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被痛醒的。
痛觉从下半身蔓延至全身,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绞肉机,腐臭湿黏的触感包裹着他,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贪婪的吞咽声。
混沌的意识被拽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攒动的腐烂的丧尸头颅,它们正埋首于他的身躯,贪婪地撕咬咀嚼,发出咯吱声,腥臭的唾液和黑血滴落在他脸上。
他的下半身已经不见了。
视野所及,是一片狼藉,破碎的血肉和森森白骨,腹腔被掏开,肠子流了一地。
比疼痛更先出现的是滔天的怒意。
“滚开!!!”咆哮从他喉咙里爆发。
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里盛满杀意。
“嗡——”
威压以他为中心,如同海啸般悍然爆发。
正在啃噬他身体的丧尸们动作一僵,随即发出凄厉的哀嚎,它们的头颅像是被挤压的西瓜一样接连爆开。
腐肉、黑血、脑浆如同烟花般炸裂。
一两个呼吸之间,拥挤在杂物间内外的丧尸尽数化为满地抽搐的无头残骸。
杀戮在眨眼间完成。
房间内只剩血液滴滴答答的声音。
许肆躺在血泊和尸块之中,浅色眼睛缓缓转动。他冰冷地扫过这片地狱般的景象,那些足以让任何人死亡的伤势,并未夺走他的生命,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修复。
记忆慢慢清明。
居民楼里的争执、颈侧的刀伤、那双看着人时带着讥诮的眼眸......然后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蠢笨的、怯懦的、却又会对着鹿岑傻笑、会扑上去为他挡刀、会告白的身影......
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来自异世的灵魂。
以及......鹿岑。
鹿岑看着那个灵魂的眼神。
鹿岑任由那个灵魂拥抱。
鹿岑在听到那句“喜欢”时,骤然变化的脸色......
那不是对他的。
是对那个冒牌货的。
那个蠢货,用他的身体,用他的命,换来了鹿岑的眼泪和喜欢。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所有物被玷污了的嫉妒,吞噬了他。
鹿岑是他的!
从始至终,都只能是他的。
那个废物凭什么?凭什么用他的身体得到鹿岑的关注?还得到了鹿岑的回应?
不能接受。
绝对无法接受!
鹿岑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只能为他哭,为他笑。
任何觊觎者,都该死!
他抬起只剩下白骨和些许筋肉的手臂,支撑着上半身,用一种恐怖的姿势,拖曳着残破不堪的下半身,开始向外爬行。
所过之处,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剧痛依旧,但他仿佛毫无所觉。
他只知道,他必须立刻找到鹿岑。
在鹿岑被那个可笑的冒牌货彻底偷走之前。
把他抓回来。
锁起来。
让他彻底忘记那个废物的一切。
只能看着他,只能属于他。
·
新生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这代表生命延续的哭声,在此刻却成了催命的符咒。
几乎就在哭声响起的下一秒——
“砰!砰!砰!砰!”
玻璃门外,传来丧尸的撞击声和抓挠声,原本被暂时阻隔在外的丧尸,被这鲜活的生命气息刺激,无数腥臭腐烂的手掌拍打在玻璃上,留下污浊的血手印。
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孔贴在玻璃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室内鲜美的食物。
婴儿的哭声,如同最精准的定位器,将周围游荡的丧尸全部吸引了过来。
“不好!”秦戚脸色一变,抵住门,“哭声把它们引来了!”
颜情连忙捂住婴儿的嘴,试图压低哭声,但初生的婴儿哪里懂得这些,依旧哭得声嘶力竭。
而更糟糕的情况紧接着发生。
刚刚生产完的苏雅突然身体抽搐,脸色惨白如纸,身下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大量涌出,迅速染红了铺在地上的衣物。
“不好!大出血!”李心惊呼一声,想要按压止血,但根本无济于事。
浓重的血腥味透过门缝,更加刺激了门外的丧尸。
“嗬——”
门外的丧尸群如同被注入了兴奋剂,变得更加狂躁,撞击的力度增大,玻璃门上开始出现裂纹。
“门要顶不住了!”秦戚咬着牙。
鹿岑从地上爬起来,悲痛被他强行压下,此刻生存的本能占据了上风。他目光扫过奄奄一息的苏雅、哭闹不止的婴儿、焦急的李心和苦苦支撑的秦戚和颜情。
“通风管道。”鹿岑指向刚才他爬出来的那个洞口,“从那里走。”
没有时间犹豫了。
“李心情抱孩子,颜情帮我扶苏雅。”鹿岑快速下令,自己则和秦戚一起,奋力将旁边一个沉重的仪器柜推倒,暂时堵在即将破碎的玻璃门前,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李心和颜情艰难地将几乎昏迷的苏雅扶起,她的身下还在不断淌血,每移动一步血就像小溪一样哗哗的流。
“快!快进去!”鹿岑拉开通风管道的盖板,协助颜情先将苏雅塞进管道,然后是抱着婴儿的李心。
“秦戚,走!”鹿岑道。
秦戚钻进了管道,鹿岑紧随其后。
就在他身体完全进入管道,并将盖板勉强拉回的瞬间。
“轰隆——”
实验室的玻璃门崩碎,丧尸进入,淹没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区域。
身后传来丧尸抓挠盖板的声音,以及它们因为失去目标而发出的愤怒咆哮。
苏雅的血依旧在流,在管道内留下断断续续的血痕,她的气息越来越弱。
前路未知,后有追兵,同伴濒死。
他们刚刚迎来一个新生命,却又陷入了另一个绝境。
通风管道内,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只有偶尔从缝隙透进的微弱光线,他们艰难爬行。
婴儿的哭声在金属管道内被放大,一声声敲打着每个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更令人心焦的是,苏雅身下流淌的鲜血一直止不住,温热的液体浸透了她的衣裤,也沾染了管道内壁,浓重的血腥味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昭示着他们的位置。
“呜哇——呜哇——”
婴儿被这不适的环境和之前的惊吓彻底惹恼,哭得越发响亮,小小的身体在李心怀里不断扭动。
“咔哒——咔哒——嗬嗬——”
身后不远处,管道壁传来撞击和刮擦声,有丧尸试图用头撞开管壁,用爪子撕开接缝,它们尖锐的指甲刮过金属内壁的声音如同催命符般越来越近。
“快点!再快点!它们要追上来了!”秦戚在队伍最后方,焦急道,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管道传来的震动。
但带着一个垂危的产妇和一个啼哭的婴儿,他们的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身后的抓挠和嘶吼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苏雅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艰难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黑暗中蠕动着追来的阴影,又看了看被李心抱着依旧哭闹不止的孩子。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了颜情的搀扶,身体软软地靠在了管道壁上,挡住了后面的路。
“苏雅姐!”李心惊呼。
“走......”苏雅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我的孩子......走......快走!!”
她将李心往前推了一把,然后转身,面对着追来的尸潮,张开了双臂,像一个脆弱的屏障,试图用自己残破的身体和流淌的鲜血,为她的孩子和这些帮助过她的人争取最后几秒钟的时间。
“走啊!!!”她用尽生命最后的声音吼出来,随即便是咳嗽声和血液涌上喉咙的嗬嗬声。
“走!”鹿岑推着李心向前,“别让她白死。”
三人含着热泪拼命向前爬去。
身后传来了啃噬声和苏雅一声短促的闷哼,之后被丧尸的嘶吼淹没。
他们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向前爬。
然而,命运似乎铁了心要将他们逼入绝境。
还没等他们缓过一口气,也没等他们找到下一个出口。前方管道深处,竟然也传来了密集的抓挠和嘶吼声,并且迅速逼近。
手电光柱颤抖着向前照去,只见前方岔路口,密密麻麻的丧尸,同样被声音和血气吸引,正如同蛆虫般朝着他们蜂拥而来。
他们被困死在了这里。
·
管道内,丧尸已然近在咫尺,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鹿岑甚至能看清最前面那只丧尸牙缝里残留的碎肉。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鹿岑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撕裂的疼痛降临。
“咔嚓!轰隆!!!”
千钧一发之际,他们身下这段饱经腐蚀又承受了过多重量的通风管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金属断裂声,整个管道向下塌陷。
“啊——!”
失重感传来。
鹿岑连同他前面挤作一团的同伴,以及前后那些丧尸,如同下饺子般,哗啦啦地朝着下方坠落。
重物落地的声音、金属撞击声、丧尸的嘶吼和人类的痛呼混杂在一起。
预想中被丧尸撕碎的痛感并未传来,鹿岑跌落进一个冰冷坚硬的怀抱里。
那怀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但却异常稳固,甚至在他坠落的瞬间,手臂还收紧了一下,缓冲了大部分冲击力。
是谁?
他惊愕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跌坐在一个人怀里。而颜情、秦戚他们则摔在了旁边一堆柔软的化学原料袋的东西上,虽然狼狈,但似乎都没受重伤。
鹿岑对上了一双眼睛。
浅色的,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眼睛。
是许肆。
他没死?!他还活着?!
惊喜冲昏了鹿岑的头脑,他抓住对方,声音带着颤抖:“许肆?!你......”
话未说完,他就发觉了不对。
他清晰地感觉到,那双眼底深处掠过幽光。
这不是那个会哭会笑、会害怕会撒娇的室友。
是真正的、完整的、恢复了的主人格,是那个偏执、霸道、占有欲极强的许肆。
鹿岑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许肆的手臂如同铁钳般收紧,勒得鹿岑喘不过气,另一只苍白修长沾满血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面那双眼睛。
“喜欢上了别人?”许肆的声音带着来自地狱的寒意,“用我的身体,我的脸,对着别人摇尾巴,听别人说喜欢?”
他的目光如刀,仿佛要剖开鹿岑的皮囊,看看里面那颗心是不是真的染上了别人的痕迹。那不加掩饰的暴戾气息,比周围任何丧尸都要令人恐惧。
压迫感攫住鹿岑,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回答稍有差池,眼前这个状态明显不正常的许肆,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不......不是......”鹿岑下巴被捏得生疼,“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解释?”许肆的眼底闪过波动,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好啊,你最好解释清楚。”
鹿岑试图组织语言,但眼前的景象和许肆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血腥味,让他大脑一片混乱。
更重要的是......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瞟了一眼。
许肆此刻几乎是全luo(三声)的!
因为下半身被啃噬殆尽,破损的衣物早已不知所踪。虽然伤势正在修复,新生的肉芽和皮肤组织覆盖了部分白骨,但依旧......惨不忍睹且极其不雅。
鹿岑在脑子里给许肆下半身打了个码。
尤其是,他现在还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搂着鹿岑,两人姿势暧昧,而旁边还有几个没缓过神来的同伴。
气氛一度十分诡异和尴尬。
鹿岑的脸颊泛起热意,他别开视线,挤出一句:“不过现在......你可以......先想办法找件衣服穿上吗?”
这句话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许肆低头看了看自己堪称伤风败俗的状态,又看了看鹿岑泛红的耳根和躲闪的眼神,再瞥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想看看不敢看的三人......
他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似乎抽搐了一下。
许肆1.0(皱眉并把秦戚的银剑架在2734的脖子上):为什么我出场的时候只有上半身?!为什么我见我老婆的时候没穿裤子?!请你解释一下。
2734:额~虽然下半身没了,不过你见到你老婆的时候不是长出来了吗?
2734,卒。
跟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昨天我终于抓到偷我外卖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周一下午我点了个外卖,五点四十到的,我五点四十五下课,实验楼离拿外卖的地方很近,所以虽然下机之后耽搁了一下,我还是在六点钟到了拿外卖的地方。
可就是这短短的二十分钟,我的外卖不见了!
我反复确认骑手给我发的照片,就是在那个位置,而且根据图片的信息来看,就只有我一个人点的是那家的外卖,那家外卖的袋子上印了大大的店名,十分显眼,根本不可能拿错。我不死心,又找了几圈,还是没有。只好认命重新又点了一份送到宿舍的外卖,那天晚上我将近八点菜吃上晚饭。
可是我是个大馋猪,第二天我又点了一份一样的,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我算好时间,大概外卖到的五分钟之内我就能走到地方,结果又不在了!
我的填写的地址是学校正大门,学校为了好看没在那个门设外卖柜,所以大家的外卖会被放在离门口有一段距离的玻璃墙那边。那地方刚好又是个监控死角,查监控的意义也不大。
于是我就这么水灵灵地失去了两顿饭。
我发誓这周我要把偷我外卖的人抓出来,于是第三天,我又填了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一样的饭菜。这次我直接把实验翘了就蹲在那里,把自己伪装成校园送的同学。
果真,我的外卖到了之后(刚好也下课了),一个戴口罩的人(A)鬼鬼祟祟过来了。她先是假装看了看手机,接着把每一份外买上的信息都看了一遍。这时候我就觉得她有点儿可疑,一般你看了照片都知道自己的外卖大概在哪个位置长什么样子,她却一张一张订单信息去看,太可疑了。
看了一圈,A挑中了我的外卖,拿走了。
我那时候还不太确定,因为会有人帮忙代拿,所以我就跟着她走。到了食堂,A在食堂外面挑了张桌子坐下来就开始拆我的外卖。
我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一巴掌拍在她即将打开的盖子上,厉声问道:“是你的吗你就吃?你真特么的不要脸。”
A应该没见过我这样式的,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反问我:“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外卖。”
我心想,嘿你个不要脸的,偷人外卖还有理了?
但A太高了,目测一米七多一点,我一六零需要仰视她。那我肯定不干啊,你偷我外卖现在还要我来仰视你,没这这道理。
于是我唰一下站椅子上去了。
嘿嘿,这回比她高了不少,换她来仰视我了。
到最后我也没问她是不是前几天拿我外卖的,我太激动了当时,把这个问题忘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谁会连续三天拿一个人的外卖。
(今天我去看电影啦,剩下的明天再说)[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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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被没穿衣服的男主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