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何老爷寿辰。
邓全一行几人下了车,在门口递上拜帖。
“哎呦哟,原是邓小公子,快快请进,我家老爷前段日子还在念叨着小公子,说好久没见到小公子了。”
邓全微微抱拳,“这几日樊楼生意忙,不是故意疏远他老人家的,德叔你还不知道我吗,总是受罚,躲了好一阵子呢。”
被称作德叔的管家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这几位都是您的朋友吧。”
“这位是林小姐,这几日落脚在邓家,这不是何老爷喜欢些新奇玩意,林小姐特意寻了些给何老爷贺寿。”邓全神秘兮兮指了指红布包着的木盒。
“原是如此,快快请进。”
邓全进了门,微笑冲着来来往往的人点头。
“看不出来,你还蛮受欢迎的。”林和韵瞧着来往的世家公子都在同邓全拱手行礼,看得出来,邓家在昌宁城地位匪浅。
“那可不是,小爷可不是白混的。”邓全展开扇子遮住面容,悄悄同她说,“不过,阿姐,你可得注意点,最好不要离开太远,这里人多眼杂,男女又不同席,要是遇到难缠的人,你就报上我的名号。”
“好,我记下了。”
“至于你要说的那件事,需要等寿宴结束了。”
“明白。”她本来也不想扰了人家的寿宴。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寿宴结束,有仆人急匆匆低声告诉她,何城主在后院等着她。
林和韵心中起疑,隔着屏风看男客那边,看不真切。
“不是还有向何老爷献上寿礼的环节,何城主在自家父亲的寿宴上离席这般早,不太好吧?”
那小厮言语囫囵,被她抓了腕子,袖子遮掩下,用匕首抵着,面上依旧微笑:“说,你怎么会知道我要找何城主?”
“我不知道,我就是个传话的。”
林和韵松开了人,压低声音,“回去告诉那个人,不要自作聪明。”
小厮擦擦汗急匆匆跑了,映翠看到她的眼神示意,抬脚跟了上去。
“林小姐。”
林和韵听到有人喊自己,收回视线,起身走上前去。
“这是桑葚酒,具有美容养颜,生津润燥,补气补血的作用,与一般酒不同,是用果香制作而成。”林和韵朗声介绍着,有仆人将桑葚酒倒入琉璃盏中,颜色似血,却在琉璃盏下变得通透润泽。
“酒香伴着果香,女子也可多饮贪杯。”
四四方方的红绸食盒揭开,几叠琉璃盏小巧,倒入果酒后果然同她说的那般,杯中闪着不同光泽,五光十色。
邓全一一指向酒杯,“这套琉璃盏,可是不可多得之物,配上我阿姐的桑葚酒,可以说是相得益彰。”
“何老爷,何不品尝一二?”
众人见这酒颜色奇特,名字更是没听过,一时间皆在窃窃私语。
林和韵趁机扫视了一眼,何老爷身边陪着的那个中年人,方方正正国字脸,看起来倒像是个可靠官员,这何城主人都在这里,方才传话的,到底是谁?
何老爷头发花白,蓄着胡子,眯着眼瞅着,同左右讲着话,听了邓全的话,不住点头,“嗯,确实奇特,只是不知道这味道,老夫这一生,可是见过不少好酒啊。”
邓全眼神示意小厮端上,自信一笑,“定不会让何老爷失望,都说酒中滋味千人品千人味,我阿姐这一品,请何老爷点评。”
何老爷接过琉璃盏,拿起来对着灯光看了两眼,同左右说:“如同那瑶池美酒啊,世间万般颜色都在其中了。”
邓全又在说着贺寿词,林和韵在旁边候着,余光借机扫视着赴宴的宾客,大多都是生面孔,想来也难以知道,是谁缺席了。
“阿姐,阿姐。”邓全小声喊她,林和韵直起身看向何老爷。
“林小姐的酒甘甜又回香,如同姑娘家的呓语,只是不知道,这sangshen是何物啊,闻所未闻。”
不过是乡间野果,那日偶然发现了一片桑葚林,却发现无一人采摘。
映翠说:“这颜色这般艳丽,定然是有毒,之前摘了一个,在手上染色都洗不掉,更别提能食用了。”
她笑了笑,“映翠,你有口福了,这可是野桑葚,甜的。”
映翠那丫头说什么不敢尝,林和韵率先吃了一个,“你看,没毒的。”
“小姐,你别吃了,定然是有毒的,不然也轮不到我们采摘。”
这话倒是没问题,可是他们都不认识桑葚啊,都像映翠这般,无人敢品尝,自然留在这里。
“好映翠,我们摘些回去,酿酒喝。”
正巧她做了三坛子酒,前几日邓全又说起贺礼,那便拿出来一坛桑葚酒吧,剩下的桑葚还有,还能再做一些。
林和韵行礼:“桑葚是一种药用果子,是我家乡的,这坛酒便是我当年入盛京时,外祖母不舍,便让我带着,说想家便喝上一杯,这些年一直带着,却不舍得喝。”
周围人啧啧称赞,原是如此,更显得此酒珍贵了。
何老爷挥手,将酒分给众人尝尝,不过一坛酒,分与这么些人,还未来得及品尝出味道便已然入了喉,让人直呼不够。
邓全小声同她说着:“你何时随身携带的?”
林和韵笑了笑,他们当时连饭都吃不饱,还随身携带酒?不过是物以稀为贵的一种营销手段罢了。
若是告诉他们这是野果制造,只怕是上不得台面,还会被当成闹事的。
何老爷打量着她,“先前倒是不知,邓家何时多了一个如此玲珑心的女娃娃。”
“何老爷说笑了,我不过是在邓家暂住几天,还要感谢邓家的收留,不算邓家人。”林和韵点头致意,显然不愿再多说,她现在还比较着急寻映翠,让她远远跟着那人,万一那丫头一着急被发现了怎么办?
一坛桑葚酒似是引起了何老爷的注意,他追问下去。
“不过是跟邓家小姐宜淑交好,结了金兰,邓小公子这才喊我一声阿姐,实属惭愧。”
“林小姐既然来自盛京,可是工部尚书林大人的千金?”
四周讨论声停止了,都在等着听她的回答。
林和韵也是许久不曾听到便宜老爹的名号了,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变着法子打探她。
“何老爷说笑了,我一介弱女子,沿路承蒙接济才走到了昌宁城,怎么会是林大人的千金呢。我确实来自盛京,可是家门凋敝,实属难道,还望何老爷给我留几分薄面。”
一群人又在打着哈哈,“小姑娘脸皮薄。”
“可我怎么听说林小姐已经成亲。”
邓全一展折扇,脸色不虞,“各位,我阿姐身体不好,也累了,让她回去歇着吧,有什么想问的,同本少爷说说。”
何老爷呵呵一笑,“既然邓全都开口了,林小姐,是老朽们无礼了,莫怪莫怪。”
林和韵冲着邓全点点头,回身行礼,“怎么会呢,是各位大人关心小女子,那我就落座了。”
回过身,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
回到女席,先前还同她搭话的世家小姐个个眼观鼻,鼻观口。
“还以为你是邓家的人,没想到只是命好,半路同邓小姐结交,也好意思来参加家宴,不要脸。”
林和韵看过去,这位最开始便热络一般拉住她,家长里短,如今是听到了自己的身份,倒是不屑一顾了。
“我也从没说过,我是邓家人,是你自己太蠢,太过于势力了。”
被嘲讽后,赵家小姐瞪着一双眼,不住瞟向她,林和韵随她去了。
相比于男席那边的试探和不友好,这都是小事,再待下去,林和韵怕结束后给他们那些臭男人几个大嘴巴子。
映翠怎么还没回来?
早知道就喊上周子奕了。
可说到底他们都是外人,要不是为了见城主一面,商讨正事,她也不愿来这种阿谀奉承的场合,处处树敌被针对,比放到明面的社交还累。
周子奕那人,一看就不属于名利场,怕是到人家寿宴上,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她自然是不舍得周子奕受这份罪,本以为只要处处小心,快些熬过去,又有邓全接应,会一切顺利,只是没想到,还有人躲在暗处盯着她。
映翠可不能出事。
林和韵招招手,冲着丫头说:“我的小丫头之前出去了,我恐她寻不到路,你帮我找上一找。”
那丫头点头寻去了。
赵家小姐刻薄开口:“林小姐,哦不,我是不是该叫你夫人,像你这种成亲后还参加外男在场的宴席,真够不要脸的。”
林和韵点头,“确实,你娘真是可怜,竟然生出了你这般不要脸的人,一个闺阁女子,张口闭口都是外男。”
众人一阵哄笑。
赵家小姐气得脸红,拍着桌子被她的丫头按住,要不然就要跳起来了。
林和韵不急不慢喝了口茶,友善提醒道:“赵家小姐还是莫要在别人寿宴上丢人现眼,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毕竟你现在还未有人瞧得上,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哦,不对,或许你们赵家就是这般行事的。”
赵家小姐绞着帕子,怒气冲冲瞪着她,林和韵冲她一笑。
这般急躁可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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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