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整颗云团都晃了晃,迟钝的在月见肩上跳了跳:“月月没事吧嘻?”
而后又有些小委屈的贴贴月见的脸:“呜…那人差点把我撞飞,嘻…”
是了,那人撞得正好是不喜待的那一边。幸好它抓住了月月的头发,只是头昏眼花了一下。
月见怜爱的摸摸它的头:“就是就是,太坏了。回去给我们不喜吃颗灵果可好?”
不喜眯着眼在月见的颈侧蹭蹭:“月月真好~”
除去被撞的小插曲,月见和不喜逛得那叫一个开心。
一路走,一路瞧,一路买。等到了人最多的织女庙时,乾坤袋从外面看都有些鼓了。
月见左瞧右瞧,织女庙前却不见一个男子。在庙门前踌躇半晌,终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进了庙。
因供奉的香火也是神仙稳固仙力的一种,怕织女在此处感应到他,月见便传声与不喜,商量着让它进乾坤袋去。
不喜身为自然造化而成的灵物,周身灵气充沛。即便是收敛了,有心之人若想感知还是能感知到。
近年来,他本就因身负月老之职却没自己的姻缘被嘲笑,若是被他们知晓自己来人界寻姻缘…寻到了还好,若是一年半载的还寻不到,恐被群嘲的更厉害。
月见挥洒脑海中的落魄画面,苦口婆心地劝着:“你看啊,若你被发现,连带我在人界也暴露了,然后他们便会时刻关注我,我的压力就大了。”
“压力大了做事便会出错,就代表姻缘难寻、礼金难收。这一来,我们便只能坐吃山空了。”
“好不喜,你也不想过没有灵果吃、灵玉玩的苦日子是不是?”
不喜当然不想了!
而后“咻”的一瞬,自己钻进了乾坤袋。
“……一点苦都不吃的娇气鬼。”
月见忍俊不禁,小声笑话它。
……
庙宇不算小,人头攒动也能空出些缝隙来。
今日乞巧,拜织女不必进放有神像的殿内。只在月光下的院里,正对着殿内神像处摆一张桌子。三两结伴着跪在蒲团上祈求织女赐巧,拜完后手上的香柱则是要放入供桌前的大香炉中,后去两侧的葡萄架下停留片刻——听说顺着葡萄藤能听到牛郎织女的私语。最后再摘两串葡萄带回去。
月见对此不置可否,只暗自在心里念叨,织女最爱吃的是用朝露混着瑶草制成的蟠桃酥酪。
月见顺着人群往前走,顺势望了望供桌上的供品。
供桌上置放了一些巧果和茶水酒果,还有“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五子等凡间庙宇中常见的供品。院中的鲜花众多,于桌上也摆了几簇,花前放着一只燃着三根香的小香炉。
因着庙里皆是些少女妇人在跪拜,于是月见一男子身处其中很是惹眼。
月见后知后觉的开始不好意思,还不等作出反应,便被一少女拦住了去路。
“我瞧郎君这般俊俏,该是令人难以忘记才对,我怎的没在城内见过你?”
少女笑盈盈地望着他。
“我…我听闻望月城的乞巧庙会很是热闹,我来、来涨涨见识!”
月见还从未被这般热情的女子问候过,一时有些语塞。
其他闻言围过来的人见他面带羞意,纷纷细声打趣,添乱似的:
“我瞧郎君模样非凡,可有婚配?有无心悦之人?”
“没呢、没呢。”月见被周遭的女子香弄得有些发晕。
“既如此,郎君可否收下我的香囊?”
“要我的!我做的香囊更为精巧,装的是清甜的羽琼香,郎君闻闻?”
“我的玉佩是……”
月见慌忙摆手,微红着脸应和了几句便赶紧跑出了织女庙。
逃至冷清无人处,月见谨慎地观望了下四周,将不喜从乾坤袋里放了出来。
不喜一出来就“噗”了一声,晃悠悠地栽倒在月见的肩上,窝成一团。
月见拎起它瞧了一眼。
不喜本是浅淡鹅黄色的两颊处,此时泛出两团红晕,像是,像是…醉了?
醉了?
月见双手捧住睁不开眼的不喜,前后晃了晃,不喜的身体就晃得跟不倒翁似的:“嘻嘻~”
月见没忍住笑开了,清丽出尘的面容沾了些烟火。
笑着玩了会儿不喜牌不倒翁,月见突然想起称得几只用玉瓶装的庭下雪也被他随手丢进了乾坤袋。
店家说这庭下雪初尝甘甜,醇厚绵长,后劲很大。
想来是不喜尝了一口上了瘾,不由地喝大了。
月见很是惊奇:“原来卜灵也会馋人间的佳酿。”
不喜醉了酒,再丢入乾坤袋一来不方便,二来他也不放心。
索性又施了道隐息术将不喜身形气息全隐了去,而后撩开衣襟揣进了怀里。
不然在旁人看来,他便成了抱着团空气的傻子。
左右游花车的时辰还未到,又想起九引楼虽处街市中却离织女庙不远,月见便想顺道去那边瞧瞧。
九引楼是为女子穿针乞巧准备的赛事台——登台以五彩丝穿九尾针,先完者为得巧,迟完者谓之输巧。且参与者会事先备好礼,赛后赠予得巧者作祝。
不过为了应景,大多是送些新衣和布匹。
织女庙位处近郊,重新投身于热闹的街市不到片刻,月见便远远地瞧见足有三层之高的花车往这边来了。
第一层呈云雾水波状,上有可供两人对坐的小亭。第二层则被雕饰成画舫模样,有两人分站两头敲着花鼓。第三层则是被彩绸垂缠着的楼阁顶层之形,上头站着七八位舞袖的伶人。
而花车除了以绚烂鲜花与彩绸作饰,木轮与各层支柱均用结实的藤蔓缠绕,另有四匹骏马分于两侧并行。
……稍等…两侧?并行??
月见扭身问一旁的摊主:“叨扰了。这骏马既是并行着,那这花车又是如何使力的呢?”
闻言,摊贩打量了他片刻。而后笑着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望月城虽有都城之名,却不偏不倚,正处妖界与修仙界之中。城内常有两界中人走动。”
“每逢佳节用到的花车便是被某位仙君改动过的。它底部多了个灵玉槽,只需一块灵石,花车便能不停不歇走上一年之久。”
这让从未见识过人界世面的月见惊叹连连,脚下也不由跟着花车动起来。
怀里揣着只小醉灵,月见不便乱走,只好老老实实地当花车的尾巴。
九引楼确实距织女庙很近,随着花车走了不到半柱香月见便到了。
目之所及人影攒动。
只是刚在九引楼对面的小摊旁站定,便见人群“哗啦”一下的全散了。
“……??”
月见登时呆在了原地。
怎的,他方才是霉神上身了不成?
路人好心提醒了他一句:“郎君来迟了,赛事方散。且正是游花车的时辰,都听伶人唱曲儿去了。”
“……哎。”
月见叹息似的应了一声。
好吧,确实是霉神上身了。
九引楼霎时人去楼空,如同月见此刻的心,好不凄凉。
月见左右瞧瞧,心想,方才也跟了一路的花车,九引楼眼下无人,上去转一转也不碍事吧?
这样想着,脚下已没什么犹豫的往阶上迈了。
眼看便要登楼了,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地一歪。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月见又突然感到心脏一揪,疼得眼冒金星。
月见猛地揪住心口的衣服,一手扶着石墙,正急速地喘了两声,那个疼又莫名好了。
“……”
剩下的半截郁气堵在嗓中,上也不是顺也不是。
“月月!有感应了!”
怀中一松,化解了酒气的不喜绕着月见转了一圈停至他面前,尾巴轻悠悠地摇晃着。
月见甩甩脑袋,试图将眼前的金星甩净。索性也不走了,直接坐在了最后一阶上。
不喜随着他降下,小嘴张得大大的,很是惊奇:“月月你成精啦?鳞片好漂亮,嘻~”
月见望着不喜,笑容有些虚弱:“哟,小馋鬼醒了。”
而后才有些奇怪地问:“什么鳞片?”
“月月的颈侧,耳后,右眼尾都有呢~”
月见后知后觉地感到那些地方微微发烫。手一扬,腕上掺着金丝的三生结彻底露了出来——上缠着几颗玉绡藏绮制成的海贝、海螺状的珠子。
然后月见自然而然地注意到,自己小臂上也生出了一层清透的赤金鳞片,像是鱼鳞。
正要去摸,鳞片一闪,没了。月见又赶忙摸了摸脖子跟脸,同样也消失了。
鳞片只在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消失的飞快,好似是他们的错觉。
月见掐指算了算。
几息后与不喜面面相觑。
不对啊,是吉日啊。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月见转而问:“对了,你感应到什么了?”
不喜缓了缓神,有些激动:“是姻缘线!月月,方才你的姻缘在附近嘻~”
……
……
月见全然没想过,他身后一直跟着条尾巴。
但衣着锦服的尾巴此时也正苦恼着——
上月偶然遇见,以为是自己认错了,跟了一路才确定是自己要寻之人——那为了升仙而抛弃自己的负心汉。
就他手腕上的那串三生结,化成灰他都认识!
本是想着前尘尽消,相安无事……不料接二连三的撞上。
他愤恨地想,既然来了,死了也是你的命数,你合该受着。
于是一路跟到这空无一人之处,犹豫一瞬,还是出手了。
本以为这回终于能将这负心人杀之后快,不料杀招方触碰到他的衣服,自己赤金色的妖力丝便被化解成轻烟往虚空中飘了去。
“……”
少年眉尖微蹙。
见了鬼了,是谁要与他作对?!
他不信邪的再次出手。
而后他便看到了很是奇异的一幕——
他们之间有一缕红丝线缠绕在他们的手指上,缥缈的很不真切。
还有一条散着红芒的金丝线,与几道看不清的咒文一同交错缠系在他们双方的腰间跟手腕上。
伸手摸了摸,发现他只能握住那条咒枷似的金丝线。
少年眸色一深,扬臂往后用力一扯。
前方毫无防备的月见便不受控制地后仰。
可惜未出两息,少年得意的神色便僵在了脸上——他自身也跟着月见后仰了。
呆愣一瞬,少年眼疾手快地扶着墙体,随后面色不虞,心中的郁气横生。
这金丝是哪里来的歪门邪道?!竟如此会作弄人!
闭眼缓了几瞬,少年满脸的不甘心,于是又有了第三回。
结果这回可好了——
眼看月见面色发白地捂着心口,少年嘴角的笑还没完全勾起,心脏却也跟着刺痛了一瞬。随后只感到灵府莫名一轻,还未反应,便见月见身上显出了自己妖化时才会出现的鳞片。
杀人不成,他半身的妖力还反渡到了这负心汉的体内……
少年两眼一黑,险些气晕过去。
不行,这事过于邪乎,容他先回去寻个对策,明日再战!
【不负责任小剧场】
姻缘线:我出现总知道不能打——还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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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根红丝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