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秘里混吃等死 第110章 巧合PTSD

华生失踪了。

十分钟前——

克莱恩照常在结束一天的委托工作后推开221B的橡木大门，冷清的听不见一点儿回响。怀里抱着牛皮纸袋，敞口刮过门框，克莱恩愣了几秒，回首关上门，提高音量试探性地发问：

“华生？我打包了两份迪西馅饼，你要吃么？”

声音在楼梯间激起微弱的回声，旋即又被沉寂吞没。

克莱恩一级级登上阶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每上一级，心就沉一分。一种莫名的不安攫住了他，远比面对非凡案件时更令人心慌。

华生因为腿伤这几天都休息在公寓二楼次卧，不应该听不到他回来的声音。

“华生？”

无人应答，明明他该习惯的，总是不告而别又在某天突然出现，丝毫不打招呼的性格。

克莱恩回到自己的公寓，放下牛皮纸袋，巡视一圈都没找到华生的影子或写有留言的便签条。暂住的次卧房门半敞，可以瞥见里面叠好的被子，整洁的简直完全看不出有人曾在这里住过。

“会回去的，就算这里没有爱迪生。”

“火药也是人类文明的延续呢，看烟花也不错哦~”

脑海里不觉浮现华生坐在圣诞树旁的画面，他雾蓝眼眸半敛，注视悬挂缠绕的星星灯低声自语。明明昨天还在期待着，为新年准备着……

当即克莱恩不再犹豫，逆走四步进入灰雾之上，坐在高位青铜长椅上开始占卜。即使还抱着一丝可怜的希冀在心底，可行为上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默认进入灰雾才能占卜与之相关的信息，事实也的确如此。

黄水晶灵摆从掌心坠下又被绳索牵引猛地绷直，意识勾勒出华生面容，他阖眸冥想无声默念着问题：兰·华生现在的状态是否危险？

只见水晶灵摆微不可查的逆时针偏移极小幅度的一圈，恍若被风吹起的晃动误差，随后重归平静不再做出任何有意义的预示。

但这里是灰雾之上，绝对静止的空气不可能存在风阻。克莱恩眉头一蹙，这意味着他几乎没有危险……但正是这种‘绝对安全’的状态，反而显得诡异。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混杂着担忧涌上心头——他又一次，不告而别了？

思绪及此，他收起黄水晶灵摆，转而起身离开座椅，走进主位身后被灰雾掩盖的一片杂物堆。

杂物堆表面搁置着一面花纹古老的银镜，镜子两侧各装饰着一只眼睛般的浮雕，它们以黑色的宝石未基地，看起来幽邃而迷人。

克莱恩疑惑地捻着下巴思考几秒，伸手比划几下，他记得…之前放在最下面的才对，怎么跑到顶上来了？难道是他记错了？

就在克莱恩沉思之际，银镜仿佛感受到什么，两侧迅速生长出两条略显幽暗光芒组成的手臂。殷勤地支起镜身，镜面如水波纹般荡开，浮现一段文字：

“伟大的主人！您忠实谦卑的仆人阿罗德斯威为您效劳~”随即银镜阿罗德斯搓了搓它那幽暗虚化的手臂，谄媚询问，“伟大的主人，您是否需要您的仆人为您解答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疑惑？”

“华生现在在哪里？”

克莱恩下意识认为会与以往一样，看见阿罗德斯呈现出的文字或画面。但没有，镜面只呈现出一片虚无白光。

“您想知道原因吗？伟大的仁慈的主人…”阿罗德斯连忙接话，像是迫不及待要解释愿意，身子却瑟缩着微微颤抖。

“嗯。”克莱恩按照规则轻声应答，心里生出一丝疑惑，这是他第一次询问阿罗德斯只得到一片白光，没有文字也没有画面。

“他现在是祂。”阿罗德斯浮现出一段文字，甚至能看出它语气的沮丧，“您卑微的仆人无法通过祂的假名确认状态…”

“您还需要您忠诚谦卑的仆人补充的一点小提示吗？”

克莱恩微微颔首，随即阿罗德斯又显出一段文字。

“祂，存在绝对反占卜能力。”

绝对反占卜？

克莱恩在心中默念，面色越发凝重。

那以往以来的所有占卜信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就在他陷入纠结思考时，现实世界的身体耳边传来一阵克制有礼的叩门声。同时包裹221B的灵性之墙也被触动，来人是非凡者！

他立即切断灰雾联系，回到现实世界。

一阵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后，推开橡木大门。门外停靠着一辆比克莱恩以往见过所有马车都豪华奢侈的六驱皇家马车。

叩门的是一位身着燕尾礼服的白发老管家，他微微俯身伸手，指尖引向悬挂皇家徽章的旌旗马车。

“我们王子想委托您查明一桩案子，请上车，莫里亚蒂侦探。”

车厢内，身躯陷入柔软的红丝绒坐垫，马车平稳行驶。透过垂落帘幔缝隙，能看到窗外景色正在不断倒退，人影稀疏，入目的是恢弘的宫殿建筑群。

马车停在皇家内廷，相比上一次克莱恩独自前往寻找杜蒙特先生……所能到达的接待厅，这里显然更加深入内部，也更加隐秘。

“王子殿下的好友，同时也是他的贵族马术教师，塔利姆·杜蒙特死亡的案子。我们王子一直都不相信，那样一位和善又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会自杀。”老管家先生领着克莱恩，下车一路前往埃德萨克王子等待的宫殿。

默默听着老管家对案件的描述，克莱恩注意到一路以来的士兵虽然都畅通放行，但显然比起上次前往，看守士兵多了数倍。

“现在局势特殊，还请莫里亚蒂侦探解除随身佩戴的枪械武装。”老管家脚步忽然一停，微微回转侧身，微笑好整以暇看着他。

克莱恩抬头这才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面前看守的两位士兵倒下长枪交错叉住前路。

见状他也没抵抗，掀开风衣领口，将整个腋下枪袋都卸下，递给随从士兵。

“我们会为您保管好，在离开时归还予您。”

克莱恩点头示意，提了提唇角，礼仪性微笑：“多谢。”

长枪重新立起，士兵合力伸手一齐用力，厚重的大理石巨门向内缓缓推开。露出其中独自站立人影，他穿着华美贵族服饰，回过半个身子。老管家在外等待，继而对克莱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克莱恩与埃德萨克王子就贵族马术教师塔利姆·杜蒙特先生的案情讨论许久，其中并没有太多意外，这让他提着的心往回落了落。

就在此时，埃德萨克王子忽地开口，像是临时想起什么：“说起来，这次邀请您，不仅是我的事情。”

“哦？”克莱恩适时追问，颇感兴趣模样，实则心里警铃大作，隐隐刺痛的非凡灵性告诉他：是、这才是关键点！

“我的…情人，”埃德萨克王子说着语气染上踌躇，“特莉丝小姐…她似乎也有一些事情想与您面谈……”

克莱恩心中猛地一震，呼吸几乎有瞬间的停滞。

他忍住想要皱眉的强烈**，装作追捧者颇感兴趣又习以为常的模样，笑容和蔼继续询问：“这位小姐对侦探这么感兴趣…那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说来真是个不太妙的巧合，大概…”埃德萨克王子弹开怀表，喃喃，“十分钟前，特莉丝家里似乎出了急事，她的女仆刚传来消息……唉，她本想亲自与你会面的。”

埃德萨克王子颇为无奈地摇头，两人寒暄几句后，让人送走了克莱恩。

走出宫殿的刹那，克莱恩撇过二进宫无比熟悉的壁画装饰、大理石巨门…通道尽头盘旋而上的瓷白楼梯……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巧合’，但这个词，可不妙啊……

他想起上次来到这里，见到的那个纯白斗篷身影，兜帽下阴影笼罩的未知面容，神秘的极光会“O先生”，塔罗会“命运之轮”……

就在这时，记忆中的画面与现实重叠！

远处的大理石雕花扶梯上，似有一点纯白迤逦一闪而过！

克莱恩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余光敏锐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深红色，但转瞬间斗篷拖尾“簌”的滑过地面彻底隐没门缝。

这不是幻觉！

跟在老管家身后即将拐弯，路线彻底错开。克莱恩适时开口，他清了清嗓子，握拳抵在唇边：“咳咳，打扰，这里有盥洗室吗？”

“有，你带莫里亚蒂侦探去。”老管家招来一个士兵，带着克莱恩东拐西拐前往藏在皇宫角落的盥洗室。

……

与此同时，大理石门后，A先生身着深红的神使长袍，卑躬屈膝半跪在祂身后，双手拖着一件长方形薄盘，埋首等待。

“放下，出去。”

“是，圣者大人。”

A先生低头恭敬的一步步退出密室，带上沉重石门。

密室里，寂静与黑暗是唯二的住客。

一位椰棕色卷发、身形瘦高的年轻男子静立其中，仿佛与周身环境融为一体，唯有一双雾蓝色的眼眸映照出面前叠放整齐的纯白迤逦斗篷。

祂缓缓抬手，指尖掠过颈侧，解开了第一颗纽扣。衣物摩擦的细响在绝对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厚重的大衣、马甲、衬衫……一件件褪下凡人抵御寒冷的“屏障”，如同蛇蜕去旧皮，露出其下苍白却流转着神秘符号的肌肤。他**的双足踏上冰冷的地面，迈过脚下衣堆，像走出污浊的地狱，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却仿佛在黑暗里荡开无形的涟漪。

然后，祂缓缓折下柔韧的腰肢，像一株月光下的睡莲俯身水面。指尖勾动间，一段洁白绷带打着旋落在地面。

祂捻起流光迤逦斗篷一角，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蝴蝶翅膀。

当祂提起斗篷，手腕发力将其抖开的瞬间——

时间仿佛凝固。

纯白斗篷如流泻的月华般扬起，祂顺势一个极尽优雅的半步回旋，椰棕色发丝在刹那间褪去所有色彩，化为流淌的月光银河在他身后浮空舞动。雾蓝的眸色黯淡，顷刻间被一种俯瞰尘世无机质的淡漠铅灰所取代覆盖。

待到银丝重新垂落，拢在脚踝，斗篷罩身，无机质的铅灰眼眸也被宽大兜帽投下的一片浓重阴影遮蔽，只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深邃。

此刻他再不是过去的“兰·华生”，祂只是“光之钥”的执掌者。

然而，就在一切重归与神性的宁静时，祂垂首，目光落在纯白斗篷下空荡荡的右手手腕上。动作猛地凝滞，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久久没有动作。

那里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一圈几不可察的、被压出的淡淡红痕。

祂迷茫回首，象征过去身份的柔软衣物已然规整叠好出现在地面的薄托盘上。一个纯银镶嵌雾蓝宝石的手镯的搁置其上，即使在黑暗的室内宝石倔强地聚焦折射着微弱光芒。

密室门扉洞开敞开一线天光，随着一道人影的离去，缓缓合拢，最后一道光亮照在盛放衣物的托盘上——空无一物。

门外，隐去身形的A先生一直等候着，见祂走出，自觉居于其后，徐徐汇报着仪式进程：

“各区分祭坛都已准备就绪，只待您前往主祭坛彻底启动‘大雾霾仪式’……”

……

盥洗室内，克莱恩确认看守士兵监管死角后，当即逆走四步登上灰雾。他用最直接的方式争分夺秒地占卜：“导致塔利姆死亡、特莉丝巧合离开、A先生出现在皇宫的幕后黑手是封印物0-08？”

黄水晶灵摆近乎水平的、疯狂的顺时针旋转！

得到肯定答复，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所有零散的“巧合”被这条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天大的阴谋。

他不再犹豫，立刻回到现实，写下给阿兹克先生的信，简要说明0-08在贝克兰德皇宫活动，情况危急，然后吹响了铜哨。

两米高的白骨信使喷泉般涌现拼接，接过信笺，消失不见。

凝望白骨信使消失的方向，克莱恩深呼吸两下，稍作镇定，平复情绪，按下冲水键后缓缓走出盥洗室。

思绪不断的走出宫殿建筑，步入皇家园林，准备前往马车停靠点。夜风吹散了他心头紧绷着的压抑，却带来一股若有若无、仿佛硫磺与尘土混合的怪异气息。他的灵性直觉微微刺痛却无法捕捉到明确的危险来源。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贝克兰德永远被雾霾笼罩的、看不见星辰的夜空。

就在这时，“魔术师”带来的视野能力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一颗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燃烧着诡异幽蓝色火焰的陨石，正撕裂云层，拖着长长的尾焰，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被精心计算过的轨迹，精准无比地朝着他所在的方位轰然坠落！

“0-08！！！”克莱恩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个编号在疯狂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