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下的你 第24章 风语

车轮轻快地碾过最后一段铺着零星枯草的土埂，白露城终于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消失在视野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广袤无垠的初冬荒野温柔地铺展开来，像一幅巨大的、暖色调的油画。

天空是澄澈的淡蓝，几缕白云慵懒地漂浮着，被温暖的阳光镶上金边。风带着干燥草木的清香，调皮地穿梭在起伏的原野上，卷起几片打着旋儿的金黄落叶，又轻轻撩动女孩们的发梢和衣角，带来清爽的凉意。空气清冽甘甜，满是阳光烘烤过的泥土芬芳和干草的清甜气息，充满了旷野的自由感。

马车沿着被时光压实的旧道悠悠前行。道路两旁，是望不到边际的金色原野。深金色的枯草在风中摇曳，沙沙作响，阳光洒在上面，跳跃着碎金般的光芒。低矮的灌木露出深褐色的虬枝，在蓝天下勾勒出充满韵味的剪影。远处是线条柔和、披着暖灰色外衣的丘陵。几只鸟儿在草间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

车厢内气氛轻松愉快。轻微的颠簸像舒适的摇篮。克拉拉裹着柔软的毯子，靠在车厢壁上，受伤的左腿下垫着软垫。她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窗外，脸上带着新奇与惬意。深棕色的狐尾放松地盘在身侧，偶尔随着马车晃动而轻摆。索菲坐在她旁边，翻看着一本薄薄的画册，轻声细语地讲解着，湛蓝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艾米莉亚坐在车门边，姿态放松。柔顺的金发在阳光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她微微眯着蓝灰色的眼眸，惬意地感受着阳光的暖意，白皙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嘴角噙着轻松的弧度。她偶尔会指着窗外掠过的一只鸟或一棵奇特的树，轻声分享。

爱丽丝坐在对面，兴奋得像第一次远足。她穿着轻便的浅褐色猎装和长靴，雪白的长兔耳毫无拘束地竖立着，灵活地转动，捕捉着风中的讯息。湛蓝的眼眸亮晶晶的，一会儿指着远处奔跑的野兔，一会儿告诉索菲发现了书里的野花。短兔尾在斗篷下快活地摆动。

“看那边！”爱丽丝突然指向左前方，声音充满发现宝藏的喜悦。

一座废弃的磨坊出现在视野里，坐落在向阳的土坡下。暖灰色的石块砌成的磨坊高大敦实，像在阳光下打盹的老者。巨大的木质水车骨架依然完整，残存的叶片上缠绕着枯藤，在风中轻摇。屋顶塌陷了一小部分，阳光正好从破洞倾泻而下。墙壁布满斑驳的痕迹和苔藓，透出时光的宁静。几扇空窗框住了金色的原野和蓝天。散落的磨盘石和锈蚀零件躺在枯草丛中，成了天然的点缀。鸟儿在屋檐下叽喳。

“哇！像故事书里的地方！”爱丽丝赞叹，兔耳兴奋地抖动。

“嗯，看着挺结实。”克拉拉点头，琥珀色的眼睛带着好奇。

“阳光真好，这里避风向阳，正好休息。”索菲微笑着合上画册。

“就在这里歇歇脚吧。”艾米莉亚舒展身体，声音带着暖意。提议立刻被接纳。

马车在磨坊前铺满柔软枯草的空地停下。乐呵呵的车夫帮忙卸下简单的行李——装着衣物、食物和索菲药膏的粗布包，以及爱丽丝的细长剑包——便哼着歌离开了。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索菲小心地扶着克拉拉下车。克拉拉尝试走了几步，左腿的僵硬感在阳光下缓解不少，她甚至自己慢慢走了几步，脸上露出小小的得意。狐尾轻轻扫动。爱丽丝像撒欢的小鹿跑到磨坊门口：“里面好亮！快来看！”

艾米莉亚走进磨坊。高大的空间沐浴在从破洞和窗户倾泻而下的阳光中，明亮温暖。无数微尘在光柱中欢快舞蹈。空气里是干燥的草木香、淡淡的尘土味和一丝陈年谷物的微甜，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脚下是厚厚的、松软的干草尘土。

巨大的石磨盘成了天然桌子。断裂的木梁和齿轮堆在角落，像有趣的摆设。稀疏的蛛网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角落里，一丛嫩绿的小草从石缝钻出。屋顶的破洞成了“天窗”，映着一小块湛蓝天空。整个空间宁静、温暖，充满慵懒的童话感。

“这里太棒了！”爱丽丝开心地转圈，雪白的兔耳在光下柔软，“像秘密基地！”

索菲扶着克拉拉在阳光最充足、铺着厚厚干草的角落坐下。艾米莉亚饶有兴致地轻抚粗糙的石磨盘面。克拉拉舒服地靠墙眯眼，像晒太阳的狐狸。

“我去附近探险！”爱丽丝按捺不住，放下剑包，“顺便捡点干柴烤面包！”她像阵风似的跑出去，兔耳跳跃。

磨坊里剩下三人。阳光暖融。索菲拿出水囊和布巾，用温水仔细帮克拉拉擦拭脸颊和双手。克拉拉这次没有抗拒，舒服地哼了声，尾巴尖惬意地卷了卷。

“感觉好些了么，克拉拉小姐？”索菲轻声问，动作轻柔。

“嗯，暖和，舒服。”克拉拉懒洋洋应道，琥珀色眼眸放松。

艾米莉亚走过来坐下，拿起一块干净布，学着索菲的样子，轻轻擦拭克拉拉另一侧脸颊的尘土。动作虽不如索菲熟练，却带着笨拙的认真。阳光洒在她柔顺的金发和专注的侧脸，蓝灰色的眼眸温和。

克拉拉的目光在索菲和艾米莉亚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习惯表达的真诚：“……麻烦你们了。”声音很轻。

索菲愣了一下，笑容绽开：“哪里的话，克拉拉小姐。”她轻轻拍拍克拉拉的手。

艾米莉亚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蓝灰色的眼眸里暖意流淌，没有多言，那份无声的关切比言语更清晰。

很快，爱丽丝满载而归。她抱着一大捆干柴，斗篷口袋鼓鼓囊囊，脸颊红扑扑，眼睛亮晶晶。

“看！干柴！还有这个！”她献宝似的掏出几支毛茸茸的蒲公英、几颗红艳艳的野蔷薇果、一把漂亮的鹅卵石，“小溪边捡的，亮晶晶！”

她放下柴火，展示战利品。蒲公英绒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野蔷薇果红如宝石。鹅卵石光滑圆润。

“真好看，莫雷尔小姐。”索菲拿起一颗鹅卵石对着光看。

克拉拉好奇地拿起蒲公英，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看着无数白色小伞从“天窗”飘向蓝天，嘴角勾起笑。

艾米莉亚看着爱丽丝兴奋的脸庞，蓝灰色的眼眸盈满笑意。她起身，在石磨盘旁清理出一块地方，用干草细枝做引火物。

“生火，烤面包，暖暖手。”声音愉悦。

生火很顺利。干燥的草絮细枝很快冒出火星，艾米莉亚轻吹几口气，一簇活泼的橘红火苗便跳跃起来，贪婪地舔舐着小树枝。很快，温暖明亮的篝火在磨坊中央燃起，散发松木清香和舒适热量。

索菲拿出黑面包切成厚片，用树枝串好分给大家。面包在火焰亲吻下变得金黄焦脆，麦香四溢。爱丽丝把洗干净的红果子分给每人。酸酸甜甜的汁液搭配焦香面包，成了荒野美味。水囊里的水也被烤温。

四人围坐篝火，分享食物。阳光从破洞斜照，光柱中微尘飞舞，与跳跃的火焰辉映。爱丽丝叽叽喳喳讲着“探险”趣事——被蚱蜢吓到、发现兔子洞、小溪边的石头。索菲微笑着倾听。克拉拉小口咬面包，琥珀色眼睛明亮，偶尔插句简短的吐槽。艾米莉亚安静听着，嘴角含笑，偶尔拨弄火堆。火光映着她白皙脸颊和柔顺金发，蓝灰色眼眸宁静温和，仿佛卸下了所有重量。

阳光西斜，将磨坊染上更浓的暖金色。面包和烤果子的香气弥漫。吃饱后，暖意和满足带来困倦。索菲在阳光最暖的角落铺好毯子，让克拉拉躺下。克拉拉蜷缩在毯子里，毛茸茸的狐尾盖在肚子上，像条天然毛毯，很快在暖阳和满足感中沉沉睡去，呼吸均匀，面容恬静。

索菲也靠着温暖石墙坐下，膝头的画册翻开着，她看着看着，眼皮渐渐沉重，头轻轻倚在墙上，也进入了浅眠。

艾米莉亚和爱丽丝坐在渐弱的篝火旁。火堆只剩温暖余烬，舒适的热量包裹着她们。

爱丽丝的声音带着慵懒睡意，她轻轻挪动，像寻求温暖的小动物，把头靠在了艾米莉亚的肩膀上。雪白的兔耳软软地蹭着艾米莉亚颈侧的皮肤，带来柔软微痒的触感。“这里真好……”她含糊地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

艾米莉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她没有动，任由那份温暖的重量倚靠着。阳光穿过屋顶破洞，暖融融地笼罩着她们。艾米莉亚蓝灰色的眼眸低垂，长长的金色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目光落在爱丽丝靠着自己的发顶，那份柔和近乎宠溺。她抬起手，极其自然地、轻轻地拂开一缕滑落爱丽丝脸颊的米白色发丝，动作温柔得像拂去阳光里的尘埃。

倦意如潮水般涌来。艾米莉亚感到眼皮越来越重，篝火的暖意、阳光的温度、爱丽丝均匀的呼吸声和磨坊里其他两位伙伴安稳的睡息，交织成一张温暖的网。她微微调整姿势，让爱丽丝靠得更稳些，自己的头也轻轻抵着身后坚实的石墙。蓝灰色的眼眸缓缓闭上，嘴角那抹轻松的笑意未曾消散。

阳光在磨坊内缓缓移动，光柱中的微尘不知疲倦地舞蹈。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最后的暖意，映照着四个依偎在磨坊角落的身影。克拉拉枕着干草堆，狐尾轻盖着小腹。索菲靠着墙，画册滑落在腿边。爱丽丝靠在艾米莉亚肩头，兔耳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艾米莉亚的头轻倚石墙，金发垂落肩头。在这座废弃的磨坊里，只有阳光、微风和伙伴们均匀的呼吸声。初冬的荒野用它的暖阳和宁静，温柔地拥抱着这群旅人，让她们在旅途的间隙，沉入了同一个安详而温暖的梦境。

阳光在废弃磨坊内缓缓西斜，暖金色的光柱中，尘埃依旧不知疲倦地舞蹈。篝火的余烬散发着最后一丝暖意，映照着四个依偎在角落里的安详身影。克拉拉枕着干草堆，深棕色的狐尾轻盖着小腹，呼吸均匀。索菲靠着温暖的石墙，膝头的画册滑落在腿边，陷入浅眠。爱丽丝靠在艾米莉亚肩头，雪白的长兔耳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睡得香甜。艾米莉亚的头轻倚石墙，柔顺的金发垂落肩头，嘴角那抹放松的笑意未曾消散。

或许是休息足够，艾米莉亚的长长金色睫毛颤动了几下，蓝灰色的眼眸缓缓睁开。初醒的迷茫瞬间被一种满足后的清醒取代。她第一时间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温暖——是爱丽丝靠着她睡得正熟。艾米莉亚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分，带着一丝无奈又柔软的纵容。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肩膀，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最易碎的珍宝。她伸出双手，一手轻轻托住爱丽丝的后颈，一手扶住她的肩膀，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她从自己身上挪开。爱丽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兔耳抖了抖，但并未醒来。艾米莉亚将她安置在身旁铺着厚厚干草的角落，紧挨着熟睡的克拉拉。温暖的干草堆似乎让爱丽丝感到舒适，她蜷缩了一下，脸颊蹭了蹭草茎，兔耳软软地贴在发侧，呼吸很快又变得绵长安稳。

安置好爱丽丝，艾米莉亚才轻轻舒了口气。磨坊内温暖宁静，但她觉得需要一点新鲜空气。她站起身，尽量不发出声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目光柔和地扫过三位同伴熟睡的面容，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朝着磨坊那扇厚重的、布满斑驳痕迹的木门走去。鞋底踩在松软的干草尘土上，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与此同时，在磨坊外不远处，一片稀疏树林的浓重阴影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十几道身影如同融入了树影本身，纹丝不动。他们全身包裹在结构复杂、线条冷硬的漆黑盔甲之中，关节处覆盖着哑光的甲片，头盔完全遮蔽了面容，只留下深不见底的观察缝。手中的武器——长剑、战斧、短矛——无一例外都是深邃的哑光黑色，不反射一丝多余的光线。他们是帕拉斯骑士团，沉默的阴影，精准的猎手。

为首的身影格外挺拔。她没有戴头盔，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阴影中如同流淌的月光，与周围死寂的漆黑形成刺目的对比。血红色的眼眸如同凝固的熔岩，锐利地穿透林间缝隙，锁定在磨坊前方空地上那群分散游弋的身影上——那是一队装备杂乱、神情警惕又带着几分懒散的士兵，约莫二十人，盔甲上沾满泥污，徽记模糊不清，正漫无目的地搜索着，时不时踢开枯草，或用矛杆戳刺灌木丛，嘴里骂骂咧咧。

银发女子——雅典娜·斯通，帕拉斯骑士团的首领，微微抬起了右手。她的动作幅度极小，仅仅是手指几不可察地向下一点，一个清晰而冷酷的出击指令。

无声的杀戮，瞬间爆发！

艾米莉亚的手，恰好搭在了磨坊冰冷粗糙的门闩上。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拉开一条门缝透透气。吱呀——老旧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但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呻吟。

门缝开启的瞬间，初冬荒野清冽的空气混合着枯草气息涌入。然而，艾米莉亚蓝灰色的眼眸骤然收缩！门外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不是空无一人的金色原野，而是一大片分散的士兵！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皮甲和锁子甲，武器杂乱，正三五成群地在磨坊前的空地和更远处的枯草地里搜索着什么，脸上带着焦躁和不耐烦。距离磨坊门口最近的几个，甚至背对着门，离她不过十几步远！艾米莉亚的心脏猛地一沉，手下意识地就要将门重新合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仿佛从地底钻出，又仿佛自阴影中凝结！那些分散的士兵身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帕拉斯骑士的身影！他们的出现没有一丝声音，快得如同鬼魅！

噗！一名正弯腰检查地面的士兵，后颈处猛地爆开一团血雾，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掼倒在地，喉咙处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便被一只覆着漆黑臂甲的手死死按进泥土里，再无声息。

咔嚓！另一名听到异响刚转过身来的士兵，眼前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闪过，颈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他像一截失去支撑的朽木般软倒。

嗖！一支漆黑的弩箭精准地没入一名举目四望的哨兵眼窝，他甚至没看清箭矢来自何方。

杀戮高效、冷酷、精准到了极点。帕拉斯骑士的动作简洁到了极致，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只有纯粹的力量与速度带来的致命美学。每一次出击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声或利刃入肉的轻响，却诡异地被荒野的风声和士兵们临死前短促的呜咽所掩盖。黑色的身影在枯黄的草地上交错、突进、扑杀，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无声地收割麦穗，迅捷而暴力。阳光照在他们漆黑的盔甲上，没有反射，只有深沉的、吞噬光线的暗。

艾米莉亚僵在门缝后，瞳孔因震惊而放大。眼前的景象太过突然，太过震撼。她并非害怕，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面倒的残酷猎杀惊住了。这群陌生士兵是谁？这些如同地狱使者般的黑甲骑士又是谁？他们为何在此厮杀？

一道身影，如同投入羊群的黑色雷霆，以超越所有帕拉斯骑士的速度和威势，悍然闯入战团中心！正是雅典娜·斯通！

银白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如同跳动的寒星，在激烈的动作中飞扬。她的装备与其他帕拉斯截然不同：并非覆盖全身的厚重板甲，而是一套设计精炼到极致的哑光黑色轻甲。甲片只覆盖了关键的肩部、胸腹要害、前臂和小腿，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甲片之下，紧贴着她健硕而性感身躯的，是一件材质奇特的哑光黑色紧身衣，从修长的脖颈下方一直延伸到手腕和脚踝，如同她的第二层皮肤，完美勾勒出宽肩、饱满的胸型、紧致的腰腹、充满爆发力的腿部线条，以及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的、蕴含着惊人力量的肌肉轮廓。一件同样深邃漆黑的披风在她身后猎猎飞扬，非但没有阻碍她的动作，反而像一道追随主人的死亡阴影。

一名身材魁梧、似乎是头目的士兵发现了她，怒吼着举起一柄沉重的战斧，带着恶风劈向她的头颅！雅典娜甚至没有闪避，血红的眼眸冰冷如刀。她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覆盖着黑色臂甲的左手，五指张开，精准无比地迎向劈落的斧刃！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士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势大力沉的一斧，竟被对方徒手稳稳抓住！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崩裂。雅典娜五指猛地收拢！那精钢打造的斧刃，在她覆盖着特殊材料的黑色手套下，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扭曲变形！

紧接着，雅典娜右手闪电般探出，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那只覆盖着同样材质手套的手，如同最致命的捕兽夹，精准地扼住了士兵的咽喉！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五指猛地发力一捏！

令人牙酸的颈骨碎裂声响起。士兵眼中的凶悍瞬间化为死灰，庞大的身躯像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雅典娜随手一甩，像丢弃一件垃圾般将他沉重的尸体扔出数米远，砸翻了一片枯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格挡到击杀，不过两三个呼吸，充满了原始而纯粹的力量碾压感。阳光勾勒着她紧身衣下紧绷的肩胛线条和手臂上贲起的肌肉轮廓，暴力与力量的美感在她身上达到了惊人的统一。

战斗在帕拉斯骑士团雷霆般的打击下迅速平息。最后一名试图逃跑的士兵被一道飞掠而过的黑影用漆黑的短矛贯穿了后心，钉在了地上。荒野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以及空气中弥漫开的、淡淡的血腥味。二十余名士兵横七竖八地倒在磨坊前的空地上，再无生息。帕拉斯骑士们如同完成任务的机器，沉默地开始检查战场，动作依旧迅捷无声。

雅典娜·斯通站在战场中央，血红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确认再无威胁后，才缓缓将目光投向磨坊的方向。她的视线，穿透那扇半开的、布满斑驳痕迹的木门，精准地落在了门缝后那张写满震惊与困惑的、属于艾米莉亚的苍白脸庞上。

四目相对。

艾米莉亚的心脏仍在狂跳，她认出了那双独一无二的血色眼眸，认出了那头标志性的银白长发，以及那身虽然变化巨大却依旧能看出轮廓的、充满力量感的身形。一个尘封的名字，带着难以置信的冲击力，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雅…雅典娜？”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被荒野的风轻轻送出磨坊的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