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亦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随后又昏睡过去。
他未曾察觉的是,顾云闲在他入睡后一遍又一遍地轻柔擦拭着他的脸庞,始终不厌其烦。直至天空泛起鱼肚白,他的额头温度逐渐降低,顾云闲这才疲惫地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段雨亦的脸上。他缓缓睁开双眼,感受到一股温暖与宁静。环顾四周,他注意到顾云闲正趴在床边,睡得香甜。段雨亦小心翼翼地起身,试图不惊扰到顾云闲,然而当他轻轻掀开被子时,顾云闲还是醒了。
“醒了?亦亦。”顾云闲的声音中带着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沙哑。
段雨亦轻轻滚动喉结,低声回应:“嗯。”
顾云闲伸手轻探他的额头。还好,只是有些低烧。
他望着顾云闲眼下的乌青,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手紧紧地攥住了被子。
“怎么了?”他察觉段雨亦的动作。
段雨亦不说话,抬头望着他,拍了拍床,示意他睡觉,自己陪着他。
顾云闲受不了段雨亦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这样看着他,他伸手捂住了段雨亦的眼睛,俯身抱他:“亦亦,不要这样看着我。还有,昨天你一直高烧不退,吓死我了,你不用觉得愧疚。”
“你很好,值得这么对你。”
害怕再次失去你。
他点点头,说:“可是你需要休息。”
“嗯。”顾云闲发现生病时倔强的段小朋友这么可爱,他含笑,“好,我先煮点东西给你吃。”
段·倔强·雨·可爱·亦小朋友,乖巧回答:“好。”
顾云闲起身,轻轻拍了拍段雨亦的肩膀,示意他躺回床上休息。他转身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在清晨的宁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段雨亦躺在床上,听着厨房传来的声响,心中突然出现他不明白的情绪。
不久,顾云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房间,放在床头柜上。他轻轻扶起段雨亦,让他靠在床头,然后端起粥,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顾云闲温柔地说。
段雨亦看着顾云闲,喊了声:“哥。”。他张开嘴,慢慢吃下那勺粥。粥的温度恰到好处,温暖着他的身体,也温暖着他的心。
“怎么了?好吃吗?”顾云闲温柔问。
段雨亦点点头,轻声回答:“没事,就是叫叫你。好吃。”
顾云闲望着他的小朋友,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柔和起
来。
吃完粥后,顾云闲收拾好碗筷,回到床边,轻轻握住段雨亦的手。
“我昨天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好黑,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梦里好吵,他们的声音好熟悉,在梦里,有一个人告诉我,说所以人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我没用后他们就会不要我。”
“哥,他还说,你最后也会丢下我。”他转头看向顾云闲,眼神空洞,又带着一丝茫然,他的声音很轻。
顾云闲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收紧了握着段雨亦的手,那力道坚定而温暖。他侧过身,将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将段雨亦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还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学骑自行车吗?”顾云闲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像夜色里缓缓流淌的溪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你摔得膝盖都破了,坐在地上哭。”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段雨亦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那时候,我也这样拉着你的手。我说,段小亦别怕,哥在后面扶着你,不会让你摔了。后来,你就渐渐的自己开始骑了。”
段雨亦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顾云闲倾身靠近了些,额头几乎要抵上段雨亦的额角,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那个梦是假的,亦亦。哥就在这里,一直都在。你摔了,哥扶你;你疼了,哥背你;就算天塌下来……”他轻轻吸了口气,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重量,“也有哥替你扛着。”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窗外,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似乎开始松动,窗帘缝隙透进一丝极淡的、朦胧的灰白。顾云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维持着那个倾身靠近的姿势,掌心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温热,无声地驱散着从梦境里弥漫出来的刺骨寒意。段雨亦僵硬的身体,在那片沉甸甸的暖意里,极其缓慢地,放松了一点点。
“亦亦,你很好,所有人都喜欢你。哥也永远陪着你。”最后,顾云闲十分克制,又十分珍重的在段雨亦的眉心落下一吻。
相拥入睡。
——
一个小时后,顾云闲揉着发涩的眼睛爬起来,指尖先碰到床头柜上的闹钟,按掉那还在嗡嗡震动的铃声。赤着脚踮着步子挪下床,随便扒拉了两下翘起的头发,把皱巴巴的校服领口拽平整。转身进厨房,给段雨亦熬了锅温热的粥——米是昨天晚上提前泡好的,此刻在陶瓷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泡,香气慢慢漫开。他擦了擦手,拎起门口挂着的书包,轻轻带上家门,楼梯间的感应灯应声亮起,照得他校服下摆的褶皱都清晰起来,而后他便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教室。
“顾哥你来啦。”高鹏说。
“哎,顾云闲,雨亦他怎么样。”张纤允问他。
“是啊是啊。”宋飞扬附和着。
顾云闲垂下眼,犹豫了一瞬,又抬眼:“还好,走的时候已经退烧了。”
他走到位置坐下。
林业听出顾云闲的话没说全,他掏出手机私发给他。
大森林:顾哥,学神没事吧
大森林:就问一下,不想说就不说
云上雨:嗯,还好
云上雨:你和他们几个说一下,如果以后看见陈微冉离段雨亦近的话,拉开她
大森林:欧克欧克
大森林:我办事,你放心???
——
段雨亦是在顾云闲离开后半小时醒来的。阳光透过没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斜斜地切在空了一半的床上,空气里还残留着米粥温软的香气,以及顾云闲身上那种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淡淡皂角味。他坐起身,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顾云闲睡过的枕头,那里还微微凹陷着,带着一丝未散尽的暖意。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保温锅里温着的粥证明着顾云闲的贴心。段雨亦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粥的温度透过碗壁熨帖着手心,他小口小口地吃着,很慢,像是在仔细品味某种失而复得的安全感。
直到最后一勺粥滑入喉咙,他才放下碗。目光不经意扫过门口玄关处,那里挂着顾云闲的外套——一件带着他独有气息的外套。
段雨亦吃完饭,想要去外面走走,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决定了在上学的路上散步,段雨亦就换好了衣服,穿上了顾云闲的外套。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烧已经退了,只是脚步还有些虚浮。穿上它,属于顾云闲的熟悉气息瞬间包裹过来,像是一个无声的拥抱。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额前柔软的碎发。通往学校的路他很熟悉,闭着眼都能走。只是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走得比平时慢些。阳光渐渐强烈起来,在路边的水洼里投下跳跃的光斑。段雨亦低着头,一步一步向前走。
——
教室里,物理老师的声音抑扬顿挫,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留下一道道白色的轨迹。顾云闲的笔尖悬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却一个字也没落下。他的目光看似落在讲台,焦距却早已涣散。段雨亦空洞的眼神、冰凉的手指、那句轻飘飘的“你最后也会丢下我”,还有梦里那个漆黑嘈杂的世界,像不断回放的默片,在他脑海里反复切割。
指尖无意识地用力,笔尖在纸页上洇开一个深蓝的墨点。他猛地回神,指节有些泛白。不行。他对自己说。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幕,模糊不清。段雨亦现在一个人在家,那个噩梦会不会又缠上他?早上走的时候,他睡得那么沉,会不会又烧起来?书包……自己竟然连书包都忘了拿。他早上吃药了吗?保温锅里的粥……他会不会懒得去盛?
无数细小的担忧像藤蔓一样疯长,缠绕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起段雨亦蜷缩在被子里的模样,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下课铃撕破沉闷空气的刹那,顾云闲几乎是弹起来的。椅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锐响,引得周围几个同学侧目。他顾不上收拾摊开的笔记本上那个晕染得更大的墨点,也顾不上讲台上物理老师愕然的目光,只胡乱抓起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桌肚,拔腿就往外冲。
走廊里刚涌出的人潮被他莽撞地撞开,低声的抱怨和惊呼被他甩在身后。他跑得飞快,校服外套的衣摆鼓荡起来,书包带子空荡荡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回去。必须立刻回去。
冲出教学楼,午后的阳光白晃晃地砸下来,带着初秋残留的燥热。他眯了下眼,脚步却丝毫未缓。穿过喧闹的操场边缘,绕过慢悠悠走向食堂的人流,他径直冲向校门。传达室的老大爷探出头,刚想喊住这个明显要逃课的莽撞学生,顾云闲却像阵风一样,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柏油路面蒸腾着热气,空气里是灰尘和汽车尾气的混合味道。他跑得肺叶生疼,喉咙干得发紧,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粗糙的砂纸。额角的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可段雨亦那双空洞的、盛满不安的眼睛,冰凉的手指紧紧攥着他衣角的样子,还有那句如同诅咒般盘旋的“你最后也会丢下我”,像冰冷的针,一下下扎在他狂奔时灼热的心跳上。那个漆黑嘈杂的噩梦世界,仿佛就潜伏在下一个街角,随时会吞噬掉独自在家的段雨亦。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在前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几乎是瞬间他就认出来那个人——他的亦亦。
“亦亦怎么出来,不在家呆着?”顾云闲跑的他面前说。
段雨亦抿抿唇:“想出来走走。”
他看着段雨亦苍白的脸,很心疼。
就两天而已,就变瘦了。
“那我们回家吧。”顾云闲替他拢了拢外套,“我下午请假,在家陪你。”
段雨亦:“不用。我自己可以。”
顾云闲:“我知道,但我担心。”
段雨亦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正午的太阳如熔金般倾泻而下,炽烈的光芒灼烤得大地发烫,两个少年并肩走着,他们的影子在滚烫的地面上交叠缠裹,在蒸腾的热浪中悄悄烙下青春的印记。
不要认为咱们的跟班团不帅!扬子和老林还是很帅的!当然除了吃货胖子高鹏。咱们的班长大人和体委王伍也是很美很帅的~简单来说 他们那一圈就是卡颜的QvQ
胖子:cao!那我算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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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克制的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