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长风 第37章 第37章

“小芷，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

“没有人。是我亲眼看到的。”

“我……我，我可以解释的。”谭向冬结结巴巴的说着。

“好啊，那你解释给我听。”

“我，我是……”谭向冬支支吾吾，口中却好似舌头打结般，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单芷见他如此，心中明白他已无可辩驳，只觉人心易变。

两人素来信件不断，字字句句皆是你侬我侬，可谁知他一边与她书信来往，一边又留恋青楼楚馆。

若是旁的人，遇到这种事说不定也就认了，毕竟多年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割舍得掉的，可是她不愿。

她在书院中待了那么多年，读过许多书，见过许多事，知道这世间男子多的是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可也有人情有独钟，只此唯一。

她与谭向冬两人自幼相识，心性相知，她也偶尔在信中有过试探，他回信的内容亦合她心意，她以为这是他的许诺，没想到这是他的哄骗。或许在他心目中，她与那日的姑娘也没有什么区别。

谭向冬见她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万分懊悔，只好出言保证道：“小芷，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我发誓，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单芷见他急得抓耳挠腮，面色通红，只想冷笑，这世间种种，唯有誓言是最算不得数的。

谭向冬见她不语，只脸色变来变去，知她心中万分生气，还想像之前那般去哄她。

“我真的不会再去的，小芷。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回书院了，等过两天等我爹娘回来就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单芷怒急气笑，反问道：“提亲？”

谭向冬以为她口风松动了，往她面前凑了凑，正经道：“提亲。”

“如今我们也是时候成亲了，要是你愿意，我明日让我大哥先过去你家拜访，等我爹娘会来再正式提亲，好吗？”

“等我们成了亲，我有你之后，肯定不会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的。”

单芷直接忽略了他后面说的话，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斟酌片刻，含糊其辞道：“可以，那明日先让谭大哥过来吧。”

谭向冬目光紧盯着单芷，见她终于答应，以为她既往不咎已经原谅他了，心中万分欣喜。

“好，我现在就回去和我大哥说，让他准备好东西，明天早早过去。”

“不必。”单芷冷冷回应道：“先让他人先过来就好，时间也不用那么早，记得带上婚书。”

“好，好。”

谭向冬尴尬地苦笑着，他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好不容易将单芷哄好，而且她已经答应了提亲，若是再开口去问，难免惹她不快，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

“小芷，”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出来许久，我送你回去吧，免得让伯父伯母担忧。”

“不用，我还约了别人等下见面。”单芷无心再与他周旋，拒绝道：“你还是先回去问问谭大哥吧，看他明天有没有时间。”

“他肯定有时间段。”

谭向冬一路疾驰到了家，刚跨进大门就开始急急地呼喊着。

“哥，大哥。”

“大哥。”

谭向春面露无奈，一脸不愉地打开房门，冷淡道：“又有什么事吗？”

“哥，你脸色老这样冷淡是找不到心上人的，要是以后遇到了钟意的人，把人家吓走了怎么办？”

谭向春听完后瞥了他一眼，转身很认真的思考着。

谭向冬见他哥没有反驳，以为被他打击到了，连忙补救道：“也没有这么严重，不仔细看其实是看不出来的。”

他得寸进尺地搂上了谭向春的肩膀，随意道：“不过等以后我和小芷成亲了，你可不要这样，免得吓到她。”

谭向春不自在地问道：“她有和你说过我看着很吓人嘛？”

“那倒没有，你们也没见过几次面。”

“不过，说不定我们以后分家搬出去住，你们以后更加见不着几次了。”

谭向春心烦气躁地拨开了肩膀上的手，再次问道：“你来就是找我说这些的吗？”

“当然不是，我是有重要的事求你，大哥，你一定要帮我。”

谭向冬随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讲给了他，除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求你了，大哥。你明天没事吧？有事也要推迟，再重要的事情也没有我的终身大事来得重要。”

谭向春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确定小芷让我明天去单家提亲？”

谭向冬见他哥竟然也称呼着小芷这么亲密的名字，内心有些排斥，不过面上还是真诚地祈求道：“我确定，这是小芷方才亲口对我说的。”

“好吧。”谭向春也只能答应，“趁现在还来得及，速去采买一些必备的礼品，明日一起带去。”

谭向冬在回来的路上又认真揣摩了单芷的表情和语气，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提亲没有不带礼品过去的，谭向春这么一说，他也没有反驳，只是催促着快快安排。

单芷回到家中，满眼含泪就冲向单家夫妇的房间，两老一看女儿如此伤心，忙问起了缘由，单芷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了爹娘，并提出要退婚的请求。

单家父母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时疼爱的入珠似宝，生怕有什么委屈，单芷有什么要求都是尽力满足的。

听了单芷的哭诉，二老也十分不满，谭向冬年纪轻轻就沉迷此事，看来是个没有定力的，以后难成大事，更何况他还有婚约在身，这实在是对单芷，对单家的不尊重。

单家父母这辈子就是两人扶持而过，家中的其它亲戚也不乏是这样的，单芷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不免也有此想法。

“娘，爹，我要和他退婚，我不想嫁给他了。”

单家爹爹怕她是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问道：“你要是真的想好了，不愿嫁过去，等明日谭家的人上门，就把你们的婚事取消，你确定好要这么做吗？”

单芷坚定道：“我确定，我已经想好了。这婚事，我一定要退掉。”

见她已经下定决心，如此坚持，单家父母也同意此事，将两家先前定亲的信物和婚书一起取出，只等第二日谭家来人就谈取消婚约的事。

谭向春第二日起了大早，仔细地刮面、净面、束发，又挑了件没有那么沉闷颜色的衣服，待用过早饭，一切准备妥后，带着备好的礼品出发去了单家。

谭向冬看着几人出发的背影，见谭向春如此隆重又认真地对待此事，心里有些别扭，有些不安，可这一切又是自己要求的，又不能说什么。

谭向春路上遇到了一支成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旁边还有看热闹的小孩和路人，闲来无事一起跟着队伍前行，期望能沾沾喜气。

两支队伍恰好是同一方向，锣鼓队见他们一行人抬着厚礼，上面全部盖着红布，边上系着红绳，知晓这是提亲准备的聘礼，也绕在几人周围，奏着喜庆的乐曲。

待谭家一行人到时，单家大门紧闭，完全没有迎接的意思，使得几个仆人面面相觑，锣鼓队还在缓慢绕过街道，有些看热闹的人停住脚步倚在墙脚看着几人。

谭向春也意识到了昨日谭向冬对他隐瞒了实情，并没有对他说实话，想起前几日两人之间的事情，心中似是有些明白了。

就这么短短的瞬间，他心中已做好了决定，整理下了衣摆，登上台阶，上前叩门。

单家的仆人听到敲门声本想充耳不闻，不想外面的锣鼓声砰砰直响，他只好沉默地打开了大门将几人迎了进去。

谭向春让一行人在院中等待，自己单独进了前厅。

厅堂的气氛更加沉寂，单家父母端坐高堂，中间的桌面上放置着当时两家互换的信物，旁边还放了张鲜艳醒目的红色的婚书。

“伯父，伯母。”

谭向春弯腰，恭恭敬敬地对着单家父母行了个礼。

单家母亲见他如此有礼，也不好再将话说得太严重，温和地开口道：“辛苦你这么早就过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单家母亲继续道：“只是辛苦你跑了这一趟了，小女先前一直待在书院极少回家，也怪我们粗心大意，没有提前上门和你们说，在此对你说声不好意思了。”

“伯母严重了，实在是太不敢当。”

单家父亲一起再一旁接话道：“这桩婚事原本是小孩子不懂事时定下的，如今两人都已长大，再耽误下去对两个孩子都不好，趁现在还不算太晚，今日就将婚事取消了，此后各觅良缘，这信物等下你一并带回去家里去吧。”

“伯母误会了，我今日来并非是为了舍弟提亲的。”

“哦，那是为谁？”

“为我自己。”

单家父母，“……？”

“你，所求何人？”

谭格春一字一句，坚定认真道：“在下求娶单姑娘，望伯父伯母成全。”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