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被甩在身后,兰德酷路泽行驶在通往银川的荒凉公路上。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洒进来,带着点不合时宜的暖意。
“哎呦喂,可算出来了,刚才差点把我早饭吓吐出来。”许肆瘫在副驾驶,有气无力地拍着胸口,脸上恢复了点血色,又开始嘴贫。
“你那早饭是昨天晚上的压缩饼干,早消化没了。”颜情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手上小心地给秦戚手臂上的一道抓痕消毒。
秦戚龇牙咧嘴地抽气:“轻点轻点姑奶奶!我这可是耍剑的手!”
李心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芜景象,眼神还有些恍惚。
暂时脱离险境还是让车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窗外不再是废墟,而是开阔的田野和远山,连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
鹿岑专注地开着车,目光扫过路边偶尔出现的路牌。当看到一个指示着岔路尽头有个小村庄的标志时,他停了一下。
“天色不早了,前面有个村子,看起来不大,我们进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过夜,总比在野外安全。”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车子拐下公路,驶入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没多久,一个小村庄就出现在眼前。几十户灰墙灰瓦的自建房散落着,鸡鸭棚子空着,田地里荒草丛生,同样是一片被遗弃的景象,但好在看起来没有大规模丧尸活动的痕迹。
“就这儿吧。”鹿岑将车停在一栋看起来最结实院墙也最高的二层小楼前,“检查一下,安全就住这。”
五人分工合作,迅速排查了这栋小楼和周边,确认没有危险。小楼里家具积灰,但还算完整,厨房灶台下还堆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干柴。
“你们快看!”许肆趴在院墙边,兴奋地招手。
众人凑过去一看,只见隔壁的院子里,竟然有几只母鸡在悠闲地啄着地上的杂草。
“晚上有鸡汤喝了!”许肆眼睛放光,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鹿岑挑眉:“你会抓?”
“瞧不起谁呢!”许肆一挺胸脯,“小时候回老家,我可是村里的偷鸡......啊不是,抓鸡小能手,看我给你们搞点硬货!”说完,他不等鹿岑反应,就鬼鬼祟祟地翻过矮墙,朝着那几只毫无防备的母鸡扑了过去。
顿时,隔壁院子里字面意思上的鸡飞狗跳,羽毛乱飞,夹杂着许肆大呼小叫和母鸡惊恐的咯咯声。
鹿岑看得哭笑不得。
一番折腾后,许肆顶着一头鸡毛,得意洋洋地拎着一只拼命扑腾的母鸡翻了回来,脸上还多了几道被鸡爪子挠出的红痕。
“今晚加餐!”他笑得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是夜,小院里飘起了久违的食物香气。简单的灶台上升起炊烟,锅里炖着那只不幸的母鸡,虽然调料只有一点盐,但对于啃了几天压缩饼干的几人来说,已是无上美味。
吃饱喝足后,夜色已深。旷野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如同碎钻般洒满天幕。
许肆蹭到鹿岑身边,眼睛亮晶晶的:“鹿岑,屋顶看星星去?这地方没光污染,肯定特漂亮。”
鹿岑看了他一眼,没反对。
两人顺着外墙的梯子爬上了平房屋顶。夜风微凉,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轻轻吹拂着。硕大的银河横亘天际,璀璨得令人屏息。远处起伏的山峦在星空下呈现出墨色的剪影,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片宁静的屋顶和浩瀚的星空。
许肆夸张地“哇”了一声,直接躺在了留有余温的水泥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鹿岑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星空,侧脸在星辉下显得十分柔和。
连续不断的奔逃和杀戮,让这短暂的静谧显得格外珍贵。
世界上好像只有风声和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许肆偷偷侧过脸,看着鹿岑被星光勾勒出的侧脸,心跳有点快。他悄悄挪近了一点,手指试探性地碰了碰鹿岑放在身侧的手背。
鹿岑的手指动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许肆胆子大了一点,轻轻握住了他的几根手指。鹿岑依旧没有抽回,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
星光温柔,仿佛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许肆觉得喉咙有点干,他舔了舔嘴唇,正想凑近些说点什么......
突然!
一阵重物拖拽的声音,顺着夜风隐约飘了过来。
两人同时坐直了身体。
“什么声音?”许肆压低声音。
鹿岑凝神细听,是村子的东头。
那声音断断续续,似乎还夹杂着人语。
“村里还有人?”鹿岑皱起眉。
他们白天检查时,以为这里早就没人了。
他们屏息倾听了一会儿,确认那声音并非丧尸发出的,更像是活人,仔细分辨,确实是人声絮语。
村东头还有幸存者?而且听起来,似乎有婴儿?
想到白天自己偷......呃,征用的那只鸡,鹿岑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明天炖了汤,给那边送点过去吧。”
“啊?”许肆顿时垮了脸,抗议,“还要送啊?我就抓了那么一只!还不够我们吃呢......而且抓鸡好累的!那鸡可凶了!你看我手都被啄了!”他伸出其实只有一道浅浅红印的手背,试图卖惨。
鹿岑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你去送。”
许肆秒怂:“......我去就我去。”
他觉得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屋顶上的旖旎被那隐约的人声打断,许肆和鹿岑小心地退下屋顶,将发现告知了秦戚三人。得知村东头可能还有活人,大家计划着天亮后去查看情况,并将剩余的鸡汤分送过去。
夜色渐深,五人轮流守夜,其余人抓紧时间休息,恢复白日消耗的体力。
半夜,万籁俱寂之时,一阵由远及近的嘈杂的喇叭声,粗暴地撕裂了村庄的宁静。
“呜——呜——呜——”
刺耳的车喇叭声像是在故意制造噪音,回荡在村庄里,格外瘆人。
“什么情况?”所有人在瞬间惊醒,迅速抓起武器,警惕地凑到窗户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村口的主路上,一支由三四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和一辆皮卡组成的车队,正大摇大摆地驶入村庄。车灯大开,晃得人眼花。
在车队最后那辆皮卡后面,竟然用粗长的绳子,拴着一串丧尸!
大约有十几只丧尸,脖子被绳索套着,像牲口一样被拖拽着踉跄奔跑,它们不断试图扑向前方的车辆,却又被绳索勒住。
场面既诡异又残忍。
皮卡的车顶上,站着一个端着步枪的男人,他似乎很享受这种“驾驭”丧尸的感觉,发出猖狂的笑声,然后举起步枪,并不瞄准丧尸的脑袋,而是随意地打它们的胳膊、腿脚,看着它们因失去平衡而摔倒,又被拖行,引得车上其他人一阵哄笑。
这时,车队最前面那辆越野车上的高音喇叭被打开了,一个故作威严的粗粝的男声反复播放着:
“注意!注意!我们是西部战区第三救援队的!听到广播的幸存者请注意!请立刻带上你们所有的食物、药品、燃料等物资,到村中心村民活动广场集合!重复,我们是部队的!我们是来救援的!带上所有物资集合!我们会提供保护和转移!”
广播声在夜空中反复回荡,伴随着引擎的轰鸣、丧尸的嘶吼和车上人的怪笑,组成了一曲不协调的夜曲。
“部队的人?”颜情说,“太好了村东头的人有救了,我们快去通知他们!”
她说着就要往外跑。
“等等!”鹿岑拉住她,“不对劲!”
秦戚也眯起了眼睛,脸色凝重:“太招摇了。真正的部队救援,绝不会用这种生怕引不来丧尸的方式广播,更不会......”他厌恶地看了一眼车后那串被当狗一样拖行的丧尸,“用这种恶劣的手段。”
李心冷笑一声,指尖抚过冰冷的匕首:“强调‘所有物资’?听着不像是救援,倒像是征收,还是强制性的。”
许肆扒着窗户,看着车顶上那个时不时开枪戏耍丧尸的人,小声嘀咕:“而且他们子弹好像也不多啊。打得那么随意,都不瞄头,像是在玩。真要是部队,会这么浪费弹药吗?”
有道理。
这伙人,行事风格粗暴残忍,利用丧尸制造恐怖气氛,广播内容刻意强调物资,弹药使用随意却又不进行有效击杀。
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一个结论——这根本不是什么救援队。
这极有可能是一伙冒充军队凭借武力四处掠夺物资的匪徒。他们用这种方式招摇过市,恐吓可能存在的幸存者,让其乖乖交出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东西。
“村东头的人他们听到广播,会不会真的信了?”李心担心道。
如果村东头的幸存者信以为真,带着他们仅剩的物资满怀希望地去往广场,等待他们的将不是救援,而是洗劫,甚至可能因此丢掉性命。
车队已经开到了村子中央的小广场,刺眼的探照灯将那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车顶上的广播依旧在重复着那套说辞,车上的人已经跳了下来,开始不耐烦地四处张望,嘴里骂骂咧咧,动作粗鲁,丝毫没有军人的纪律性。
其中一个像是头目的人,踹了一脚被拴着的丧尸,对着手下喊道:“妈的,这破村子看起来穷得叮当响,能有什么油水?动作快点,搜一圈,看看有没有傻鱼上钩,没有就撤!”
“我们不能去广场。”鹿岑远远望了一眼车队的方向,“但这伙人必须解决。他们留着,对村东头的人,对我们,都是祸害。”
外面的广播还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充满了虚假的希望和真实的恶意。车顶上的男人又开了一枪,一只丧尸的腿被打断,惨叫着倒地,被粗糙的地面拖行,留下一道暗红的血痕。
夜色深沉,匪徒车队的喧嚣终于远去,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汽油味道与血腥混合的恶臭。
鹿岑站在屋顶,望着车队消失的方向,他转身:“下去,我们去村东头。”
必须尽快通知那些可能还藏着的幸存者,让他们绝对不要相信这伙人。
五人迅速下了楼,借着月光和废墟的阴影,朝着之前在屋顶听到动静的村东头摸去。
现实往往比最坏的预想残酷。
还没完全靠近村东头那片自建房,他们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哭泣声和哀求声。
谁都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们潜行到一处断墙后,只见那片小空地上,狼藉一片。
几个打开的包袱散落在地,里面是一些少得可怜的食物和旧衣服,显然是被翻捡后丢弃的。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有男有女,都是中老年人,他们脖颈处有着利刃划开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土地。
而稍远一点,停着匪徒留下的那几辆车,车旁站着几个手持砍刀嬉皮笑脸的匪徒。几个年轻女子被粗鲁地捆绑着,塞在了一辆皮卡车的后车厢里,她们嘴里被塞了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个半边脸被烧伤的男人正对着一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年轻男人说话:“兄弟,在监狱看你这身板还行才收的你,你怎么能偷拿大家的物资呢?”
那年轻男人哭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大爷,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我媳妇她还有身孕,每天那点儿东西真的不够吃,求求你们了,我们什么都给你们......”
“怀孕了?”那小头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更加恶劣的笑容,一脚踹在年轻男人肩上,“你们藏得挺好啊,要不是偷东西被发现了恐怕你们还要继续瞒下去吧?行了,别废话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老婆扔在这里,不然你们夫妻俩和你爹妈一个下场!”
年轻男人看着地上父母的尸体,又看看呗踹倒在地的妻子,眼睛挺红,吼道:“我跟你们拼了!”说着就要爬起来。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匪徒手起刀落。
寒光一闪。
年轻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颅滚落在地,眼睛瞪得老大,无头的尸体抽搐着倒下。
“啧,敬酒不吃吃罚酒。”烧伤男嫌弃地啐了一口,挥挥手,“收拾一下,妈的,真晦气,白忙活一晚上就捞到这几个娘们儿。走了走了!”
匪徒们骂骂咧咧地开始上车,对地上的尸体和那些微薄的物资看也不看。
而那个之前被踹倒的怀有身孕的年轻女人,目睹丈夫被杀,发出了一声尖叫,想要扑过去,却被匪徒粗暴地推搡开。
“滚吧!带着你的野种自己过去吧!哈哈哈!”匪徒发出猖狂的笑声。
女人再次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车队发动,只留下漫天尘土和地上的一片狼藉以及那个倒在地上的孕妇。
只碰了一下手,2.0你不行啊[黄心][黄心][黄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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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看室友抓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