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 第41章 我的心里装着你

临近过年，周聿和忙着交单，还时不时给许月满各种投喂，白天经常是许月满自己在家，偶尔带她出去吃或者接她过去清山。

许月满也担心过年的气氛多少会影响自己学习的积极性，年前这段时间学习起来反而更投入。

纪优爸妈带着放寒假的弟弟回温陵了，住在旧厝里。不过纪优说既然出来住外面了，暂且就先住下，省得打扫和搬动了。

年三十的前两天，周聿和去了鹭岛，一家人要在那儿过年。叶曦萦也来家里吃了几次饭，长辈们商量着过年先订婚。

以往至少是每月一次家宴，自许佳芳那件事后，这家宴就没再聚齐过。年夜饭那天，许佳芳罕见地回娘家走了一趟，和许佳玲一起。

在门口碰见了许月满一家回来，两姐妹和叔叔婶婶寒暄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期间许佳芳的话不多，站在大姐身边时而点点头，眼神老是飘到许月满身上。

搞不明白那是什么意味的眼神，但许月满也没主动找她多聊什么，客套话地约了之后去看看小外甥就进门了。

许月满和许星齐这几个月没怎么回老宅，但她也是听说了一点的。

许妈每次家宴过后，在自家饭桌上偶尔会聊几句。说是二姐已经打算跟二姐夫离婚，就是种种事宜与蔡家还商量不好。

大伯和大伯母想劝她别离婚，找找折中的方法，什么为了孩子、为了以后的日子，让许佳芳和他们又吵了几回，倒是奶奶成了支持二姐的人。

虽然当时一听说二姐闯了祸，她也口气强硬地说了可以离婚，但大家其实都以为是气话。奶奶明明是家里最墨守成规的一位，这做法倒是让大家没想明白。

进门后才听见奶奶和大伯母在茶室里说着话，隐约能听见三嫂在之间劝着。

“妈，恩珠婶好歹跟我们沾点亲戚边，没必要人家上门都不见还请出去吧？”

“你大气，她给你女儿介绍的什么人家，你是还没看清楚是吧？她是把你女儿骗过去了，现在还敢来当和事佬！ 大过年的，别上我家来晦气！”

“妈，你怎么会顺着阿芳要离婚呢？她现在一离婚就得回家里来，乡里乡亲得怎么说呀？”

“我看你比我还老古董，我家的孩子不然要让她去哪里？别人爱议论去议论，又不是养不起阿芳和孩子，你跟老大一样脑子不好使，苦了你们几个儿女！”

许月满是站在过道里的，没挨近茶室门口也听得很清楚，正犹豫要向前走还是后退的时候，许星齐推着她的后背从过道里出来。

“小屁孩你还听墙角，你不怕大伯母突然出来？”

“我也不是故意想偷听，奶奶这是有多生气，这么大声骂大伯母！”

“她这是故意让大家都听到呢！”许星齐一路推着她到大厅角落的藤编椅坐下，边说着还往许月满身边凑，又压低了声音。

“二姐要离婚这事，已经说了这么久了，奶奶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连大伯都没办法，偏是大伯母一根筋怎么都不肯转过来，奶奶也是跟大家表明她的态度呢，谁别想干涉二姐的事。”

听倒是听得懂，可就是想不明白，奶奶支持二姐离婚并没有不对，但是真的不像她的作风。

许星齐看着许月满绞尽脑汁还在想，也能知道她想不通的是什么，扒着她的头在耳边偷偷地说，“奶奶，在嫁给爷爷之前也离过婚。”

许月满惊奇地扭过头看他，许星齐已经迅速将一根手指头放在嘴唇，示意她不要惊讶不要说话。

许月满点点头，用着一样小的声音回应他，“你怎么知道的？”

许星齐恢复正常的样子，小眼神扫视了一下周边，没人在意他们兄妹俩。

“哥哥至少比你早出生几年的，虽然不确定有关联，但是不管是或不是，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不要去好奇大人的事情。”

许星齐轻轻捏着她的肩膀，低着头跟她叮嘱。

“我知道了。”

许月满兄妹俩在堂兄妹之中一直算是“不受宠”的了，比不上姑姑家几个跟姑姑一样嘴甜的，也不如大伯家一个个胆大的。

虽然都说他们俩懂事、乖巧，但似乎与奶奶并没有其他孩子那么地亲近，与各位长辈也是。

许顺宁结婚两年就搬出来住了，在外头自己买了房，没有一起住在老宅。

陈毓华和许顺宁结婚后几乎没有和大家有过任何家庭矛盾，总是和和气气的样子，又或者说是相敬如宾。

奶奶和儿媳之间评价不来相处得好不好，她和大伯母常常都是互相看不顺眼，对陈毓华更是时常露出严肃的各种做派。

即使是与二伯早早就离了婚的那位，与她也是不甚融洽。在当时年幼的许月满眼里，那位二伯母就是被奶奶“赶”走的。

大伯二伯在厨房已经准备了几个小时了，许顺宁带了几瓶酒，陈毓华也带了些礼品，放在餐厅中间的大桌上。

三嫂正在布置餐具，许敬彬拿着烟花鞭炮窜来窜去，大伯招呼大家落座，各类菜品被端上桌，这年夜饭也就开始了。

最近奶奶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许星齐马上要订婚了，一见到他就满面春风。

早在双方见家长之前，许星齐就带叶曦萦来过一次老宅，想必是叶曦萦的性子实在讨人喜欢，当天奶奶就拿了只镯子和一条珍珠项链送给她。

虽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的价值，不过已经有听说，大伯母与邻居们的说法是“老太太偷偷给了不少好东西。”

这些是与许顺宁夫妻俩交好的朋友那听来的，夫妻俩都不以为意。

奶奶少有往他们家里送过什么东西，除去孩子出生和成人礼送的一些金子，真的要论给孩子们的，大伯家的只会多不会少。

年夜饭上少不了长辈们推杯换盏，许星齐今天也喝了两杯红酒。

三哥开玩笑问许月满要不要也喝一点的时候，许顺宁立即出声，“小满喝不了，她喝酒身上容易起疹子，你跟星齐多喝两杯。”

许月满喝酒并不会起疹子，但原本自己也是要拒绝的，可不止许顺宁要帮她推着，许星齐也举着杯子想说她喝不了。

他俩这一致的举动，让她马上想起了周聿和，那天说要管着她不能多喝酒。

不知道他这两天有没有好好休息？现在吃饭了没有？年夜饭最喜欢哪道菜？有没有像她和哥哥一样，被劝着喝点酒？

刚刚吃饭前还跟他发了消息，他拍了一张饺子的照片，说是他在帮周妈妈包饺子。许月满闹着让他发自拍，没继续聊太久就吃饭来了。

大家都乐呵呵地谈天说地，这兄妹俩却都在想着手机那头的人。

许敬彬拉着三哥三嫂去放鞭炮，兄妹俩才跟着离了席。

屋外已经有人家陆续在放烟花，三哥点了许多仙女棒，递给了三嫂和许敬彬，小朋友高兴得蹦蹦跳跳的，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两盒给许月满，“玩去吧。”

小的时候哥哥姐姐们会点鞭炮到处扔，扔水里、扔坑里、扔瓶子里，还会摆成各种造型再点燃。许月满并不是很喜欢玩这些东西，看见许星齐也玩，她就也想试试。

许星齐会叉着腰义正言辞，“妈妈说你太小了，不能玩！”

许月满也不闹，就乖乖站在哥哥身边看着。

也许是和她想到一处去了，许星齐开了那盒烟花棒，“你拿着，我帮你点。”

手中的仙女棒燃开的时候，许月满下意识地“哇”了一声，“哥哥，你看！”

“我看见了！”

烟花棒燃放至尾巴时，许星齐又拿出几支续上，“哥哥，你帮我拍一下好吗？我要发给周聿和！”

照片中的许月满笑容甜美，穿着米色的连衣裙，戴着毛茸茸的帽子，耳边垂着稍微有些杂乱而慵懒的麻花辫，双手举着烟花棒挥舞着。

许月满在许星齐眼里，还是那个在身后扯着他衣服的妹妹。

小时候说烟花鞭炮危险她不能玩，她也不会闹着一定要，紧紧跟着哥哥，也是担心这种不让她玩的东西，对哥哥会不会也危险。

他家妹妹可是最乖的，烟花映入双眼，眼里亮着星星的妹妹，现在心里也装着其他男孩子了。

“再换两支，我给你录个视频。”

“满满，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吃饱饭了吗？我好想你！”

周聿和发来的语音带着点烟嗓的感觉，前天两人见面的时候，他就因为感冒哑着嗓子。

“吃饱了呀！你呢？我和哥哥在放烟花呢！”短短的一句语音回过去，没说出口的“我也很想你”是许星齐突然靠近打断的。

“还想叫你不玩了就进门，风有点大，看样子你是没多冷哦。”

许星齐明明自己也各种摆角度凹造型自拍发给叶曦萦，现在调侃起她就阴阳怪气，“好了，进去了，过会儿要拍照了。”

长辈们还在饭桌唠着，见几个小辈进来，许顺杰招手示意他们坐回来，“来来来，过来大家拍个照，今天过年咯！”

三哥站在前面举着手机，三嫂抱着许敬彬，几个长辈虽然有些醉意，仍然端庄坐好望向镜头，许星齐揽过许月满的肩，许月满也顺势往后靠在他身上，两人一前一后摆起剪刀手。

十一点多，许月满一家就先回观云了。

到家后看见周聿和发来一张站在自家阳台的照片，身后是绚烂的烟花。看着就知道是卡着烟花绽放的点拍的，跟哥哥凹了造型的还不一样。

周聿和两只手随意地搭在阳台，头顶几簇头发被风吹乱，头稍稍歪着笑看镜头，柔软的眼神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思念与爱意。

临近零点，烟花不停在夜空绽放，许月满赶忙拨了视频过去，接上的一瞬间，两个人默契地没说话，静静看着视频中的对方，默数着倒计时。

“新年快乐，周聿和！”

“新年快乐，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