开始几年那几次见面前，面对和蔼可亲的姑姑，颜曦曦还有点局促，但是过了十来年，她已经可以泰然自若地端起笑脸客客气气回话，仿佛姑姑对她一直这么客气一样自然，同时做到不让人挑出什么失礼的地方。

虽然，姑姑回去了八成会和姑父吐槽颜曦曦太客气，到底是别人家孩子云云。

每一次姑姑都自认为吐槽时很注意，但是...颜曦曦早对姑姑的吐槽一清二楚。不过这都是小事，颜曦曦早就习以为常了，她不介意。

毕竟姑姑和姑父还有自己的孩子，而且，自己是姑姑的拖油瓶，不是姑父的。姑姑家做主的人到底是姑父，有些抱怨的话，姑姑说了，姑父就不说了。

而于姑姑而言，姑姑的这种抱怨，既要表现自己对娘家的不满以示自己站在丈夫一边，又要有适当的对姑父的感谢和内疚，还要用颜曦曦的惨来博取姑父的同情、以及让姑父从颜曦曦这里找自尊。

个中分寸，个中滋味，颜曦曦只是设身处地了一下，就觉得窒息。

颜曦曦看清了姑姑家形式后，也不好意思介意什么。

哄着姑父养她还要好好经营家庭，姑姑待她，已经不错了。

背街夜市，其实就是天昏暗下来后，背街摆着的十几家卖吃食的摊子的统称。

背街的“官名儿”是“XX县西X街”，知道的人不多，反而是老百姓们私底下瞎称呼的“背街”叫法在这里广为流传。

背街叫法最早的由来，源自于这条街是两个小区后门朝向的街道。

开始时晚上路过这里的行人少，所以这里晚上路灯只开三分之一，城管兴盛那几年黑灯瞎火的也来的少，反而造就了背街夜市的“幸存”。后来城管不怎么“火”了，大家却约定俗成地默认了背街夜市的存在。

对于一些想要省钱还想‘吃顿好的’的小老百姓来说，背街夜市是不二选择。

有需求就有市场，哪怕这里看起来脏兮兮油腻腻的，灯泡泛黄积灰，小桌子上是厚厚一层油腻，塑料凳子腿上是可疑的黑色，深夜还会遇见醉鬼。

背街夜市以其量大味美价廉的特点，从来都不缺顾客。

六点钟不到，母亲已经提前到了，见了姑姑姑父还有颜曦曦，她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露出殷切的笑容：“芳芳姐，姐夫，你们来啦。”

孩子在姑姑那里养着，母亲在姑姑面前总是气短，要拿出一副笑脸相迎。

“吆，娟娟，来得早的，到让你久等了。”姑姑开始和母亲寒暄。姑父和母亲不熟、姑姑不喜欢看到颜曦曦太亲近母亲，颜曦曦就和姑父一起在后面当背景板。

等姑姑和母亲进行了亲切热情的寒暄，你说我等的久，我说你工作忙、互相吹捧过衣服、打扮和孩子，然后亲亲热热地搂到了一起——眼看两人聊得‘忘我’，姑父适时地建议坐下来点两个菜，又让姑姑打电话叫一下颜曦曦父亲。

姑姑亲切地让颜曦曦选菜，母亲摆手请姑姑姑父点，一番推让之后，姑父出来主持大局：“今儿个是曦曦的庆功宴，咱们让曦曦选第一道，然后咱们几个做长辈的一人选一个，咋样啊？”

姑父一边说着，不等姑姑母亲回答，姑父就把菜单递到了颜曦曦面前，“选一个！”

颜曦曦不太自在地点了菜，母亲也选了一道，姑父就点了烟，等姑姑给颜曦曦父亲打电话。

点完了菜，母亲才好像刚刚看见颜曦曦一样和她搭话，有点不知道说什么的扭捏，“曦曦。”

“妈。”

“哎...”在颜曦曦这里，面对许久不见的女儿，母亲反而没有在姑姑那里那么能说了，“...曦曦啊，你、你瘦了...”又怕在一旁打电话的姑姑多想似的，补充道:“女大十八变，苗条了，也有大姑娘的漂亮了。”

“嗯。”颜曦曦略微有些眼热，借扶眼镜在眼角悄悄抹了一下。

“高考啦。”

“嗯。我考了521分。”颜曦曦努力挤出一个笑。

“好，挺不错的，过一本线了。”母亲没话找话地问完了高考，就和颜曦曦一起大眼瞪小眼了，看着女儿，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母亲张了张口，像是要嘱咐几句，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乖乖的，听你姑姑的话。”

颜曦曦点了点头，现在，她们母女俩是彻底无言以对了。

恰逢姑姑打完电话，看桌上三人都沉默着，姑姑主动炒起了氛围：“咱们今儿来，是给曦曦做脸，曦曦高考考得好，是好事，咱们既然聚到一起了，就聚得开开心心的，是不是？”

“对对对，今天要开心。”母亲立马附和，她总是喜欢合群。

颜曦曦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假笑，不过没有人在乎她笑的真不真。

大人们又热络地聊了一会儿，等到菜都上了一道了，颜志强才珊珊来迟，腰间挎着的是一个颜色黯淡的帆布包。

“姐，姐夫，我没迟到吧——”

颜志强风风火火地跨进了他们这一桌，大刀立马地将软塌塌的包往桌上一放，用手一抹汗就坐在了颜曦曦和姑父之间的空座上。

姑姑拿眼睛一觑他，身为桌上占了一个长辈身份还和颜志强最亲近的人，开始训话“迟了！菜都开始上了。”

“没事儿，菜还没有齐。志强是外头的人嘛，总是有事的，也没咋耽搁不是。”

姑父替颜志强打了个圆场，姑姑又开始回护父亲：“娟娟，曦曦，你也知道，他们外头的，总是四六不着的。”

“没事。”母亲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干脆不理他，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机，半天了也不划一下。

“嗯。”颜曦曦的目光也垂了下来，虽然她知道姑姑想让她们俩递台阶，但是她实在是不太想搭话，只好假装对这里的一次性筷子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开始用指甲一点点去掐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纸。

看她们俩兴致缺缺的样子，颜志强脸上有点挂不住，但是架不住自己理亏，而且颜曦曦母女俩花钱也不指望他，他没办法直接在姐姐姐夫面前生气。

好歹他还记得这是颜曦曦的升学宴，就强行起了一个话头：“颜曦曦高考了，对吧，考得咋样？她念书有成就了，学什么**的，那都高明的很，咱这些粗人都不懂那些学问的！”

他其实并不清楚颜曦曦学的什么，只是偶尔和人喝醉了聊天时听那些人胡吹一些历史政治的，就感觉这些“厉害”的知识应该是他这个念书不错的女儿会去学的。

他为自己对颜曦曦的夸赞用词自鸣得意，感觉自己懂得不少，于是又转过来对颜曦曦说：“曦曦，你给咱们大家伙讲讲你念的书呐，什么二战，美国，石油的。”

“我，我们不学这些。”

“咋，你们那些老师不行吗，这都不教。”

“颜曦曦学理科，理科不念这些的，我上次不是给你说过！”姑姑有点无语，“别把这地儿当做那些人喝酒吹牛的地。”

被亲姐姐驳回了，颜志强有些不爽，他看了一眼他姐夫，结果他姐夫斯条慢理地拆筷子，理都不理他。他又去看女儿，颜曦曦抽了一张卫生纸，开始擦一次性筷子，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

颜曦曦用卫生纸擦一次性筷子的习惯还是跟着母亲养成的。

劣质的一次性筷子做工大都不精细，上面总是有很多毛刺，很细微，不容易发现，扎进手里或者吃饭时扎进嘴里都有可能。用卫生纸擦一擦后，用起来才会好一些。

父母离婚前，家里偶尔出门吃饭，都是母亲给一家人收拾这些。

后来，有限的用一次性筷子的时候，颜曦曦只能靠自己动手了。

母亲倒是忍不住看了前夫一眼，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来女儿的升学宴上结仇的，不过就一眼，母亲又移开了目光。她不想让前夫误会什么，她了解这个前夫，最最能多想、瞎想的一个人，多看他两眼，够他造十个谣的。

“行了，都吃饭。”姑父命令到，“都把话说完了？菜都要凉了。”

母亲也笑起来，“大家赶紧吃，今天算是打牙祭了。”母亲端起放的时间不短的装茶水的大瓶，向大家的透明塑料杯里一一倒过去。

其实上的菜都是凉菜，不过没有人不长眼色地去纠正姑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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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升学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