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三年四月十七,苏州的雨黏得像扯不断的愁丝,带着一股霉味,裹着潮气往人骨头缝里钻。
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屋檐,仿佛是命运的鼓点,催的人心慌。
忆起父亲被抓走后官兵的搜查正正持续了数月,官差们踩着青石板上的泥水,像一群衔着腥气的乌鸦,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涌进苏家时,腰间钢刀鞘撞在廊柱上的“当啷”声,比檐角的滴水更刺耳。
只见满府景色凄凉朱红封条帖在父亲常读的《贞观政要》孤本上,那是祖父任国子监博士时传下的,书页间还夹着父亲三十岁时写的批注,墨迹已泛浅;贴在母亲陪嫁的螺钿首饰盒上,盒里曾放着她与父亲定情时的银钗,妆奁里那支刻着“柳”字的银钗,此刻被扔在箱底,那支银钗是母亲的珍宝,如今却压在破损的锦缎上。
连月华及笄时父亲送的砚台,那方砚台,虽不是什么名品,却被她磨了一年的墨,也被官差捏着边角拎起,眯眼打量半天,粗声骂句“也算个玩意儿”,眼底却藏着不甘,潦草记在“贵重物品”册上时,指腹还在砚台边缘反复蹭着。
被撕碎的宣纸像败叶般散在青石板上,混着泼洒的松烟墨汁,黑一块白一块,像极了苏家此刻的境遇。
连母亲精心养的兰草也被推倒,青瓷盆“哐当”裂成两半,带露的叶片沾了泥,蔫得抬不起头。
月华恍惚间忆起那是母亲去年从杭州舅家带来的品种,正如母亲口中“兰草耐阴,像女子的韧劲儿”;织锦地毯上踩满泥靴印,还沾着官差掉落的草屑,那是父亲升御史那年,特意从苏州织造局买来的,底色是月华最爱的湖绿色;
但凡能换钱的物件,都被他们粗暴地塞进樟木箱里瓷瓶磕在箱沿上发出脆响也不管,有人捡着块银饰,还偷偷往怀里塞了塞,被同伴瞥见后,两人交换个心照不宣的贪笑。
银器碰撞的声音混着他们的哄笑,在空荡荡的宅院里回荡,刺得月华眼眶发疼,也将那满院的凄凉,染得更重了几分。
官差的笔尖在名册上划过,“唰唰”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每一笔都像在刮苏家的骨头刺痛着苏家众人的心。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湿冷、灰尘的呛人,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母亲的艾草药味,压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疼。
母亲鬓边的素银簪子早就被官差推搡时撞掉了,乌发散乱地贴在颊边,沾着些方才挣扎时蹭上的灰尘。
可她顾不上这些,目光死死望着在地上那支刻着“柳”字的银钗上,那是夫君给她的定情物,方才被官差翻箱倒柜时扫落在地,钗尖还沾着点织锦的线头。
她被两名官差架着胳膊,手腕被捏得生疼,却始终用眼角余光盯着那支钗。
眼角瞥见不远处的樟木箱被掀得敞着盖,几名官差正围着箱子哄抢,有人把沉甸甸的银镯子往腰间的布兜里塞,动作急得差点把镯子掉在地上,有人举着块羊脂玉佩对着天光反复瞧,嘴里还嘟囔着“这成色能换两亩地”,还有人正用刀尖挑着件披风,琢磨着怎么叠才能塞进自己的包袱。
满院的嘈杂里,没人留意脚边这枚不起眼的银钗。
柳芷月的心悄悄提了起来,先是微微放缓了挣扎的力道,让架着她的官差放松些警惕,接着指尖顺着衣摆的褶皱慢慢往下滑,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等左侧那名官差转身去抢同伴手里的银锭时,她趁着这转瞬的间隙,猛地往下一蹲,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也浑然不觉,只想着快点将那支银钗拢进掌心,这是父亲留下的念想,是苏家没散时的暖意,说什么也不能让它落在这些人手里。
可指尖刚触到银钗冰凉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攥紧,斜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那名正往怀里塞银锭的官差不知何时转了身,眼睛瞪得溜圆,原本攥着银锭的手“啪”地拍在腰间的钢刀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语气里满是凶戾:“好你个老虔婆!老子忙着清点物件没找你麻烦,你倒敢在这儿藏私货?”
他几步跨过来,粗糙的手指像铁钳般揪住母亲的后领,将人狠狠往上拽。
母亲的脖颈被勒得生疼,却还想护着身下的银钗,可那官差根本不给她机会,另一只手直接掰开她的手指,指节用力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银钗从母亲掌心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半圈才停下。
官差盯着那支银钗,嘴角撇出一抹讥讽,抬脚就往钗身上碾。
厚重的布靴跟反复在银钗上蹭着,原本温润的钗身被磨出几道划痕,接着又被踩得弯了个难看的弧度。
他才收回脚,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溅在银钗旁:“都到这份上了还想着留念想?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苏家别说这支破钗,就是连根缝衣针都别想带走!再敢动半点歪心思,老子直接把你拖出去喂巷口的野狗!”
母亲望着地上变形的银钗,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挣扎着想去捡,指尖刚触到钗身,就被官差狠狠拽住胳膊:“死到临头还顾着破铜烂铁!再动老子打断你的手!”。
身后跟着的老仆张妈见着夫人这样,心都揪了起来,忙迈着碎步上前,嘴里还急声劝着:“官爷手下留情!这钗子不值钱,就是我家夫人的念想,让我拾起来给她收着,不碍官爷的事!”
可她刚弯下腰,就被另一名官差狠狠推搡了一把。
张妈本就年迈,哪里经得住这力道,踉跄着往后退,重重撞到墙根,后背传来一阵钝痛。
怀里揣着的、母亲今早刚绣好的兰草帕子也掉了出来,轻飘飘落在地上。
那官差瞥了眼帕子,非但没让开,反而抬脚踩了上去,布靴在帕面上反复碾了碾,留下几道黑褐色的泥印。
张妈看着被踩脏的帕子,急得声音发颤:“别踩!这是夫人熬夜绣的,还没来得及用呢!官爷您高抬贵脚,别糟践了东西啊!”
官差却冷笑一声,收回脚时还故意碾了碾,不屑道:“老东西,还敢管老子的事?这苏家的东西现在都是官产,踩块破帕子怎么了?再啰嗦,连你一起拖出去!”
张妈攥着衣角,看着脏污的帕子,眼圈瞬间红了,却不敢再作声,只能忍着后背的疼,慢慢蹲下身,想把帕子捡起来。
躲在廊柱里的月华,看着母亲被官差揪着后领,看着张妈被推倒在地,心口像被烧得发疼。
再也按捺不住,攥紧袖管里藏着的、父亲留下的半块玉佩,就要冲出去护住母亲,却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官差狠狠扣住了手腕。
“哟,还有个小的藏在这儿!”
官差粗糙的手指掐进她的腕肉里,语气里满是戏谑。
那力道陡然加重,手腕像是要被捏碎般疼,月华疼得眼眶瞬间漫上湿意,却咬着牙不肯示弱,声音带着颤却依旧清亮:“放开我!我娘没做错事,你们凭什么抓她?”
官差闻言,反而用力一拧她的手腕,疼得月华身子踉跄了一下。
他盯着月华的脸,眼神里透着不怀好意,“凭什么?就凭官府的命令!”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别是想跑吧?一起给老子带走,省得回头找不着人!”
月华挣扎着望向不远处的母亲,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我不走!你们放了我娘和张妈,我跟你们走就是!别为难她们!”
她挣扎着望向母亲,母亲见她被抓,急得声音发颤:“别碰我女儿!有事冲我来!”
官差却冷笑一声:“少废话!你们这一家子,一个都跑不了!”
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粗喝:“手里拿的什么?交出来!”
原来是一名官差盯上了院角的福伯,眼神死死锁在他怀里,那是父亲生前常读的旧书,书页都翻得起了毛边,福伯从官差进门起就一直紧紧攥着,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福伯将书往怀里又掖了掖,不肯松手苍老的声音带着倔强:“这是我家老爷的书,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官爷高抬贵手,留给他女儿做个念想吧!
“念想?”
那官差嗤笑一声,上前就要抢。
福伯不肯松,两人拉扯间,另一名官差也凑了过来,直接上手撕扯。
只听“哗啦”一声,旧书的封皮被扯破,书页像雪片般散落在地,有的还被官差一脚踩进泥里。
福伯看着散落的书页,急得眼眶发红,伸手想去捡,却被官差狠狠推了个趔趄:“老东西,还敢护着?这苏家现在连一根草都是官产,你也配留东西?”
随后,几名官差将张妈、福伯和另一个守院的老仆一并围住,手里的刀鞘往地上一磕,凶声道:“都给老子滚去后院柴房!少在这儿碍眼,耽误老子们清点物件!”
几人被驱着往柴房走,张妈还回头望着地上的银钗,脚步挪得极慢身后的官差不耐烦了,伸手在她背上推了一把:“磨蹭什么?再慢就用刀架着你走!”
张妈一个不稳,差点摔倒,福伯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月华被官差攥着手腕走在中间,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站不稳,却还能清晰感受到母亲落在她背上的担忧目光,她想回头安慰母亲,可官差的力道越来越重,她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被往前拖。
后院那间常年锁着的破败柴房,木门“吱呀”一声被官差踹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几人被粗暴地推了进去,紧接着门重重合上,落锁的“咔嗒”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像一道惊雷,彻底掐灭了院里最后一点暖意。
粗粝的木门被铁链锁死,只留一扇小窗透着微光,门外站着两个挎刀的官差,靴底在青石板上来回踱步,脚步声每响一次,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两名官差挎着刀守在门外,刀刃上的寒光映着雨丝,他们时不时踹一脚门板,呵斥里面“不许乱吵”。
杂房里昏暗得很,只有一扇小窗透进微光,张妈抱着负责浆洗的小丫鬟春桃,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枯叶,眼泪滴在春桃的青布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子,芍药是孤儿,五岁被张妈领进苏家,如今才十二岁,吓得连哭都不敢出声,月华虽心中也恐惧万分……轻声安慰着她们”。
洒扫的小厮何安攥着扫帚杆,指节泛白,他是三年前被苏弘正从冻饿的乞丐堆里救回来的,此刻嘴里反复念叨着“老爷是好人,查漕粮案时还帮佃户要过租子,怎么会通敌”月华听闻此言,眼眶不禁又红了几分……
老管家福伯靠在柴草堆上,花白的头发乱作一团,手里紧紧攥着那根断了的枣木拐杖,那是苏弘正父亲给他的,用了三十年,杖头的铜箍都摔歪了,他望着小窗,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绝望,月华望着福伯,恍惚间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尚且年幼,也曾在福伯的枣木拐杖下嬉笑玩闹:“跟着老爷三十年,没见过这般祸事……夫人身子弱,可怎么撑得住啊?”
他们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按嘉靖朝《大明律·户律》,主家获罪,死契下人需由官府清点发卖,或入官署做苦力,或被富商买去为奴,运气差的,会被卖到闽浙的矿场或秦淮河的窑子,再无翻身之日。
芍药拉着陈妈的衣角,小声问:“陈妈,我们还能回苏家吗?我还想给小姐绣帕子……”
陈妈捂住她的嘴,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月华听闻此言,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众人的命运已然不由自己却又不甘心就此认命。
窗外雨势非常的急。
豆大的雨点砸在柴房屋顶的瓦片上,“噼里啪啦”声声催命,漏雨的缝隙里渗下的雨水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窗外来的微光,晃得人眼晕。
母亲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两人裹着唯一补了丁的破旧棉絮,棉絮里的棉絮板结发硬,却依旧是此刻唯一的暖意。
她把半块玉佩贴身藏在衣襟里,冰凉的玉石贴着胸口,带来一丝清醒的痛感,让她不敢睡去。
柴房里弥漫着霉味与尘土味,几个老仆缩在角落,没人敢说话,只有雨声在耳边不停喧嚣。
忽地,门外忽的一道身影掠过随后传来两声闷响,似有重物倒地,声音被雨声盖过。
紧接着,柴房门闩被利刃悄无声息地削断,断木“咔嗒”一声落在地上,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气和浓重的杀意。
来人穿一身玄色劲装,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像寒潭般深不见底。
他手中握着一柄短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光,那是淬了剧毒的颜色,她曾听父亲说过,这种毒刃见血封喉,片刻便能取人性命。
“谁?”
母亲惊觉,下意识将月华护在身后,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却依旧努力挺直着脊背。
那杀手不言不语,目光像鹰隼般精准地锁定了母亲身后的她,一步踏前,手中短刃直刺而来,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不是劫财,也不是伤母亲,只为灭口!
母亲惊骇欲绝,奋力想张开手臂挡在她身前,却已知来不及。
月华想拉,却已经来不及,只听“噗嗤”一声,毒刃刺穿了母亲的衣襟,没入心口。
母亲的身体顿住,缓缓回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痛楚,她看着月华,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却只咳出一口鲜血,溅在月华的衣袖上,滚烫得像火。
“娘!”
月华凄厉地喊出声,伸手想去扶母亲,可母亲已经软软地倒在她怀里,身体迅速变冷。
那股熟悉的艾草药味,此刻竟混着血腥气,呛得她几乎窒息。
陈妈尖叫着扑过来,想护住月华,却被杀手一脚踹开,撞在柴草堆上,口吐鲜血。
何安攥着扫帚冲上去,可他哪里是杀手的对手,短刃划过他的喉咙,鲜血喷溅在柴草上,瞬间染红一片。
福伯拄着断拐杖想挡在芍药身前,却被杀手反手刺穿胸膛,他望着月华,嘴唇翕动,最后只落下一滴浑浊的泪。
芍药吓得瘫在地上,浑身发抖,杀手一步步走向她,月华红着眼冲过去,却被杀手甩在一边,后脑勺撞在墙角,眼前发黑。
她看着杀手的短刃刺向芍药,听着芍药微弱的哭声渐渐消失,看着柴房里的人一个个倒下,鲜血混着雨水在地上积成小洼,映出她绝望的脸。
就在杀手转身,再次将短刃对准月华时,“叮”的一声脆响突然响起!
一粒黑褐色的铁莲子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打在杀手的刃尖上,力道奇大,竟将毒刃打得一偏,擦着月华的发髻掠过。
杀手身形一顿,眼中闪过惊疑,立刻警惕地望向柴房黑暗的角落。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灰影如落叶般从房梁飘落,稳稳地挡在月华身前。
来人同样蒙面,身形瘦削,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衫,唯有一双眼睛,沉静如古井深潭,在昏暗里泛着微光。
“找死!”
杀手低吼一声,再次扑上,毒刃挽出数朵刀花,招招狠辣致命。
灰衣人却不慌不忙,身形微动便避开杀招,手指或弹或点,皆击向杀手的手腕与关节,那是江湖罕见的擒拿点穴手法,显然意在制伏而非击杀。
数招过后,杀手一声闷哼,手腕被灰衣人牢牢刁住,毒刃“当啷”落在地上,溅起几点血污。
他还想挣扎,灰衣人指尖发力,瞬间封了他几处大穴,杀手浑身一软,僵立在原地,眼中满是惊怒与不甘。
灰衣人侧过头,瞥了一眼瘫坐在血泊中的月华。
他的目光在月华紧捂的胸口停留了一瞬,那里藏着半块玉佩,他微微点头,似是确认了什么。
旋即,他像拎小鸡般提起杀手,身形一晃,便融入门外的暴雨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脚步声都没留下。
柴房内重归死寂,只剩下月华粗重的呼吸声与窗外的雨声。
地上躺着母亲、陈妈、何安、福伯与芍药的尸体,那柄淬毒短刃还在血泊中泛着幽蓝,门外的两个官差早已昏迷不醒。
月华爬过去,抱着母亲冰冷的身体,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滴在母亲的脸上。
她摸出母亲贴身处藏着的几十枚铜钱,用麻绳缠得紧实,还带着母亲最后的体温。
想起父母嘱托“要活下去”,可他们都不在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抱着半块染血的玉佩,在满是尸体的柴房里,感受着彻骨的寒冷与绝望。
“娘……陈妈……何安……福伯……芍药……”
“我会活下去的,我会为你们报仇,为苏家洗冤……”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官差的脚步声。
月华知道不能再待下去,她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脸,轻轻为她合上眼睛,然后咬着牙,爬向柴房后墙的狗洞。
那狗洞狭小,仅容一人通过,满是尘土与蛛网,她钻过去时,衣服被刮破,皮肤蹭出了血,却浑然不觉。
雨水依旧在下,打湿了她的头发与衣衫。
她回头望了一眼家的方向,有欢声笑语,有温暖的灯火,可如今,只剩下满院狼藉与冰冷的尸体。
她攥紧手中的铜钱与胸口的玉佩,在雨夜里踉跄着奔跑,脚下的青石板湿滑,好几次差点摔倒,却不敢停下,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娇生惯养的苏府小姐苏月华了,而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孤女,活下去,成了她唯一的执念。
天快亮时,雨势渐小。月华拖着湿透的身子,蜷缩在翰家后巷的砖墙根下。
背靠着长满滑腻青苔的青砖,凉意顺着衣衫往上爬,冻得她牙关打颤。
可她不敢睡,怀里的玉佩硌着肋骨,掌心的铜钱勒得生疼,这些都在提醒她,母亲的血还在衣袖上未干,仇还没报,她不能倒下。
巷口传来更夫模糊的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混着晨雾飘过来。
月华望着天边泛起晨光,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决心。
她不知道前路在哪里,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为苏家洗冤的证据,可她知道,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断裂处的血痕已经结痂。父亲的嘱托、母亲和仆人们的惨状,像烙印般刻在她的心上。
月华深吸一口气,昔日飘着松烟墨香与艾草药香的宅院,转眼成了狼藉的废墟,压下喉咙里的哽咽,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大明律》是明朝主要法典,由明太祖朱元璋主持制定,于洪武三十年正式颁行。该法典共30卷,分名例、吏、户、礼、兵、刑、工七篇,下设460条律文,确立笞、杖、徒、流、死五刑体系,并创设“奸党”“六赃”等罪名,体现“治乱世用重典”的立法思想。其编纂始于吴元年,初由李善长等编成《律令》285条;洪武六年仿唐律增至606条;洪武二十二年调整结构为七篇;最终于洪武三十年定型。后续通过《问刑条例》补充,形成律例并行体系,并在编纂中融合历代法制经验和儒家伦理。
《本草纲目》是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历时27年编纂的中医药学巨著,被誉为中国古代药物学的巅峰之作。
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记忆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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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慈亲仙逝尘缘断,泪洒空庭忆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