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 第15章 若水 重山

夜晚，繁星缀夜，微微凉风轻拂过衣襟，两人并肩走着，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店铺，空气里飘散的饭菜香气萦绕在鼻翼间。

元年欣赏着手里的翡翠，脸上神采奕奕，这两块翡翠价格不菲，这次诓骗了白九良，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从他那里讨到便宜。

白九良将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跟在一旁，从前他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闲逛，这一刻让他觉得很轻松，不像在暗首，更不像在IN，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他应该会在花店里，重新变成一个普通人，每天过着平凡的生活。那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喂，在想什么呢？”

元年抬起胳膊拐了拐白九良，顺手将翡翠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个，咱俩一人一块，我可不会独吞，相信我，这俩小玩意成色不错。”

说完他呲起白白的牙齿，看着白九良眼睛笑成了两条缝。

他就这样歪着脑袋对着白九良，也不看前面的路，眼见就要踩到前面的脏水洼里，白九良伸手将他往身边拽了拽，接过元年手里的若水。

元年看了看重山又瞟了几眼白九良手里的若水，眼神犹豫，貌似是后悔了。

白九良反手很快的将翡翠揣进兜里，没有说话。

看白九良一副生怕自己抢回来的样子，元年不免觉得有点好笑：“好好保管啊。”

“样本给我。”

白九良停下脚步，伸出手。

“这几天你就暂时守在这里吧。”

元年诧异道：“啊？那我要干什么。”

白九良盯住他片刻：“什么也不用干，别乱跑。”

元年翻了个白眼：“诈唬小孩呢。”

说完，他从兜里将透明密封袋拿了出来：“给你，这么点够了吧。”

白九良点头，如果口红里獨血成分占很多，那两人估计活不了多久。

“如果有獨的踪迹也不需要你擅自行动，等我回来。”

说完，白九良转身走了。他要尽快，尽快找到藏在黑暗里的獨，搞清楚它的目的。

元年一人站在街上，原本嬉笑的脸逐渐变得冷漠，他感觉有一双眼睛从他们进入店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盯着他，可他找不到那双眼睛的位置，也不知道白九良有没有察觉到。

“嗯，好香，是包子的味道。”元年闭着眼睛在空气里嗅了嗅，满意地感叹着。

那东西在暗处，就算白九良离开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也没有消失，这是在针对他？可自己有什么值得针对的。

找到香味的来源，元年干脆坐下大吃特吃，他决定先这么耗着。

元年嘴里嚼着包子，抬头看着周围人要么在聊天，要么在嬉笑，一桌桌的其乐融融，时间就这样停驻也好，这样闲暇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享受几次。

店内。

文娅娅整理着柜台，她放下账目册子，看着肖北在认真地擦拭着玻璃厨，俩人还没有结婚，但是生活却已经有了老夫老妻似的相处模式。肖北很了解她，知道她的习惯，知道她的爱好，两人在一起呆的时间久了，越来越像一个人，即使她不说，肖北也能猜到她的想法。

同样，像现在，肖北的手机响了，他只是看了一眼手机界面，脸上那一丝慌乱的表情就一下刺进文娅娅的眼睛里。

是什么感觉呢？冷，失望，愤怒，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些感觉呢，明明只是一个电话而已，明明什么事也没发生。

肖北看向文娅娅，举起了手机：“我到外面接个电话。”

文娅娅微笑着点头，看着肖北走出店的背影，她颤抖的手明明有一股冲动，有一个声音在她耳畔，窸窸窣窣。

“他背叛了你...他背叛了你...”

文娅娅白皙的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她裂开的嘴角，向上扯出诡异的弧度，棕褐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咔嚓，她突然将脖子歪成一个直角，伸直腰身探向门口，死死的盯着门外。

“他背叛了我...”

几分钟后，肖北挂了电话回到店里，没在屋内看见文娅娅的身影，心里想着应该是去了后房，他轻叹一声，站了一会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原本年轻俊朗的脸现在愁容满面，疲惫的样子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几岁，肖北看着眼前不大的店铺，垂下了眼眸。

医生让他明天去医院做复查，他的肺病越来越严重，前几年还好，自从文娅娅的父亲过世，他俩每天忙忙碌碌，为了能把这家店支撑下去，这几年的确过得越来越吃力，自己的身体也大不如前，他想告诉文娅娅，但是，一想到文娅娅在失去父亲后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快垮了，那她一定接受不了。

但愿自己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肖北心想，就暂时先这样瞒着吧，自己先慢慢治着，以后再找机会跟她说。

“你打完了？”

文娅娅端着一碗粥从屋里走出来，来到肖北旁边挨着他坐下，将粥递给他：“你尝尝，刚熬好的粥，里面有雪梨，对你的嗓子好。”

肖北接过喝了一口，满足的笑着：“很甜，好喝。”

“那你多喝点，我熬了好多。”

文娅娅拿着纸巾慢慢帮他擦着嘴角。

“对了，明天公司有事，晚上可能会回来很晚，你不用等我，自己好好把晚饭吃了知道吗。”

肖北不敢看文娅娅的眼睛，生怕她看出自己在撒谎，他大口喝着粥，眼神没有看向文娅娅。似随意的说着。

“好吧，那你早点回来。”

文娅娅语气里不免露出失望，说完捏了捏肖北的耳朵。

“放心，工作完我马上就回来。”肖北见她没什么异样，放心的把最后一口粥喝完。

”你加红枣了吗？”肖北问到。

文娅娅神色一怔：“嗯，煮的时候有，不是有核吗？干脆都捞出来了。”

肖北笑了：“下次我把红枣提前给你剥好。”

文娅娅点头，起身将空碗端起准备送回厨房，背过身，文娅娅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碗底，丝丝暗红在剩下的粥汁里弥漫混匀，她将手指抹上去，沾满伸进了自己嘴里，麻木的脸上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酒店里。

元年冲了澡躺在床上，他一只胳膊垫在头下，另一只胳膊举在空中挡住头顶上的灯光。

连吃了二十个包子的他现在肚子鼓鼓的，就连让他翻个身他都懒得翻。

以前他经常吃不饱饭，在街头混日子的时间过得很漫长，他喜欢一个人待着，不喜欢跟着张扬装模做样的到处工作，有时候，饥饿可以让他保持清醒，让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是现在。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管是饥饿的时候，还是吃饱的时候。

就这样待着，还是自己一个人，又好像不是一个人。

白九良像一个影子一样，会随时出现在他周围，不管自己在哪，他都能找来。

以前自己只要藏起来，除非他主动出现，否则没人知道他在哪。

直到那家伙神出鬼没的在自己周围出现，还总能把他扯进一堆烂摊子事里。

这么想着想着，眼睛就泛起了困，几分钟后，原本还在胡思乱想的人，就那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慢慢亮了起来。

睡梦中，迷迷糊糊，元年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翻来覆去浑身不对劲，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又是白九良那个家伙？他这么快就来了？

元年不愿睁开眼睛，他把头埋进枕头里，这么僵持了十几分钟，对方还是没什么动静，好像他不起来那人就决定这么继续等着一样。

“靠！”

元年懊恼的坐起来，头发乱糟糟眼神愤怒的看向靠在墙边的人。

“你怎么在这？”

元年皱眉看着一身黑衣的清水，依旧一副清冷的面孔，他一直觉得清水人太闷，话也少，跟他交流起来太费力。

“跟着你。”

“跟着我干什么？别跟着我，烦着呢。”

元年说完翻身又躺下。

“最好赶紧走，不然我脱衣服了。”

清水一怔，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似乎没想到元年会蹦出这么一句话，竟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元年见他还是没有动静，起身就要脱掉自己的裤子。

清水顿时脸色大变，抬腿就往外走。

元年不屑的翻着白眼，就这样也能吓着他，还以为他在什么事面前都会处事不惊。

一小时后，两人坐在早餐店里。

清水腰板挺直，一动不动的坐着，面前的早饭也不吃，穿着也奇怪，同在店里吃饭的路人都忍不住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他们。

元年抬头看着对面一丝不苟严肃端坐的人，脑袋顿时嗡嗡直响。

白九良自己不来，就让清水这个木头人跟着，他是什么重大嫌疑犯吗？还用这样24小时看守？

“你不吃就出去。”

元年把清水面前的馄饨拿过来倒在自己碗里，好好的饭不吃，简直浪费。

清水不回答，突然他眼神看向一处，紧紧的盯着。

“看什么呢？

元年不解，转头往自己身后看。

“文娅娅？”

元年疑惑，这么时间她没在店里，怎么会跑出来瞎晃悠，而且，她走路姿势为什么那么奇怪，直着两条手臂也不摇摆，就那么紧紧贴在身体两侧，再一看，她嘴上擦了厚重的口红，跟她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样子像个女鬼一样实在太诡异。

清水此时已经起身，在文娅娅走过一段距离之后，跟了过去。

元年最后往嘴里塞了一个馄饨，匆忙从兜里拿出钱放在桌上，也紧随其后。

空气里…獨血的味道似乎越来越浓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