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他总是欲拒还迎 第26章 第 26 章

桑榆确实在犹豫，他想回上天庭看一眼，可有隐隐有些担忧，半吊子月老也是月老，按当日帝君所言，上天庭似乎已无神官可用，他若被捉住，人间将又一次失去月老。而且，万一他被冥主捉住，突然失踪，明沧会担心的吧？

况且他才答应替明沧好好管理花园，这才第一日，他若一去不回，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桑榆辗转到天明，痛定思痛，决定安心留在人间，好好当他的园丁，偷偷多牵些红线，造福人间，弥补昔日大错。

桑榆很有打工人的意识，上班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对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舒了个懒身，换了衣服下楼，蹑手蹑脚地开了玄关门。

他学着明沧的样子，拎着两个大桶接了满满的水，攥紧把手，下蹲蓄力，咬牙发力——很好，成功地没提起来，桑榆弯着身子喘了口气：“这么沉！”明沧是怎么做到的？

桑榆呼出一口气，小声朝着左手边的水桶说：“委屈你待在这儿等等我，我很快回来接你。”说着两手攥着另一只桶的把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一步一停，搬到榆树旁边的时候撒的只剩大半桶了。

桑榆也很委屈地看着桶，舀了三瓢给榆树，剩下的围着院子浇给玫瑰，保证一棵玫瑰一瓢水，三两下就把半桶水浇完了。回头来到被他“遗弃”在原点的水桶，略微思考一番，用水瓢舀了半桶到空桶里，一回只抬半桶水，终于不那么费劲儿地抵达目的地，末了还不忘在心里夸奖自己：不愧是神树！就是聪明！

桑榆手里的动作不停，脑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还在想着明沧，也不知昨天究竟哪句话惹到他了，忽然想起来有些隐隐发愁。他不自觉朝明沧的房间看过去，却见他窗帘紧闭，似乎还没有起床。

在桑榆忽略的角落，窗帘微微动了一下，明沧站在窗边，透过狭小的缝隙已经看他好一会儿了，看着他笨拙的背影，看着他一趟一趟来回跑，扬起的唇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桑榆忙忙碌碌来回跑了三趟，明沧终于看不下去了，绕到仓库里拿了一捆水管接在水龙头上，把喷头递给一脸懵的桑榆：“你这脑袋大约只是个摆设，累成这样也不知道想想办法。”

桑榆打量他的神色，好似又变正常了，他小声反驳道：“你昨天也没有用水管。”

他竟然还敢反驳！真是胆子大了！

呆呆傻傻就算了，偏长了一张拈花惹草很不老实的脸，看到桑榆这张脸，就想起他先前招惹的那些风流债。

明沧闷闷地想着，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放过去显得他这个冥主很没面子，要是能将那些觊觎他的狗东西全都戳瞎就好了。

“你能跟我比吗？”明沧稍稍抬高音量，斜睨了他一眼，心里隐隐又升起一股闷气。

桑榆看他这傲娇样儿，觉得如果不顺着他的话说，肯定又要发作，索性大方地说：“好好好，你最厉害了，我当然不能跟你比了。”

桑榆手里捏着水管浇水，明灿跟在后面为他拖拽水管，虽然没笑，但身上的戾气荡然无存。

桑榆回头说：“世界上最厉害的明沧，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干吗？”

“没有。”明沧唇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对于桑榆的赞美显然十分受用，他问道：“问这个做什么？”

桑榆指了指那些玫瑰：“爬墙玫瑰年纪太小了，爬不上栅栏围墙，最好有绳子把它绑上去，以后它们就会自己往栅栏上爬了。”

“这个简单，”明沧看了一眼桑榆的背影，说：“你跟我出去一趟。”

明沧等桑榆给玫瑰浇完了水，带着他来到上次逛过的超市，挑挑选选半天，塞满了一整个购物车，有吃的，有用的，还有桑榆再三强调的一捆细绳。

明沧将这些东西浇给工作人员，告知送货地址后拉着桑榆去往附近最大的商场。桑榆第一次到这么高级豪华的地方，因为有理发店被宰的经历，他老老实实跟在明沧身后，一步也不敢多走。

商场里人不多，桑榆跟着明沧随机进了一家男装店，迎面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过来问候：“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明沧大摇大摆地往沙发上一坐，指了指桑榆：“给他挑几身衣服。”

“好的，”女孩对桑榆甜甜一笑，“先生请跟我来。”

桑榆惊愕地望向明沧，一只手在胸前飞快地摆着：“我不用买衣服的。”桑榆看了一眼旁边笑意盈盈看着他的女孩，朝明沧靠近几步，悄声说：“我的衣服够我穿的，真的不用买，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们赶紧回去吧。”

明沧挑眉：“我今天带你出来就是要给你买衣服，而且来都来了，随便买一件吧。”

桑榆深吸一口气，环顾一圈，整个商场的格调一看就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还是先走为妙。桑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朝出口靠近两步，却见明沧忽地起身，推着他就往试衣间去。导购员很会察言观色，明白明沧才是真正的话事人，眼疾手快地取来一身衣服，塞到明沧手里。

“不是，我真的不买！”桑榆被明沧堵在试衣间，要出出不去，想走走不了，只好说出自己不买的原因：“我没有钱买这里的衣服，要不你带我去别的地方买吧？”

“谁说要你买了。”明沧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桑榆：“老板买，员工福利。”

见桑榆迟疑，明沧把衣服往他手里塞了塞，强调：“我的属下们都有，当然也不能少了你的。怎么样，快点试试！”

“不怎么样，你骗我的吧？我不要买衣服，我们赶紧回去吧。”桑榆不接，推搡着要出去，人间的钱这么难赚，哪有老板给员工买这么贵的衣服当员工福利的？

神树虽然涉世未深，但是最基本的人情世故和常识还是知道的！在没弄明白明沧一定要给他买衣服的目的之前，他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明沧狭长的双眸半眯，伸手就往他腰上放，桑榆顿觉腰腹微凉，唯一竟被明沧掀到胸口，顿时大惊，忙慌后退两步，后背撞上试衣间的隔板，发出两声“咚咚”声响，候在外头的导购员被吓了一跳，飞快地瞄了一眼门户紧闭的试衣间，随后默默地转过身，抿紧了唇不敢出声。

桑榆两手死死地按住贴在腰侧的大手，明沧的手有些凉，被他触碰的地方却隐隐有些发烫，肌肤接触的那一刻激得他微微一抖，险些没站住脚，瞪大了眼睛低声质问：“你干什么！”

试衣间不算小，两个男人站在里面却很拥挤，桑榆被逼着退到角落，周围的温度似乎越来越高，他觉得耳根也热了起来。

“你不试，只好老板帮你试了。”明沧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手指不老实地在他腰侧轻点两下，笑着说：“怎么，你害羞啊？”

“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害羞的，你不要总是开这种玩笑。”身为月老的桑榆对这种暧昧的词汇很敏感，偏偏又不明白导致暧昧的原因在哪里，按照明沧说的，关系好的人能在大澡堂子里互相搓背。他们的关系应该挺好的吧，可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怎么就用上“害羞”这个词了呢？

桑榆拍开明沧的手，接过递到自己面前的衣服，刚要脱，明沧按住他的动作，与他对视片刻，什么也没说，开门出去了。

桑榆盯着打开又关上的门，平息片刻，飞快地换了衣服，推门出去。

导购员热情地围上来：“您的肤色本就偏白，这种清爽靓丽的颜色很适合您呢，也是凑巧，这款针织毛衣只有这一件了，刚好是您的码数。”

桑榆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水蓝色的毛衣，胸前还有一只小巧可爱的玩偶螃蟹，裤子是一条简单的白色直筒牛仔裤。说实话，他看不出好看还是不好看，衣服不过是用来蔽体的东西，能遮严实就够了。

导购员见桑榆一直不说话，索性将人带到明沧跟前，笑着问道：“先生，您看这一身怎么样？”

明沧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儿，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看得导购员的心情起起落落，忙说：“我们这边还有好多适合这位先生气质的衣服，您看要不要试一试？”

桑榆想让他拒绝，奈何明沧已经点头了，导购员如释重负一般又拿了几套衣服，桑榆只得认命地换了一身，谁知明沧还是那副表情。

这次不用开口，导购员直接将人推进试衣间，来来回回又试了两身。桑榆有点累，坐在试衣间的凳子上叹着气。他心里有事，记挂着与司命的约定，也不知道司命看见空空如也的公寓会作何反应。他想告诉司命他很安全，奈何明沧一直在身边找不到机会。

此刻趁着换衣服的间隙，桑榆催动神力欲给司命递信，试了两回也没成功，他愕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心跳如雷。他的神力，又没了？

突然“咚咚”两声，桑榆吓了一跳，却听明沧在外唤他：“桑榆，你没事吧？”

“我没事！”桑榆急急地吐出两口气，解释道：“我累了，歇会儿，这就出来。”

说完桑榆就开始脱衣服，谁料这次要试的衣服不同于之前，他没穿过这么复杂的裤子，研究了好一会儿才从试衣间出来，明沧正靠在门口等着他。

桑榆欲盖弥彰道：“这衣服太难穿了，我不太会。”

这是一条款式复杂的背带裤，前面快遮到胸膛，后边也差不多能遮到肩胛骨，肚子上还有个口袋，浅浅的，也不知道能装得下什么东西。背带间有许多装饰性系带、链条，还有许多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扣子，走起路来丁零当啷地响着，一个人能走出十个人的阵仗，热闹极了。

明沧从他出来的那一刻就盯着他的衣服看，这身衣服被他穿的歪歪扭扭的，却意外地好看。

桑榆看了眼明沧的表情，依旧不见波澜，在导购员极其期待的注视下退回试衣间，却发现门关不上了，往上一看，原来是明沧的手卡在门缝里。

“你干嘛，手不疼吗？”桑榆慌忙松开门把手，捧起明沧的手仔细检查有没有哪里伤到。明沧却不出声，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只盯着桑榆垂下的脑袋看。站在一旁的导购员微微侧了侧身子，唇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鼻孔因憋笑时大时小。

明沧“伤残”的手待在桑榆手里接受安抚，另一只手十分帅气地掏出一张卡，“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