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第1章 楔子 第1章：临别

楔子：

（注：这一章是TV完结篇第26话的铃视角，补全脑洞，细节处有一丢丢变动。）

01.

阿哞正在全速往奈落体外冲。

浓厚的瘴气在身边飞速流动，刮过脸颊，带来滞涩的钝痛感，阿哞的鳞甲上不断闪出细碎的电光，甚至被瘴气撕扯下暗灰色的细屑，瞬间就飞散进空中。邪见一手紧紧地抓住人头杖，另一手全力扯住阿哞的缰绳，帮助它把握好前进的方向，不至于在遮天蔽日的瘴气里迷失。

琥珀将铃护在怀里，尽量不让她裸露在外的脸部和手脚遭到瘴气的伤害。再往外一点点，他们就能冲破这可恶的瘴气的包围了。

铃在琥珀怀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明白，此刻琥珀、邪见，甚至阿哞，都在拼尽各自的力量，想要带着她一起活下去，她不能让大家分心。她不敢抬头去望仍然在瘴气中心缠斗着的那个背影。片刻之前，是那个背影命令他们离开。

离开——这是她此刻必须完成的任务。

“杀生……丸……大人……”

铃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请千万……要……活着……回来……”

02.

前进的阻力突然消失。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但已经没有了让人窒息的污浊感。阿哞浑身因紧张而张开的鳞甲，此刻已经顺服地贴了下去。邪见抓着阿哞缰绳的手仍然没放松，眼睛也闭得紧紧的，但琥珀搂着自己的手已经放松了力道。铃犹豫了一下，伸了伸脖子，回过头，越过琥珀的肩朝那只漆黑的巨型蜘蛛腹部望去。

蜘蛛悬在空中，大到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瘴气正在呈漩涡状朝蜘蛛腹部卷去。

还是看不见那个身影。大家都在里面。连那个和邪见爷爷差不多高的小狐妖都没出来。

琥珀的惊叫在耳边炸响：“奈落的身体开始坠落了！那个方向是……？！”

铃的意识被拉回来，立刻就想要呼喊，让人们赶紧往高处逃，避开坠落到地面的巨型瘴气球。但风被蜘蛛腹部的瘴气卷动得翻沸不已，她根本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勉强从眼睛缝里看见，地面上的森林和村庄正被滚滚的瘴气吞噬，生命力和光一起急速消失，天地一片昏暗。末世景象之下，人们慌乱逃散的身影显得格外无力，杂声四起，他们似乎是在呼救，却又听不清具体。阿哞的鳞甲又开始隐隐闪出电光。

蜘蛛腹部的深处，隐约有各种颜色的冲击波涌出，又迅速被瘴气吞没。

——大家还在，他们都还在缠斗。一定可以的。

铃咬紧了牙关。

03.

堪堪要被再次裹卷而来的瘴气擭住时，蜘蛛腹部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暴喝：“爆碎牙——”

没有听错！是杀生丸大人！他没事！

然而，还来不及回头去寻，阿哞猛地再次加速往前，铃俯身抓紧了鞍沿。身后的巨大蜘蛛体内喀喀拉拉响个不停，混杂着蓝色和绿色的闪电从瘴气中心越闪越大，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蜘蛛整个瓦解！

几个身影先后从蜘蛛腹部冲了出来。“冥道残月破——”

是犬夜叉大人和戈薇大人！法师大人、除妖师大人还有七宝在另一边！

……没有看见……在哪里？在哪里？！！！

蜘蛛已经彻底被无数个瘴气漩涡包围。伴随着琥珀和邪见的一声惊叫，阿哞重重地落在地上，四只麒麟爪在地上拖出几条又长又深的刹车线，铃几乎就要从它背上栽下。

视野里飞来一片熟悉的白色茸物，铃猛地被它向身后卷去，软软地落在已成苍夷的地上。

“回来了！！！”铃一阵惊喜。

然而未及铃回头，戈薇已经朝蜘蛛腹部射出了她手中的最后一支箭。电光石火之间，一片飞沙走石悉数安静下来，地面上的巨大瘴气球正在一个个消失。巨型蜘蛛也安静了，它正在被破魔之箭净化，天地间的光，也在一点一点恢复。

“戈薇大人的箭打败了奈落吗？”是琥珀在问。

突然，巨型蜘蛛似乎更加暴怒，猛地胀大数倍，朝地面俯冲下来。几乎是在同时，铃再次被那白色茸物裹住往后急退。似乎只是一瞬，蜘蛛在光的包裹中缩成一人高的球，悬在了食骨井上方。白色茸物向那光球移动过去，铃本能地翻身起来，跟了上去。

奈落的残肢悬在那球里，四魂之玉已被破魔之箭贯穿。

04.

奈落似乎还在喃喃着什么，众人脸上皆是一片惊愕。但铃已经听不清了。

她仰起头。绣着红色梅花的袖角，黄紫相间的腰带，银色的发梢，黑色的胸甲，白色的茸毛……都是她熟悉的。

“太好了……杀生丸大人……”

——都平安了。

-------------------分隔符-------------------

第1章：临别

01.

奈落消失后，食骨井竟然跟着消失了。戈薇被突然出现的冥道吸走，犬夜叉用铁碎牙打开一条冥道，也追了过去。剩下的一众人在原地等待了许久，虽然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却就连邪见也再没有问“干嘛要等这种半妖”一类的问题，只在一旁踱来踱去。

黄昏将至之时，村里的独眼巫女枫率先站了起来。“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弥勒的风穴已经消失，奈落必定已经不行了。我们要相信，犬夜叉和戈薇会想到办法回来的。眼下我们要做的是，重建村庄，迎接他们回来。”

众人沉默了片刻。而后，只有杀生丸似乎是没有犹豫，转身走开了。铃和琥珀几乎是立刻就投入了帮助重建村庄的工作，七宝那小狐妖却不动，仍蹲在曾经有食骨井的地方，连头都没抬，弥勒和珊瑚一脸失落，正在柔声劝说他。邪见不敢说话，但明显十分不安，绕在杀生丸脚边转个不住，还斜着眼不停地瞄向杀生丸，嘴里嘟囔着什么。

片刻后，枫叹了口气，不再等待，亦转身朝村庄的方向走去。她虽然已经年迈，但仍是这个村庄的主心骨，周围不远处，村民们正用迷茫又无助的眼神望向她，遭到奈落摧毁的村庄还亟待她来主持重建。

“巫女。”

低沉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铃……要留在这里。”

02.

“你不带她走了？”枫有些吃惊，却又似乎感到甚在情理。

——犬夜叉的纯妖大哥。枫之前从未这样近距离地和他面对面说话。面前的男人身材十分高大，夕阳从他背后投过来，在他身前投下一片浓影，几乎要将枫整个笼罩进去。但枫感到那影子隐隐有些飘忽，似乎影子的主人并不完全确定自己此刻在干什么。

邪见还在斜眼瞄着自己的主人。看到杀生丸仍然冰封一般的表情，眼神却略带模糊，他脑海中突然“嘣”一声，断掉了一根弦。“难不成……？！”

邪见立刻原地起蹦，急得团团转：“啊啊啊！杀生丸大人，高贵如您，怎可以开口拜托一个人类？！由我邪见来替您说啊！……”

“邪见……闭嘴！”一记眼刀飞过来，邪见像被凌空扼住了喉咙，瞬间噤声，一张脸憋得通红，许久喘不上一口气来。

然而，眼刀过后，杀生丸却再未开口，仍然用一副模糊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枫。

一旁传来铃的呼叫声：“啊这边的柱子要倒了，快躲开呀！哇好险好险！”她正在帮助村民从废墟中挑出还能用的房屋梁柱，准备重新搭建住屋。杀生丸的眼帘往下垂了一垂。

“……明白了。既然托付给了我，我自然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只是，铃这孩子，恐怕不会轻易留下来。”

“我会跟她交代清楚。”杀生丸眼中的模糊仍未褪去。

枫垂下眼，轻笑了一声：“铃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明白的。”

03.

夜幕慢慢降下，夜空里升起一轮弯弯的明月，伴随着稀疏的半点星光。空气中拂来一阵凉丝丝的风，带来一股洁净的空气的味道，却又夹杂着些许燥热，村民们的劳动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铃，你已经脏得我都认不出来了，去河边洗洗，休息一下再来吧。这会儿累倒了，后面你可就帮不上忙了哟。”枫温暖的声音传来。

“嗯，好的，枫姥姥，那铃去去就回哟！”铃弯起眼角，不知疲倦似的跳过一处废墟，越过一片小森林，朝河边跑去。

从河边的灌木丛中一头钻出来，熟悉的白色背影猛地撞进铃的眼里。杀生丸正盘腿坐在河边一处石崖上，月光从他头顶洒下，他的发尖和茸毛顶端似乎都在熠熠发光。铃歪头轻轻笑了一下。

——还在。……只要一直都在，就最好了。

“铃。”白色身影微微一侧。

“是！”铃应声跑了过去，在那身影旁边站定，两臂并在身侧立正，微微耸肩，一脸灿烂地等待着杀生丸给他“下令”。

初初跟随杀生丸的时候，铃还不到他的半身高。在那之前，铃过着食不果腹、餐风宿露的生活。跟随杀生丸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似乎蹿了个子，此刻站在杀生丸身边，他已经要微微抬头，才能与她对视了。

杀生丸也如此刻才兀地发现这一点一般，话到嘴边，愣了一下：

“……今天你不抓鱼了吗？”

铃亦是愣了一下，随后整个人都像是蘸满了灼灼的月光：“……是！”

04.

篝火跳动不已，树枝上穿着的蘑菇和鱼散发出阵阵香味。邪见等不了，抢先拿起一颗蘑菇就往嘴里送，被烫得吱哇乱叫，铃被他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顺脚还踢倒了好几颗即将烤好的蘑菇，气得邪见更加恼怒。

不远处一颗树下，杀生丸半靠着树干坐着，垂着眼看着两人笑闹。他的表情一如往常般冷冽，眼中却映出融融暖色，间或滑过一丝闪动，他便将眼帘垂得更低，把那闪动掩过去了。

距离奈落和犬夜叉、戈薇消失，已经过去了两日。这两日，白日里铃和邪见都在村里帮忙，连阿哞都去扛木材了，他独自一人在林子边缘发怔。偶有几个以为这个村子遭了劫难，想要来趁火打劫的小妖怪和山贼闯入他的视线，都被他的眼神吓退。邻近的村落开始流出传言，说是这片土地的犬神出来保护了村庄。对此邪见很有意见，叫着跳着要去教训那些谣传的蠢人，杀生丸大人堂堂大犬妖，何来保护人类村落一说？！然而杀生丸只是冷冷地让他闭嘴，似乎还在专心思考某件事，不愿被打断，这让邪见隐约心有所感，却也不敢多言。

此刻，沐浴在月光里的杀生丸，眼里一直飘忽不定。两日前，他已经拜托了枫照顾好铃，却至今无法跟铃说出他的计划。当初明明后悔过，后悔没把铃留在人类的村庄里，此时机会就在眼前，为何再次犹豫了？

笑闹声不知什么时候淡了下去。邪见盘腿坐在篝火边，鼻尖挂了个鼻涕泡，阿哞在另一棵树下发出均匀的鼾声。还有个小小的身影蜷在篝火另一面，双手枕在脸下，睫毛埋在袖口里，像一只幼兽。

杀生丸站了起来。他走到那小身影不远处一块石崖上，发尾在路过的一抹夜风中飘起又落下。

他抬头望向弯月，眼中尽显迷茫。

05.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当朝阳一如往常般升起时，便仿佛前几日几乎就要毁灭世界的战斗不曾存在一般了。石崖上，白色的身影依然伫立着。

突然，风里拂来一阵熟悉的气味。杀生丸转过身，迈开大步朝食骨井的方向走去。邪见被他的脚风带倒，猛地反应过来，跳起来就跟了上去。已经熄灭的篝火旁，只剩下阿哞和铃，都睁着惺忪的睡眼，怔怔相对。

果然，食骨井出现了。那个小狐妖，还有法师和除妖师，正等在井口边。没有片刻，一阵犬妖气味涌来，犬夜叉从井口跳了出来。他一脸落寞，井口的光黯了下去，那个巫女没有跟来。

“嗤。”杀生丸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转身往河边走去，没有再听那几人还在井边说着什么。

无论如何，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