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下的你 第47章 流星雨

“轰——！”

雅典娜与塞拉菲娜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再次被霍金斯狂暴的三重元素之力狠狠轰飞，重重砸落在焦黑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沟壑。

雅典娜只觉得全身骨头仿佛散架般剧痛，覆盖着黑甲的身体多处破损，鲜血从裂口渗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的伤痛。她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手臂却不住颤抖，一时竟无法立刻起身。

另一边，塞拉菲娜更是凄惨，周身的金色雷光已黯淡到几乎熄灭，硬吃了霍金斯一记重击后，她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地，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霍金斯悬浮在半空，周身缠绕着青风、银雷与污浊黑雷，气息虽然也因持续激战而略显紊乱，但那药效带来的狂暴力量依旧支撑着他。

他看着下方失去战斗力的两人，眼中白色的光芒闪烁着疯狂的杀意，双手再次凝聚起毁灭性的能量，准备给予最后一击，彻底终结这场战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密集而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亡的蜂群，毫无征兆地从战场侧翼的黑暗中袭来！

那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附加了爆裂、穿透、冰冻等多种附魔效果的炼金弩箭和投矛！

它们划破夜空，带着各色元素尾焰，如同精准制导的飞弹，瞬间覆盖了哈尔帕利骑士团残存部队最密集的区域！

“轰轰轰——！！”

“咔嚓！噗嗤——！”

剧烈的爆炸声、冰层冻结的脆响、以及躯体被撕裂的闷响几乎同时炸开！

哈尔帕利骑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人仰马翻，阵型被这突如其来的饱和打击彻底撕碎！

惨叫声此起彼伏，残肢断臂混合着焦糊的血肉四处飞溅！

“敌袭！是帕拉斯的援军！”混乱中，有哈尔帕利骑士惊恐地大喊。

只见一支约五十人左右的帕拉斯骑兵小队，如同幽灵般从侧翼的阴影中冲出！

他们显然经过了长途奔袭，人马俱带着风尘，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动作整齐划一。

为首的指挥官迅速打出几个手势，这支生力军立刻分为两股，一股继续以密集的远程火力覆盖压制混乱的敌军，另一股则如同尖刀般直插敌阵核心，目标明确——接应被困的雅典娜和塞拉菲娜，并绞杀失去指挥的哈尔帕利残部！

这支小队的加入，如同在即将熄灭的战火上浇下了一瓢热油！原本在霍金斯疯狂力量和人数优势下苦苦支撑、几乎被打散的帕拉斯游击骑士们，顿时士气大振！

“援军到了！兄弟们，反击的时候到了！”一名浑身浴血的帕拉斯小队长嘶声怒吼，举起沾满血污的骑枪。

“为了帕拉斯！为了团长！”

“碾碎他们！”

分散游击的帕拉斯骑士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迅速从战场各个角落汇聚起来，不再各自为战，而是凝结成数支锋利的突击小队，配合援军的远程压制，如同铁锤砸向散乱的铁砧，对着已然阵型破碎、群龙无首的哈尔帕利残军发起了猛烈的反冲锋！

哈尔帕利骑士团本就因副团长早先战死、指挥体系陷入混乱，此刻又遭此重创，更是雪上加霜。

仅剩的四百余人虽然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骑士的骄傲仍在抵抗，但在帕拉斯内外夹击、默契配合的猛烈打击下，如同被卷入风暴的孤舟，防线迅速崩溃，伤亡急剧增加，眼看就要被彻底分割、包围、歼灭！

霍金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精准狠辣的远程打击弄得措手不及。

他凝聚的攻击被迫中断，挥袖扫开几支射向他的附魔弩箭，看着下方瞬间逆转的局势，眼中白光剧烈闪烁，愤怒与焦急交织。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周身的三色能量更加狂乱地跳动，双手再次抬起，更加庞大的能量开始汇聚，目标依旧直指下方无法动弹的雅典娜和昏迷的塞拉菲娜！

那能量的核心，污浊的黑雷剧烈翻滚，带着令人心悸的腐蚀与毁灭气息，显然这一次，他不再打算留下任何生机！

然而，他刚欲将那毁灭性能量倾泻而下——

“霍金斯！”

一声清冽而带着决绝恨意的娇叱划破战场喧嚣！一道身影如同撕裂夜空的流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携带着一往无前的锋锐气势，直刺霍金斯后心！

是爱丽丝·德·莫雷尔！

她不知何时已然突入战场核心，手中的祖传细剑“星芒”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凝聚了她所有的力量、愤怒与担忧！

她的速度快到了极致，雪白的兔耳因高速冲刺而紧贴脑后，湛蓝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是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守护重要之人的决绝！

霍金斯感受到背后传来的致命威胁，不得不再次放弃攻击，猛地回身，缠绕着三重元素之力的手臂带着狂暴的能量猛地挥出，试图格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

“锵——！！”

细剑与元素包裹的手臂交击，爆发出刺耳的能量撕裂声和绚烂的火花！

爱丽丝这凝聚了全部精气神的一剑，竟将猝不及防的霍金斯震得能量场一阵紊乱，身形微微晃动！

“爱丽丝？！你怎么……”下方，刚刚勉强用臂甲支撑起半个身子的雅典娜，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血红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恐慌。她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爱丽丝与霍金斯一触即分，落在雅典娜不远处，持剑稳稳指向霍金斯，头也不回地快速说道，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别怪他们！是我自己要跟着帕拉斯的信号找来的！埃德加叔叔拦不住我！”

她湛蓝的眼眸死死锁定着霍金斯，语气带着属于莫雷尔家大小姐的倔强：“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们陷入危险而什么都不做！”

雅典娜看着她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让爱丽丝立刻离开，但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不断流失的力气让她连说话都变得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丽丝与那个服用了诡异药剂、实力暴涨的怪物对峙。

霍金斯稳住身形和体内翻腾的能量，看着眼前这个打断他好事的兔耳少女，眼中白光闪烁，带着被干扰的暴怒。

他低吼一声，不再废话，身影再次化作残影，带着狂暴的三色能量，向爱丽丝发起了猛烈的攻击！风刃呼啸切割，银雷麻痹刺骨，黑雷如影随形腐蚀消融，攻势如同狂风暴雨！

爱丽丝咬紧牙关，将家传剑术和体术发挥到极致，“星芒”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道绵密而灵动的光网，配合着她超凡的敏捷和速度，在霍金斯狂暴的攻击中艰难地闪避、格挡、周旋。

她的剑术精妙，步伐灵活，对危险的直觉敏锐，一时间竟凭借速度和不惜一切的勇气，与状态不完整的霍金斯缠斗起来，虽险象环生，却并未立刻落败。

“雅典娜！你怎么样？”爱丽丝在激烈的交锋中，抽空焦急地喊道。

雅典娜再次尝试起身，剧烈的疼痛让她额头渗出冷汗，覆盖黑甲的身体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看着与霍金斯缠斗的爱丽丝，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昏迷不醒的塞拉菲娜，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焦灼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必须站起来……

然而，身体的创伤和力量的过度透支，让她此刻连维持清醒都变得极其艰难。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厮杀声仿佛也变得遥远。

而另一边，失去了霍金斯统一指挥、又遭帕拉斯援军重创的哈尔帕利残军，虽然依旧在凭借意志垂死挣扎，但在帕拉斯骑士们内外夹击、默契配合的猛烈攻势下，已然如同风中残烛，覆灭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战场，进入了一个微妙而残酷的平衡点。爱丽丝的加入暂时牵制了最强的霍金斯，帕拉斯援军的到来扭转了地面战场的局势，但核心战力的重创，使得最终的胜负，依旧悬于一线……

霍金斯眼中白光闪烁，迅速适应了爱丽丝灵动的剑术。他捕捉到她一次借力后撤的轨迹，周身紊乱的风元素猛然收束，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不仅挡住了“星芒”的刺击，更将爱丽丝四面八方的闪避空间彻底封死！

“呃！”爱丽丝感觉像是撞进了一堵充满弹性的墙壁，动作瞬间一滞。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霍金斯那缠绕着残余黑雷与风压的拳头，已然穿透风之壁垒，重重轰向她！

撕拉——！

爱丽丝拼尽全力扭身，拳头擦着她的肋侧掠过，狂暴的能量瞬间将她华美的裙摆撕裂，露出的肌肤上浮现出焦黑的灼痕和一道血口。

火辣辣的剧痛传来，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她拄着“星芒”，才勉强没有倒下，湛蓝的眼眸死死盯着霍金斯，充满了不屈。

几乎同时，残存的哈尔帕利骑士眼见败局已定，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咆哮。

他们不再试图结阵，而是如同受伤的野兽，纷纷点燃了体内残存的魔力核心，周身爆发出极不稳定的元素光芒，嘶吼着，不分目标地向着所有非己方的人员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其中大部分，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直扑场中最为显眼的目标——正在与霍金斯对峙的爱丽丝，以及她身后失去抵抗能力的雅典娜和塞拉菲娜！

“为了哈尔帕利！一起死吧！！”

爱丽丝瞳孔骤缩！她既要提防霍金斯紧随其后的致命攻击，又要面对从不同方向扑来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敌人！

“滚开！”她娇叱一声，“星芒”划出一道弧光，精准地挑开一名冲到近前的自爆者持剑的手臂，同时侧身闪避另一名敌人的扑击。但第三名哈尔帕利骑士已然嘶吼着冲向了倒地的塞拉菲娜！

“拦住他们！”帕拉斯援军的那位指挥官嘶声大吼。

一名帕拉斯骑士猛地从侧面冲出，用肩甲狠狠撞开了那名扑向塞拉菲娜的敌人，两人翻滚着跌入旁边的焦土，下一刻，刺目的光芒和巨响吞噬了那片区域。

“轰！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接二连三地在战场各处炸响！魔力自爆的冲击波混杂着血肉和盔甲碎片，不分敌我地席卷开来。

帕拉斯骑士们虽然奋力格挡、闪避，但这完全不计代价的攻击方式依旧造成了混乱和伤亡。

爱丽丝在格挡与闪避间，手臂又被一柄绝望挥来的战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她痛得几乎握不住剑。而霍金斯似乎很享受她这左支右绌的狼狈，并未立刻强攻，只是用那缠绕着残余能量的手臂随手挥出风刃或雷球，逼迫她不断移动，消耗着她的体力和精神。

持续的激战和过度压榨力量，让霍金斯周身的能量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那污浊的黑雷明显黯淡、稀薄了不少。

他眼中的刺目白光也如同电压不稳的灯盏，时而炽亮，时而流露出一丝属于他本人的、带着疲惫和惊疑的清明。

在一次白光略微黯淡的瞬间，他看着气喘吁吁、身上添了数道伤口、裙衫破烂的爱丽丝，那恢复了些许理智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嘶哑却清晰了许多：

“呵……莫雷尔家的小姐……看看你这副模样……像一只在荆棘里打滚的兔子，真是……狼狈又可笑。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为了那两个废物……拼上你尊贵的性命？你父亲若是看到……该是何等的……‘欣慰’。”

爱丽丝咬紧下唇，没有回答。她不是不想反驳，而是连说话的力气都需要节省。

她刚刚格开一道风刃，背后就传来一股巨力——一名哈尔帕利骑士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在她的背上！

“噗！”爱丽丝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向前扑倒在地，“星芒”也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的血泊中。

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剧痛和脱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视线开始模糊。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的景象让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一名帕拉斯骑士用身体挡在了她和一名自爆者之间，爆炸的气浪将那名骑士掀飞，沉重的躯体摔落在她不远处，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另一名骑士怒吼着冲向霍金斯，试图为爱丽丝争取时间，却被霍金斯随手一挥，一道混合着风压和黑雷的能量直接轰碎了他的胸甲，焦黑的尸体倒飞出去。

还有骑士试图用骑枪将自爆者挑飞远离她和雅典娜的方向，却在成功的前一刻被对方死死抓住枪杆，紧接着便被爆炸的火球吞没……

为了给她争取一丝喘息之机，为了守护她们，这些陌生的骑士们，正用最直接、最惨烈的方式，在她面前一个个倒下，迅速湮灭在血与火的战场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霍金斯那带着嘲讽的冰冷话语，混合着爆炸声、惨叫声、以及生命消逝的无声悲鸣，如同无数根钢针，刺入她的耳膜，扎进她的心里。

她看着那些不断倒下的身影，看着身后重伤濒死的雅典娜和塞拉菲娜，看着眼前这个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元凶……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到极致又灼热到极致的情感，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积蓄、酝酿、爆发！

她伸出颤抖的、沾满污泥和鲜血的手，一点一点，向着不远处的“星芒”爬去。

每移动一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没有停下。

终于，她的手握住了冰冷的剑柄。

她用剑支撑着地面，无视了身上各处传来的抗议，一点一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

染血的米白色长发黏在脸颊，雪白的兔耳因极致的情绪而绷紧。

她抬起脸，原本湛蓝如晴空的眼睛，此刻仿佛凝结了北地的万载寒冰，又燃烧着地狱的复仇烈焰。

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呼应着她沸腾的情绪与意志，开始在她周身凝聚、盘旋。空气发出低沉的呜咽，地面细微的尘土和血沫被悄然卷起。

她脚下猛地发力，娇小的身影仿佛融入了那股骤然爆发的无形之力中，速度在瞬间提升到了极致，化作一道凄厉的残影，径直冲向因力量衰退而眼神明灭不定、带着讥诮与警惕的霍金斯！

几乎在同一时刻，遥远的吕米埃阿克城，莫雷尔庄园。

伊琳娜刚刚悄悄布置好了她精心准备的烟花装置。随着她指尖一个微小的、闪烁着橙红色光芒的魔法火花跃出，精准地点燃了导索。

“咻——嘭！”

“嘭！嘭嘭！”

一朵朵绚丽夺目的烟花在夜空中竞相绽放，如同巨大的、流光溢彩的花朵，将庄园照耀得如同白昼，也映亮了城市的一角。宾客们的惊叹和欢呼声汇成一片。

靠在索菲怀里睡得正香的克拉拉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琥珀色的眼睛，恰好看到窗外夜空中那绚烂的景象。

五彩的流光在她清澈的眼眸中绽放，带着一丝初醒的懵懂和瞬间被点燃的惊喜。

而在遥远的血腥战场，爱丽丝化作的残影，与仓促间再次强行凝聚起混乱能量的霍金斯，如同两道逆向的流星，狠狠撞在了一起！

轰！！！

巨大的能量冲击以两人碰撞点为中心猛然爆发！混乱的风、残存的雷、污浊的黑蚀之力与爱丽丝那凝聚了所有意志的无形力量猛烈对撞、湮灭！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地面最后的焦土再次掀起一层！

“爱丽丝小姐！”

几道身影终于冲破战场的阻碍，是之前奉命暗中跟随保护爱丽丝的银辉骑士！他们看到空中对撞的骇人景象，目眦欲裂。

其中两人毫不犹豫地冲向倒在地上的雅典娜和塞拉菲娜，迅速检查伤势，并掏出随身携带的急救药剂和绷带。

另一名身手矫健的女骑士则看准时机，猛地跃起，在空中精准地接住了被爆炸冲击波狠狠抛飞出来、已然昏迷的爱丽丝，稳稳落地后，立刻为她灌下一口散发着生命气息的翠绿色药剂。

而霍金斯则如同断线的木偶，从半空中重重摔落在地，溅起一片泥泞。

他周身那扭曲的三色能量场彻底溃散，眼中的白光也熄灭了，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和身体的微微抽搐。

此刻，最后的哈尔帕利骑士也已在帕拉斯骑士们悲愤的围剿下被彻底歼灭。残存的帕拉斯骑士们来不及喘息，正匆匆向着他们团长倒下的位置赶来。

战场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然而，这寂静并未持续多久。

倒在地上的霍金斯躯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嗬嗬声。

紧接着，令人不安的变化发生了——浓稠、漆黑、如同活物般扭曲的粘稠液体，开始不受控制地从他皮肤的毛孔、从他七窍中疯狂溢出，迅速将他包裹！

他的身体在液体包裹下开始不自然地膨胀、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响，皮肤撕裂，露出下面蠕动着的、更加深沉的黑暗。

转眼间，一个约有两米多高、形态不定、散发着浓郁不祥与混乱气息的漆黑怪物，取代了霍金斯的位置，呈现在众人眼前！

它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痛苦与暴戾的咆哮，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就在这时，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铁锈般腥气的血雾，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从怪物身后的阴影中弥漫开来，迅速笼罩了那片区域。

新生的黑蚀怪物似乎感知到了致命的威胁，它猛地转向那片无声涌动的血雾，发出了混合着警告与恐惧的狂暴咆哮。

下一刻，血雾仿佛活物般猛地向前一涌，瞬间将黑蚀怪物吞没！

雾中立刻传来了怪物凄厉至极、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嘶吼，那吼声迅速变得断断续续，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的撕裂声，以及某种令人不适的、仿佛骨骼被碾碎、血肉被强行扯断吞噬的可怕声响……

怪物的嘶吼声越来越弱，最终彻底归于寂静。那令人牙酸的撕扯和吞噬声也停了下来。

血雾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迅速散去。

原地，只留下一滩不断冒着气泡、散发着刺鼻恶臭、并在缓缓侵蚀地面的诡异黑色液体。

霍金斯，连同那刚刚诞生的怪物，彻底消失了。

幸存的银辉骑士和刚刚赶到的帕拉斯骑士们，全都惊骇地看着这突如其来、诡异莫名的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只有远处天空中，莫雷尔庄园的烟花，依旧在不合时宜地、绚烂地绽放着。

艾米莉亚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干渴中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带着精致雕花的木质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药草和某种冷冽熏香的气息。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轻暖的羽绒被。

记忆如同碎片般涌入脑海——伊琳娜的纸条，后花园的约定，塞拉菲娜那张带着微妙笑容的脸，以及扑面而来的、带着甜腻花香的气息……

“塞拉菲娜……”

她下意识地喃喃出声，随即猛地想要坐起，却被一阵眩晕击中，又跌回枕间。

“别急，药效刚过。”

一个清冽平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艾米莉亚微微侧头，看到伊莉莎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那头漆黑的秀发柔顺地披散着，红宝石般的眼眸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沉静与关切，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伊莉莎修女……”艾米莉亚的声音沙哑干涩，急切地抓住伊莉莎的手，“塞拉菲娜在哪？她……她对我用了迷药……爱丽丝呢？雅典娜怎么样了？大家……”

她的问题戛然而止，因为她的目光越过了伊莉莎，落在了房间角落阴影里，那个静静站立的身影上。

那是一位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一袭简洁的黑色衣裙，勾勒出略显青涩却已初具规模的曲线。

她有着一头如同夜色般的及腰长发，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深邃的紫色眼眸，如同蕴藏着星云的漩涡，而在那瞳孔中央，是一道极其浅淡、却无法忽视的竖瞳，正静静地、不带任何情绪地回望着艾米莉亚。

她的尖耳从墨色发丝中微微探出，表明了她精灵的身份，但那双独特的眼睛却与任何已知的精灵分支都截然不同。

艾米莉亚从未见过。

陌生的房间，伊莉莎的守护，还有这位气息神秘、瞳孔异样的精灵少女……无数疑问瞬间充斥了艾米莉亚刚刚清醒过来的脑海，但最强烈的，还是对同伴安危的担忧。

她，究竟在哪里？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外面又发生了什么？塞拉菲娜为什么那样做？爱丽丝、雅典娜、克拉拉、索菲……她们都安全吗？

窗外，隐约似乎还能听到遥远的、如同闷雷般的轰鸣，以及……某种令人不安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