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渡玄狼 第40章 第四十章

商少離開了泰倫，本以為高加和泰倫之戰很快便可以結束，因為高加出師之名是抓^姦^夫，現在姦^夫都走了，這理由應該不再成立了吧？怎料局勢發展至此也不是誰能控制的。

開戰以來，高加一面叫嚷着要泰倫交出商少，一面又去霸佔人家的地方。前不久，高加的士兵還揪了個機會把姑母的幼子擄了去，並把他送回了高加。然後，高加首領又以幼子的名義發了段公告，說要和母親脫離關係，除非母親把姦^夫緝拿並把他交給高加首領以贖罪，才可得到寬恕，否則他不會再承認這位不知廉恥的母親。為了得到商少和他的奇書，高加首領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上了。

而此時，商少剛剛逃離泰倫，即使泰倫想把他交出來，也不可能了。更何況，高加以污名和霸佔的手段脅迫交人，泰倫又怎能吞下這口氣？再加上表親們支持的力度不斷加強，泰倫在近幾次的對陣中還佔了些許上風，他們便誓言要把高加的軍隊趕出去，並且要高加賠償他們的損失。

幼子在高加首領手上，估計還是安全的，按常理，高加首領應該不會傷害自己的幼子，最多也只是給幼子洗洗腦，令他憎恨自己的母親罷了，所以，泰倫姑母雖然為此感到心傷，卻不會令泰倫因投鼠忌器而停止與高加對抗。

打仗是要死人的，炮火連天，你來我往，死的人越多，雙方的仇恨便越結越深，損失也越來越大。走到這一步，誰也不能認輸。

於高加而言，打不贏，就意味着要面對來自列疆摩族以及魅界的審判，把人家打個稀巴爛，泰倫一定會要求巨額賠償，現在還牽扯到魅界和列疆的其他部族。只要自己表現得沒有那麼強大，他們便會一擁而上來討好處，打擊自己，高加族就會人心渙散，分崩離析。眼看掉進泥潭，勢成騎虎，按照這樣的情勢發展，除非把整個泰倫據為己有，才能免除難以想象的後果，現在只可向前，不可後退。

一時贏不了，就繼續拖。反正在你的地頭，又不是在我的地頭，你的一些地方我還佔着，需要跟你急嗎？說急的話，你比我更急。等你們耗不起的時候，事情就有迴旋的餘地。長貧難顧，看你那些表親能幫得你多久。你在我的壓制之下，連吃喝都成問題，我也不用怎麼樣，只要時不時給你一頓暴打，其餘的時候就由着你半生不死的，時間一長，看誰先受不了，到時候，你還不反過來求我？這是高加首領的內心世界。

相對於高加如此複雜的情緒，泰倫的目標就簡單得多，就是要把高加趕出去，我的東西你要還給我，還要賠償我的損失，所以，高加不走，就要繼續打，把他們趕走，看他們還敢不敢在我的地頭上橫行？

大家的想法南轅北轍，而最終的結果就是雙方都停不下來。這個時候，尚主認為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了。商少既然已經離開，再打下去也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高加在那裏耗，是因為抽不開身。地球上有句古語說：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要以為常勝無損，時間長了，所耗損的人力物力精力難以計算。唉，這位盟弟怎得那個笨哪？若他的力量被削弱太多，真不是自己願意見到的，得為他搭個台階讓他走下來才好。

可這位盟弟有時也特有一套，不一定會聽他這個盟兄的，如果自己親自出面，他又來一招恭敬地拒絕，那豈不是起不到作用之餘還有失臉面？這位盟弟總以為自己很硬氣，就會意氣用事，把局面搞得難以收拾。我還是先派人去做個說客，探探他的底再說，該派誰去呢？

要說服高加把拿走的東西還給人家，又要他接受賠償，他一定不願意，就拿他的幼子來說吧，他把人擄回來，又發聲明說幼子願意跟他一起，要和母親脫離關係，說這是幼子的選擇。他會把幼子還回去嗎？真要還回去，這不是自打嘴巴？同樣，其他被他拿走的東西，佔據了的地方，哪一樣不是說人家心甘情願的選擇？要他還，難啊！

高加這一邊已經困難重重，泰倫那一邊，雖然他們曾經請求自己出面阻止，若自己肯站出來調停，他們還是期待的。其實，拖下去對泰倫才是最不利，只要表親們自顧不下，無暇再支持他們的時候，泰倫就會知道，情況沒有最糟，只有更糟，越來越惡劣的情勢將會是議和的突破口。

最後，尚主決定派鍾陽侯出使各地去斡旋。

鍾陽侯帶上子繻和子縑，即日出發前往高加。

高加首領對他們很客氣，以最高的規格接待，有如尚主親臨。除了宴席，首領還帶他們參觀了高加的城堡。形式可謂做足了，禮儀一點不缺，結果卻如尚主所料——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在這個世界上，許多事情都不會有那麼理想，以為可以退一步海闊天空，實際上是退一步死無全^屍，最關鍵要看你站在哪裏。

結束了高加之旅，鍾陽侯師徒又馬不停蹄地前往泰倫。

又是黃昏，兩個赭色的日已隱沒在山後，天色漸漸的暗下來，舍車在前往泰倫的路上行駛。師父在車上的共用空間跟他們開了個會，之後便回了自己房間。師父的心情很平靜，如平時處理公務一般，並沒有因為達不到目標而有絲毫的不快。

子繻看向窗外，一排排樹木和起伏的山巒匆匆略過，在這個方向看不見星珠，似乎缺了點什麼。他背着手慢慢地走回房間。

推門進去，子繻敏感地察覺到房中的異樣，側耳細聽，床底下傳來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他用眼睛稍作透視，見到一個幼弱身材的人正蜷曲在床下的地板上。

子繻輕聲說道：『出來吧，看見你了。』

床底下的人猶豫了一下，才挪動着身體，移向外面，然後手腳並用撐起身子站了起來。

子繻打量着眼前這位少年，目測約十三四歲年紀，身材樣子還沒長開，稚氣的臉上雖有些狼狽，卻難掩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眸，他的膚色也是白皙溫潤的。

看他穿着荼白鑲繡金線的衣袍，一頭紅褐色齊耳短髮，似是高加族的人，子繻於是問道：『你是誰？怎麼躲在我的床底下？』

那位少年毫無怯懼之色，雙眼帶着好奇和疑問，也在審視着子繻。

子繻看他沒有回答，卻見他神情鎮定，可見他定非尋常少年。子繻心中已猜出**分。

『你是高加人？』子繻試探地問。

『不！我不是！』少年斬釘截鐵地答道。

子繻看他有趣，便想逗逗他，『你要跟我們到哪裏去？我們的車是去尚族的，你要和我們回去見尚主嗎？』

少年一雙眼睛盯住他，似要分辨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然後說道：『我不去見你們尚主，你在最接近泰倫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子繻哈哈一笑，『你這小子，來搭順風車，又不肯告訴我你是誰？憑什麼我要聽你的話？』

少年故作老成地瞅着子繻，竟然開口討價還價，『看你也不像是個壞人，這樣吧，你那麼想知道我是誰，你放我下車的時候，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