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快速蔓延至头顶,胸腔急速缺氧,成怡屏住呼吸茫然地望着周围湍急的流水,这是哪儿?
她怎么在水里?
这时,一双枯瘦如柴的手猝不及防从后面捂住她的的口鼻,成怡吓得呛了口水剧烈挣扎,可是身后那人的双手犹如铁臂,死死禁锢住她。
是不是要死了?就在成怡精疲力尽往下沉时,流水骤然从中间破开,露出一张枯瘦如柴的脸……
他说:“成怡,我们都来自旷野星球,我们是最独特的存在……”
成怡猛地睁开眼睛。
她还在车里,透过前挡风玻璃,看清这是在地下停车场。驾驶位置上没人,林昀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想起在河边时,与林昀接吻,两人说了许多话,然后她向对方说起阿奇的事情,因为太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成怡揉揉眼睛,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湿,穿在身上黏糊得难受,恨不得马上洗个热水澡。
她将皱巴巴的上衣往下扯,试图让它看起来整洁些,手握上门锁,想下车找林昀,她想回家了。
屁股刚挪开座位,小腹传来钝痛,紧接着一股热流涌出,成怡一僵,慌忙关上门,想到可能会弄脏座椅,一时坐立不安。
疼痛感持续而来,成怡的额头渗出细汗,她难受地缩在座椅与车身形成的夹缝中,捂住肚子,身体又开始抖起来。
林昀打开车门就看见成怡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忙把手机收入裤兜,倾身上前,“我刚才去打了个电话,你怎么了?”
成怡咬住嘴唇,纠结两秒,开口,“你能送我回去吗?我来月经了。”
林昀一愣,马上意识到成怡是在痛经。
痛经,女人的天敌之一。
这是林昀姐姐林虹总结的。林虹从小就有这个毛病,痛起来在床上打滚,脸色青白得吓人,严重的还能晕过去,止痛药都不管用。
那几年家里长辈带她找了许多名医,都没什么效果,后来机缘巧合遇上一位家族传承的年轻医生,吃了中药调理很长时间,才慢慢缓和变得正常。
小时候父母为了工作常不在家,每到那几天都是林昀照顾姐姐,他是亲身体验过痛经如何带给女性痛苦折磨的。
他在创立公司时,制定的第一个规定就是在公司上班的女同事每个月都会有三天的月经假期福利,还有卫生巾补贴。
“不行。”
一想到这,林昀便变得严肃,他板起脸,“昨晚下过阵雨,你又泡了那么久的河水,身体受寒,肚子肯定会很痛,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家。这是我家公寓楼下的停车场,这几天就让我来照顾你。”
林昀绕过车头来到副驾驶,利索地抱起成怡往电梯方向走。
成怡此刻痛得没有一点力气,脸色发青,僵硬地窝在林昀怀里。她没想到林昀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一时愣住。
“我姐也痛经,我有照顾人的经验。”林昀见成怡有些不自然,笑着向她解释,仿佛方才一脸严肃的人不是他。
要是以前遇到这事成怡一定怎么都要拒绝,可这次心中存着对林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或者说安全感,让她没有拒绝。
公寓是一梯一户,私密性很好,电梯上到21层,林昀刷指纹进屋,穿过一排落地窗的宽敞大厅,进入浴室。开启暖风,从柜子里拿出两条浴巾铺在浴缸里,才把成怡轻轻放下。
“冷吗?”
成怡摇头。
“你先洗,我去买你要的东西,有特定的牌子吗?”林昀蹲在浴缸前,轻声问。
浴室暖灯在两人的身上投下一圈橙光,成怡身上暖洋洋的,她看向林昀,他在说这件事时,表情、语气温柔妥当,没有让人感到不适。
“随便买吧。”
“好。”林昀怜惜地摸摸成怡的脸蛋,只稍稍碰了一下又快速撤回。他真的好喜欢跟她接触。
成怡望着林昀走出浴室,贴心地关上门。
她来月经的前几天很讨厌被人碰触,但刚刚林昀的手在脸上划过,她竟然没有反感。
成怡抱膝坐在浴缸里,眼眸下垂看向洁净的浴缸,她与林昀越来越亲密了。
小区超市里的东西齐全。
林昀买了女性卫生用品、零食、红糖、姜、排骨、新鲜蔬菜……
他准备给成怡做饭,她太瘦了。林昀想起在车里见到的成怡身体,除了让他有生理上的变化以外,更多的是心疼。她那么瘦,好像轻轻一抱,就会坏掉。
“你好,先生,请刷这边结账。”柜台营业员朝林昀露出微笑。
林昀扫了一眼收银台上的东西,突然想起还没有买浴袍。
“抱歉,我还有样东西没有买。”
“好的先生,我这边等您。”
为心爱之人置备生活用品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林昀很想在款式上多考虑,但想到成怡还在洗澡不能耽搁,赶忙选了件他的同款。
林昀摩挲着透明塑封袋,耳朵尖不由地泛红。他多么希望,成怡能永远呆在他身边,这样,他就可以保护她,照顾她,爱护她。
回到公寓后,他却转身把女士浴袍放进衣帽间的最深处,为成怡选了一套自己的家居服。
成怡洗了热水澡舒服多了,卫生间外有一个小房间供穿衣打理发型使用,矮凳上放着一套浅灰色家居服,虽然很新,但在细节处还能看出穿过的痕迹。
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有一股清新自然的洗衣液味道,成怡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套上了。她卷起长长的裤腿,走出浴室。
林昀正在厨房煲汤,见成怡披散着头发穿着自己的衣服走过来,心跳不由地加速,她果然适合穿他的衣服。
林昀故作镇定,笑得温柔,“超市里没有浴袍,你将就一下,先穿我的。”
“没事。”成怡冲他笑。
因为洗了澡,成怡苍白的脸有了些许血色,林昀忍住不停想看她的冲动,指指旁边椅子,“过来坐,我给你熬了红糖水。等会儿要不要吃颗止痛药?”
“好。”成怡再岛台旁落座,接过林昀递过来的杯子。
红糖水熬得浓稠,喝上一口,姜味伴随着香甜滚进肚子里,瞬间温暖到四肢百骸。
“怎么样?”灶台上的锅里煲着汤,林昀手上握锅铲,家居服外挂围裙,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看她。
成怡夸赞,“挺好喝的。”
“我炖了西红柿牛腩排骨汤,等会儿多喝两碗。”
成怡乖巧地点头。
见成怡温顺的样子,林昀心都要化了,满足感从心口溢出来,滋啦滋啦地浇灌全身。
饭菜很快上桌,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淡淡的氛围里萦绕着温馨。成怡的内心变得平静,她有许久没有跟人好好坐在家里吃一顿饭了。
她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你有学过厨艺?”
“我喜欢做家务,从小就爱钻进厨房研究菜谱,”林昀笑道,“做这些事的时候,可以忘记许多烦恼,对我而言,很减压。”
成怡点头,没想到林昀还有这个爱好。
林昀可喜欢成怡对他感兴趣了,恨不得对方每天都问关于他的事,见成怡又不说话,忍不住问:“你呢?”
“我啊,”见到林昀好奇的目光,成怡有些不好意思,“我厨艺不怎么样,算是还能吃吧。”
以前照顾母亲的时候,因为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情,身体和心理都很疲惫,在吃的上面便不太讲究,所以她也没有认真去研究过做饭。
到了南城,跟老秦有了交集,他那个大老粗最喜欢送鲈鱼,要是现在看,唯一能做好的一道菜,便是清蒸鲈鱼了。
林昀听了心中一喜,那可太好了,以后他可以做很多好吃的给成怡。
吃完饭,成怡感到头晕乎乎的,全身肌肉也越来越酸疼,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就想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林昀打扫完厨房,走到沙发边见到成怡呼吸急促,脸颊泛出不正常的红,忙上前探,掌心滚烫,心里一惊,“你发烧了?”
成怡悠悠转醒,艰难地想了想,“好像有点。”
林昀赶忙给成怡测体温,39.5。
“我们去医院。”
“不去,”成怡的嗓子像被刀片划过,痛得说话都含糊不清,“睡一觉就会好的,你能帮我倒一杯盐水吗?”
林昀赶忙去厨房倒上一杯温热的盐水。成怡爬起来喝完,又无力地倒回沙发里蜷缩起来,她现在的脑袋一团浆糊,鼻音严重,还知道安慰林昀,“你别担心。”
林昀怎么可能不担心,抱起成怡就往卧室走,“去床上睡吧,舒服一些。”
林昀的房间跟客厅一样简洁宽敞,一张大床,一个小床头柜,一张单人沙发,就是全部了。
卧室收拾得干净清爽,深色真丝被褥整齐地铺在床上,成怡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躺进一团柔软丝滑的棉花里,就沉沉睡去。
林昀在床边坐了会,才轻轻关门离去。他给医生朋友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按照对方给的药方在楼下药店买药,又购入了些病人适合吃的食物。
成怡这次受了大罪,被高烧和痛经折磨得死去活来,林昀喊她起来吃药,她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还是林昀小心翼翼抱着她,一口一口将药慢慢喂下去。
后来成怡开始昏睡,每次醒来都会看见林昀坐在一边,询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要不要喝水,或是去卫生间。
每当这时,成怡都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她和林昀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了。
不过她还是有理智的,强烈拒绝对方要抱她进卫生间的好意,自己揣着卫生巾扶着墙颤颤巍巍往卫生间走。林昀就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一样紧张担忧地跟在后面,生怕她摔倒。
在第三天傍晚,成怡终于退了烧,坐在桌前吃了两碗香喷喷的汤饭,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这时秋日的晚霞布满天空,穿过一排落地窗,把客厅染成橘红色。林昀从更衣室里出来,一身黑色衬得他身材修长板正,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成怡盯着他看,“你要出去?”
林昀走到成怡跟前摸摸她的额头,不烫了,他放心地说,“嗯,我要出门办点事,很快回来。”
成怡把碗放下,“那我也该……”
“在家等我,好吗?”林昀弯下腰,面色温柔地看她。
成怡一愣,望着面前这双深邃的眼眸,不知为何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