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渡玄狼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商君在書中講述了他為見到止戰石所經歷的險境。當年耳弗人的後裔把帶來的止戰石收藏在山洞裏，為防止其他人來盜石，他們設下了致命的機關，而破解的方法就只有傳人才知道，他們懂得運用巧智避開這些機關然後進入收藏止戰石的秘洞。

商君也提到，他本身並不認得石壁上關於止戰石來歷的文字，是那位當嚮導的老人給他翻譯的，商君聽他說得那麼玄乎，一時好奇心起，便動了心思要尋找那個秘洞，想親眼看看那顆石頭。

在嚮導的協助下，商君不費吹灰之力過了兩關，以致商君初時還以為嚮導就是耳弗人後裔秘而不宣的傳人，後來才發現，這兩關根本不是嚮導破解的，而是之前的探險者或者盜石者打開的。

進入洞穴，見到一條不及人高的隧道，隧道不長，底部卻非實地，而是一座吊橋。嚮導到此便裹步不前，還勸阻商君不要前往。商君不聽，觀察地形之後，便橫執登山杖，小心翼翼地趴在吊橋上，匍匐前進。剛爬幾步，便聽得上方傳來『脩、脩』之聲，洞壁左右有箭釘互射，所幸趴着，未被箭傷。箭弩片刻即停，剛以為已避險，正想前行，身下驀地一動，吊橋板打開，商君只覺身體向下墜，因橫執的登山杖撐着洞壁才沒有整個人掉落。商君此時已嚇出一身冷汗。

更恐懼的還在後面。商君雙手握緊登山杖，懸吊在狹窄的隧道中。他正想着如何才能翻身逃脫，小腿上突然感到一麻，接着又來一下，似是被刀割。疼痛與驚慌激發起他求生的本能，他雙臂發力，腰腹一挺，硬是把雙腿提起，搭到登山杖上。

稍微喘定，商君回頭看向下方，原來那是由齒輪帶動的尖刀滾筒，它轉動起來，就相當於一座絞肉機。難怪在洞穴及隧道吊橋全然不見外來者的痕跡，原來，進入隧道的人，要麼已被箭釘射死，要麼就是從吊橋上掉下去，全部都被絞肉機絞碎，屍首無存。

那個帶商君過來的嚮導看見此等情形，早嚇得魂飛魄散，靠在壁上喘着大氣，連要去救人都忘記了。

商君喊他，叫他趕快去取一枝堅實的枝幹過來，搭在登山杖與實地之間，然後，商君慢慢把手腳轉移到枝幹上，像猿猴一樣爬回隧道口。不久，吊橋上的底板合攏上，一切又回復了原狀。

驚慌過後，商君分析了吊橋的機關原理，他認為洞壁發箭是因為感應到有物件通過，而吊橋底板打開，一則可能是因為重量，二則似是連接了發箭的機關。只要解決了這兩個問題，便能過橋。

過了數日，商君再次進入洞內做了個實驗。他找來一枝長竿，用繩子吊着幾捆乾草，又在隧道口架一木樁做支點，他就站在木樁後面，把吊着乾草的長竿推入隧道內。

機關果然不虞有詐，壁上射出箭釘，射斷了吊着幾捆乾草的繩子，然後吊橋底板打開，落在板上的乾草全滑進吊橋下面去了。

實驗的結果，與商君的設想完全吻合。既已知道這個機關的運作，現在該想想人要怎樣才能通過了，如此機關，即使是飛進去，也會被射成箭豬。

商君在洞內來回踱步，思考着破解的方法。腳下突然被什麼絆了一下，他低頭一看，地上那片草地竟被他踢起了一塊。他蹲下細看，發現那不是真的草地，而是一張大的草皮氈子，上層的枯草和泥土植壓在底層的皮料上，數張氈子拼一起，目測每張長闊約八至十尺，而這種氈子的製作工藝，他是前所未見。

商君掀起氈子看它的底面，肉眼可見幾處小小的破損痕跡。按道理說，底面一直接觸着地板，不應該有這樣的破損，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

好奇心的驅使，商君決定拿走一塊氈子回去進行研究。他很自然地把氈子捲起來準備帶走。突然，他呆住了，他意識到，剛才的那個動作應該就是答案。

商君回到住地，仔細地思考，終於琢磨出一套通行的方法。他知道，如果能夠使用浮水式飛行姿勢快速地通過隧道，那是最好的。只可惜，除了直立式離地飛行，商君並不懂其他的方式，因為控制其他的飛行方式需要更深厚的功力，而他來到玄狼星球的日子尚淺。

為了實踐自己的想法，他請嚮導找來了兩個身材魁梧的幫手。

又再進入洞中，他把自己設計的一座運送工具——木樁支架及長竿，架設在隧道口。這套工具看着跟他上次做實驗的那一套在原理上有些相似，只是多加了滑輪。

商君親身上陣，他躺在草皮氈上滾動身體，把自己捲在氈子中間。之後，兩個幫手將捲起的氈子橫着貼近長竿吊起來，並以最快的速度送入隧道。此時箭釘齊發，因有草皮氈子護住，沒有傷及商君分毫。

商君很順利地通過了隧道。隧道的另一邊，竟是一片空地，清靜得出奇，令人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商君先要把自己從長竿上放下來，然後才能攤開身上的氈子。他設計了兩個吊鈎，只要他將身體慢慢直立便能鬆開鈎扣。此刻商君正盡力令自己與地面垂直，即便如此，他也沒敢鬆懈，時刻觀察着四周的環境。

吊鈎沒有像預期那樣鬆開，任他怎樣晃動，其中一個還是扣住他。不一會兒，他聞到一股異常的氣味，他趕緊屏住呼吸，以免吸入不明氣體而斃命。與此同時，箭釘等利器已從四面八方向他射來，劈裡啪啦地打在他身上，雖然隔着氈子，他仍能感覺到。

突然的變化令商君措手不及，他知道不能在此停留，若有延誤，必定沒命，於是他大聲喊道：『扯繩！有毒氣！』

隧道口那三人聽見，立刻拉緊滑輪上的繩子，迅速地把商君從隧道裏拉了出來。因剛才聽得商君叫喊『有毒氣』，幾個人心中恐慌，手忙腳亂地解下商君，也顧不得展開氈子，就把商君托在肩上，慌忙逃出山洞，直奔山下而去。

這次進洞，商君因吸入了毒氣，臉頰又中了箭釘，被迫留在住地養傷。傷愈之後他仍想着止戰石一事，可惜已找不到有膽量的人陪他進洞了。

嚮導勸他說：『止戰石只不過是一顆石頭，如果不是部族間有不可平息的戰事，此石頭可謂百無一用。先生已幾次在洞中歷險，若因觀石而命喪於此，又是否值得呢？老朽希望，世人不要拿它當奇貨，若引起爭奪，它不但失去了止戰的功能，還帶來了戰禍，那麼就更加沒有意義了。在老朽心中，但願這顆石頭永遠不要在世間出現。』

商君細思老人的話，覺得不無道理，漸漸地也就打消了觀石的念頭。後來，他把這段經歷記錄在書中，希望他的後人也明白這個道理。要是一旦發生戰爭，並且產生了毀滅性的後果，他們還可以搬出這顆止戰石來把傷害減到最低。

子繻讀完有關止戰石的篇章，就帶着博伊向北方出發了。

穿過列疆的大街小巷，一日，他們來到籟音城的地域。二人正在鬧市中行走，突然見到前面聚集了許多人，大家都看着同一個方向，臉上帶著笑意，似有什麼喜慶事發生。子繻原不想多事，但人群剛好擋了他的前路，他只好跟他們一起站著看個究竟。

人群已自覺地站成直線，前面有衛兵維持秩序。打聽之下才知道是列疆摩族首領和籟音的長官要在這裏經過，人們湧到街上是為了一睹首領的風采。聽說，首領有時候也會下車，跟在場的群眾說幾句話，或者揮揮手，打個招呼。

子繻久聞摩族首領的大名，卻不曾見過，便干脆站到前排，好近距離見見這位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