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秘里混吃等死 第22章 星之彩

漫长黑暗的坠落。

帕列斯皱眉捏着鼻梁闭目养神思考，将已知的信息关联链接推理。

污染，他、祂到底是什么人？

黄昏隐士会，罗塞尔·古斯塔夫，月球，月亮，污染……

即使真的存在，又怎么会在这么一个人身上出现。

刚才算是两位天使第一次见面，藏头露尾的序列一天使是……血族的……美神？

不，不对……祂的气息有古怪。混杂斑驳，并不纯粹。

“呃！”

伦纳德被推出门外炮弹般狠狠撞在坚硬的罗马柱上，表面起伏的密集花纹膈的他后腰一阵阵发麻，尾椎骨断裂，疼痛潮水般袭来。

周身黑暗笼罩伸手不见五指，但这里的气息却不陌生，宁静柔和，灵性共鸣，怀揣试探求证的心态伦纳德强忍撞击的疼痛侧身盲人摸象般用指腹摩挲感受罗马柱繁复花纹形状。

四个尖锐突起，棱形，规则的分布一圈，围绕着什么，弧线，圆圈，月亮——这是黑夜圣徽！

“看来他真把你丢到黑夜教堂了。”帕列斯刚想继续说话音顿止，愣愣张嘴，话音却都吞进肚子销声匿迹。

那是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碧绿眸子，但此刻它在黑暗中闪烁着无比耀眼的倔强冷光。

伦纳德撑着罗马拄拐般缓缓起身，剧烈疼痛让他双腿无法控制的痉挛颤抖却还是不管不顾朝着撞击轨迹跌跌撞撞前进，已经完全听不进帕列斯说的任何一句话。

门，还有门，还有封印物，我还能回去……

双手攀在门板上焦急的四处摸索，摸到突起圆球的瞬间如获至宝般毫不犹豫用全身的力量倚上去，疯了似的只想拧开。

时针在激烈的动作里交汇又分离。

整个手掌发热红肿，雕花纹路擦破皮肤，火辣辣的疼。

痛楚麻木躯干，稍不留神脚下一软身体猛地一沉膝盖狠狠砸在地面，整个人无力跌坐在地，像是有一座无形的穹顶将他狠狠压垮。

指尖颤抖，手臂软软悬挂，尽管如此双手仍旧交叠紧握雕花圆球，捞月般抓着最后的希望不放手。

冰冷的地面刺骨的寒意潮水拍打般渗透骨髓，似乎下一秒就要在无边黑暗中窒息。午夜诗人在黑暗中清晰视物并不难，但眼前的世界万物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帕列斯旁观全程劝了无数次他都恍若未闻，余下只有深深叹息说道，“封印物已经被彻底污染，你回不去的。”

“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至少不会被吃掉。”

头斜斜靠在门板上，视线虚焦，呼吸急促还未平复，胸膛起伏却心如死灰，一个个冷漠的字眼吐露：“老头，我想听真话。”

“我知道我的实力没有任何可能要求你做什么，但算我祈求你了，回答我好吗……”

“你有没有害他。”

有没有为了脱身让祸水东流。

寄生物与宿主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现在这条本来粗壮如象腿的麻绳蛛丝般不堪一击。亦或是，牢固假象之下的脆弱才是真相。

“他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伦纳德你仔细想想，你喜欢他到底是因为血族的魅惑还是……”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想知道那个答案！”

话语被伦纳德打断，黑暗伴随久久的沉默拉长时间，帕列斯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的心随着呼吸一寸寸冰冷破碎——

“没有。”

祂面色涨得铁青，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冷冷冷回答。

帕列斯平生最恨受人胁迫，尤其经历过阿蒙对索罗亚斯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祂交出偷盗者序列一特性。但即使祂答应，也无法避免整个家族的灭亡，阿蒙祂根本没有人性。

“祂是一直都在追杀我不错，但我也没必要让不明不白的小子去送死，你当我是什么人？”

“你看不见，但祂用来追踪我的时之虫都朝他蠕动而非我。”

现在，现在只能期待罗塞尔·古斯塔夫疯疯癫癫时吐露那些事情的真实性了。

星界，流光溢彩消散崩解，所有灵性气息都被半透明蠕虫吞噬殆尽。

满目皆是蠕虫堆叠构成的棉絮状白色幻影，祂们将无限的空间堵塞成为洞穴般密闭的物质存在，头顶、四周，地面都是这些蠕虫翻滚扭曲爬行。

虫墙构成的天花板时不时掉下三两只鲜活的半透明蠕虫。

仅剩不多的空间对于人类来说仍旧广阔，那人身影也显得愈发渺小，黑发蜿蜒拖地，手臂如同断线木偶般软绵绵垂在身侧，另一只手牢牢扣着它，生怕它稍不留神便彻底脱落在地。猩红瞳孔中倒映虫子落下时观察到的奇异花纹，祂们闪烁着迷人的灵性光彩。

沙利叶对这些虫子从心底里竟没有产生一丝害怕，抬眸静静看着祂们扑腾，甚至慰藉似的感到亲切平和。

“这里没外人了，系统？”

“费诺斯拉图？”

褪去妖娆妩媚气质，唇角回落，习惯性的抿着，平淡的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流露，猩红瞳孔冰冷似一潭死水。

“小的在，宿主大人您居然还记得咱的名字，好感动呜呜~”

风衣口袋里血色银钉闪烁诡异灵性光芒，许久没听见这尖锐声线刺的他狠狠拧眉。

“这不是我写的剧本，给我解释。”

“这么久没见到宿主大人，总觉得大人您格外冷漠呢哭唧唧~”血光扑闪扑闪似乎想表现叠词效果，“要温柔善良的沙利叶医生，不要对咱爱答不理呜呜~“”

“别岔开话题。”

“解释什么呀大人？”

“少装，我的剧本在这里应该继续追踪康纳·布里格斯。”

“还有我身上的这些黑色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只是维持‘沙兰’的状态都会一直扩散？”

沙利叶试图抬起几乎没有任何感知的左臂，从指尖深入袖口，一朵朵黑色斑点在皮肤表层盛开，蜕皮般蜷起露出内在血肉，蔓延速度极快，几息时间竟已覆盖到锁骨。

“宿主大人，咱告诉过您的，您也在原主的记忆里看到过了——绝对不能继续晋升。”

“‘沙兰’只是一个能帮助您暂时拥有序列一位格的道具，空有位格没有任何能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啊。”

“况且这本来是为了给您死遁准备的……”

“原主记忆明明说的是他困于父母双亡的惨案梦魇，对非凡能力始终带有恐惧底色，这样的人继续晋升只会走向失控。”

“更别提我现在根本没有晋升，我只是想强提位格使用能力救他。”

对，这是关键。既然‘沙兰’空有位格没有能力，那破坏封印物的是什么……

为什么我会知道‘沙兰’的能力会破坏封印物，我当时应该只是想着试试看‘沙兰’能不能救人啊……

不对，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在追我啊……

思维如同卡进沙砾的齿轮停滞不前，故障弹窗在一片空白的大脑里无尽堆叠延申，整个机器都不再运转。

“有趣有趣~”

身后毫无征兆出现的人声引的沙利叶心脏都惊悚的停跳一瞬。

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沙利叶一帧帧侧过脸来，眼角余光很快纳入一个人形物体。

那是一座由无数半透明蠕虫构成的坐姿人像，离他不远，但就是没有任何存在感，如果不是那个声音他绝对不会发现。

目光仔细审视人形虫堆，它们似乎只是……虫子？这个位置似乎就是刚才门板立着的地方，被挤压碎裂后堆在地上成了外形不规则的小坡，难怪他察觉不到，这些虫子厚厚覆盖表面，一瞬间的既视感真像有那么回事似的，仔细看这姿势怎么还这么像马桶上的沉思者。

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顿时让这人形虫堆的恐怖指数跳崖式下跌，甚至到了多看几秒可能会笑的程度。僵硬的肢体渐渐放松，只有心脏还砰砰挑个不停，还得缓缓。

真是自己吓自己。

“系统你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

无人应答，心跳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一种彷徨迷蒙的空洞感席卷，像是手机里聊得来的网友突然消失，无措的等待回复。

“费诺斯拉图？”

一切景色都没有变化，但强烈的危机感将他架在绞刑架，脚尖点地一触即分，呼吸不由急促，不安惶恐，猩红瞳孔死死盯着人形虫堆不敢放开，像是生怕它和自己玩三二一木头人的游戏，视线失焦分神下一个瞬间就突袭面前。

唯一还能动弹的右手试探伸进口袋捞出血色银钉，手掌即将脱离口袋边缘，猩红瞳孔向下缓慢挪动……

“Le Penseur。”

（法语：思想者）

“呃啊！”

肩膀突然一沉，一只手掌毫无预兆的落在上面，力道不重却让沙利叶触电般自接触点脊背窜上电流浑身一震，血色银钉从颤抖的指缝中滑落，在地面咕噜噜翻滚，死物般寂静，呼吸停滞，脑海里飞闪过无数念头，随后化为一片空白，动作僵硬机械扭头，视线落在肩膀，这下无比清楚的看到了——

一只人手。

“马桶上的沉思者吗，呵呵，确实很像。”

几乎就在耳畔边的戏谑笑声让沙利叶脑袋一阵阵发蒙。

“呀，被吓傻了可就不好玩了。”

“你还不快松手~”

“你瞧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你不懂，月亮途径的都这样……

都是这副死人模样~”

晕头转向天旋地转四面八方传来一模一样的说话声，祂们交谈着，议论着，围绕他一圈圈包裹，密不透风的牢笼。

肩头一轻，那人松手了，但随之眼角余光瞥见一股银白流光丝丝缕缕从身体抽出，在祂掌心汇集，巨大的张力惯性让他不由后倾即将摔倒，又一只手从诡异的角度揽住他腰肢。

两只左手……不，是两个人！

“NO，是很多人。”

腰上那只手臂将他扶正便抽离，礼貌极了，位置也是探戈舞步的角度。

然而沙利叶已经顾不上这些，难以置信环视四周，入目全是一个人，但他们很多很多，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片黑压压的古典礼服，衬托下无数水晶单片眼镜交错湖面般粼粼闪光，祂们举止高贵优雅，如果不看氛围，这里简直就是一场贵族社交晚宴，然而此刻主角只一人。

“这是谁给你的，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位熟人呢~”

银白色流光丝线般在祂指尖盘旋，遥远的海的尽头，废墟神殿倒吊单眼血目神像旁，银白长发蜿蜒流淌于朴素亚麻衣袍，祂一如既往垂首阖眸双手交握至胸前虔诚祈祷。

“我不知道。”

“小事情，你也不太需要知道了。”

祂指尖盘旋的银白流光缓缓消逝，长袍男子脸上却不显惊异，空有位格没有能力，写作真实唤作虚妄。

“真是可惜，刚见面就要说再见。”

祂身后远处环绕长相相同的人又开始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一些人听完面色沮丧，一些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一些则目光不善投向沙利叶。

“早知道不往这边爬了，这下都得死。”

“我之前就觉得继续追那个索罗亚斯德是好差事了，现在好了吧，game over。”

“呵呵，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怕被那条乱窜的‘时之虫’吃掉~”

“偷听别人讲话可不礼貌哦，沙利叶先生。”

不管是面前这个还是四周环伺的这些相同的人，祂们都不约而同扭头盯着沙利叶，重复着同一句话。

无形的视线密集恍若尖针将他穿透成海胆，僵硬如石塑般立在原地，一片片黑色血肉之花在皮肤上愈发盛开荼蘼烂漫，竟真的不能再挪动分毫了。

年轻男子推了推水晶单片眼镜，乌黑眼眸从上到下扫视打量自己一番，唇角勾起一抹愉悦微笑，祂抬手一挥身后众人瞬间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噢，或者我应该换一个更贴切的说法——

永别。”

接连不断的嘭嘭声轻盈似空气炸开，黑色礼服碎片恍若梨花彩带飘零，一圈圈倒计时般从人群外围有规律的旋转。

最后，只剩下面前这位祂有些无奈的叹气，单还是两眼眯眯惬意弯唇一笑，开口无声道：拜拜~

调皮的轻轻的，嘭。

随后一种无法描述的颜色，既不属于可见光谱，也不属于人类已知的任何色彩伴随着奇异光芒出现。

沙利叶发现这似乎来自自己的身体，那些黑色丑陋物质底下，是这样美丽的色彩，人类的身体物质构造是对它的玷污，所以现在崩解，消散，连同意识也湮灭于这星之彩中。

最近开学了忙忙忙，卡文到关键点感觉有一百种支线的可能性。我自己推测月亮污染可能就是星之彩，星之彩也很推荐大家去看，是我比较喜欢的洛老的书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星之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