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年 第14章 物是 人非

幽暗的走道传来咯咯的骨头响，一只干枯黑色的手撑在墙壁上，它的眼球灰白，枯瘦的身体佝偻颤栗，它伸着舌头，扭动着僵硬的脑袋，对着周围的空气吸嗅着，夜色笼罩在他身上，沙沙沙……抬头，石玉阁的木牌安静的悬挂在那，此时已是深夜，街上安静消沉。

它死板的眼珠紧盯着玉阁的大门，邪恶的笑容在它枯皱的脸皮上慢慢显现。

熙熙攘攘的包子铺，元年坐在店里大口嚼着包子，白九良坐在对面，看着他一个接着一个，两个腮帮子鼓鼓的还在不停往嘴里塞。被盯得久了，元年有些不自在：“看着我干嘛，你自己吃啊。”

元年将盘子推向他，白九良摇头：“抓紧时间。”

“急什么？店又不会跑，不吃饱怎么干活，你这个人不发工资也就算了，白让人干活不说，吃个饭还催。”元年嘴里塞着包子口齿不清还不忘吐槽白九良，说的激动险些将菜渣喷出来。

白九良失笑：“这么说，酒店的钱你会还给我了。”

元年嘴角一抽：“不可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白九良挑眉戏谑的上下扫视他：“我记得，从救下你开始，你的命就已经是我的了。”

元年瞪大眼睛，嚼了嚼嘴里的包子：“是啊，既然我是你的，那你开钱不是应该的吗？”

白九良一愣，这话听着太无赖，可又没什么问题，他低声咳嗽一声，无奈转头没有回答。

元年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无所谓的低头咬着包子，毕竟人的脸皮那么薄，怎么混。

“我吃好了，走吧。”元年打着饱嗝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白九良起身去前台结账，回过头，那人已经等在门口。

“咱们提前说好，去了之后你要配合我，看我眼色，ok？”元年挡在白九良面前，不让他走。

僵持了一会，白九良无奈抬手将他往旁边推了推，点头说：“好。”

元年满意的背着手，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既然是去店里，那怎么也得买上几件东西，不然多假啊？你觉得呢？”元年继续追问，他心里已经有了算盘，既然白九良非要把他扯进来，那岂有白忙活的道理。

“嗯。”

白九良敷衍一应，元年等了几分钟依旧没看到他有什么反应。

好哇，现在表现的这么随便，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元年内心腹黑的吐槽着，不让白九良钱包大出血他都对不起自己肚子里的包子！

店门前，白九良停住脚步，气氛有些不对劲，空气里残留着血的腥臭味，白九良低声说：“这里獨来过，空气里有它的味道。”

元年抬头向四周嗅了嗅，皱眉捏住自己的鼻子嫌弃的说：“确实，昨天白天还没这味道，应该是昨晚来过。”

“它盯上这里了。”

白九良看着石玉阁，片刻沉思，被獨盯上，这里一定有吸引它的东西，此时这里危机四伏，一但那只獨失控，后果也无法估计。

元年感觉到了白九良的担忧，疑惑的问：“这里有什么在吸引它？”

白九良摇头：“先进去。”

文娅娅放下手里的抹布，看着走进来的两人，眼神突然惊喜：“是你？！”，她看着元年，这是昨天的男生，看来自己果然没猜错。至于他身边跟着的那人，眼神清冷，看的文娅娅身上发毛。

她热情的上前迎接：“今天想好了吗？”文娅娅看着元年温柔的笑。

“嗯，带朋友来看看，他对这些比较感兴趣，你忙你的。”元年摆摆手，拽着白九良走向展柜。

“你先假装看看，咱们这样不容易让人怀疑，而且你得拿出来看，不然太不专业。”说着，元年就要伸手探进柜子里拿。

“这个不错，这个成色好，嘿！这个就更厉害了，你瞧这块。”元年一下拿出两个，一块青色温润，一块白皙光泽，两块玉质地致密细润，剔透淡雅，着手冰凉顺滑，元年一手一个，脸上笑容满面。

”怎么样，你得买两块，这样容易套出话，咱就买这两块，意思一下差不多得了。”元年用胳膊拐了拐旁边的白九良，声音已经有些兴奋。

白九良从元年拿出玉的那刻起，就一直双手插兜站在一边，脸色平静，眼神依旧淡淡的，似乎对这些没兴趣。他反倒对元年脸上的表情更好奇一些。

“所以呢。”白九良开口。

“啊？去结账啊？”元年头也不抬，继续把玩着。

白九良蹙眉，片刻，无奈的叹口气，“你最好能套出话。”

说完转身走向柜台，白九良伸手掏出一张卡交给文娅娅。

“好的，请先休息一下，既来了就是有缘，我稍后帮您把玉包好，数目比较大，一些后续手续还得您办理一下。”文娅娅接过卡示意他们到旁边沙发上稍坐一会，自己转身准备着付款资料。

“没事不急，我们正好休息一下。”元年拉着白九良到一旁坐下，自己翘着二郎腿一脸安逸。这个白九良脾气不错，让他花钱他是真花，元年心里美滋滋，拿人手短，既如此，不能忘了办正事。

“老板，你们这平时人不怎么多啊。”元年晃着腿，眼神环顾四周。

“嗯，家父生前在时生意一直很好，自从生了一场大病生意就冷淡了不少，我不太会经商，也不通招揽门客，自然生意不佳，但这绝对不影响我们店玉的质量，所以您请放心。”文娅娅心里酸涩，好不容易成功的生意，可不能出差错，这两个年轻人一个看着吊儿郎当，一个冷峻孤僻，一点不像对玉感兴趣，可出手却如此阔绰，竟一下能入手两块上好和田。要知道这两块加起来价格已过百万，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店平时就只你一人啊。”元年继续问道。

“是啊，您也看到了，我一人足矣。”文娅娅将两块玉小心翼翼的包装好，“我们小店也收玉，如果有要出手的玉石，也可以拿来我们店典当。”

元年笑笑：“好说。”

话毕，白九良似有些不耐烦，轻咳一声，有意无意的跟元年对视了一眼。

元年领会。“啊不好意思啊，借洗手间方便一下。”元年起身，越过白九良走向洗手间。

等他走后，屋内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白九良挑眉，还有血腥味，檀香也掩盖不住。

他站起身，那味道淡淡的，寻常人不易察觉，跟人血不同，獨的血有微毒，还有刺鼻味道，普通人类不可接触，这屋里有这味道，对店主还有来的商客都没有好处。

白九良目光一扫，眼神停驻在文娅娅的嘴唇上，看是看不出有何不同，不过是上了唇彩，嘴唇更加殷红，但元年说那人用的口红里有獨血，如果是这样，那这店长用不了多久就会中毒而死，什么原因能把獨血当口红使，难道店长不是人类？

白九良心存疑惑，脚步也渐渐向文娅娅靠近，他面带疑惑神色紧绷，过于认真一时间竟忘了保持距离，文娅娅察觉到对面那人靠近的身影，眼睛一下睁得老大，看着那张清冷帅气的脸不断靠近，文娅娅张嘴却忘了发声。

突然，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店外冲进来，他一把抓过文娅娅抱在怀里眼神嗔怒的瞪着白九良：“你谁啊！想干什么！”肖北一脸警惕，他看了看怀里的文娅娅，苍白的脸有些铁青。

“白九良！”元年喊了一声，跑过来拽住白九良的衣服往自己身后拉。

他在厕所找到了那支口红，位置没变，还是被静放在柜子里，用棉签取了一些放进密封袋里，收拾好刚走出来就看到了白九良站在文娅娅对面，离的很近，差几步就要贴到人身上去了，文娅娅还脸色微红一脸惊异，竟忘了反应，两人动作看着竟如此暧昧。接着外面就冲进来一个男人，那人表情愤怒，看着白九良一脸敌意，感觉下一秒就要出手打上去了，吓得元年险些叫出声。

“误会！我这兄弟眼神不好，估计是看着老板的口红颜色好看，想问问是什么牌子好给他女朋友也买一个，我那日就想问了，姑娘这口红颜色艳丽衬着气色正好，十分适合你！不知是从哪买的？”

元年陪着笑，乐呵呵的把白九良往身后推，对面那脸色铁青的大兄弟越看越有想把白九良吃下去的架势，想来也有些搞笑，白九良个缺心眼的，定是注意到了店主嘴上沾有獨血的口红。看的一时出神才有些失态。

白九良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抱歉的抬手，“失礼，还望见谅。”

文娅娅失笑：“哈哈原来是这样啊，肖北，你别大惊小怪了，好多顾客都问我这口红色号呢，女生多男生也不少，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不过就是正红色，在街上随便买来的，都说颜色用着好看，我自己也觉得可以，不过实在拿不上台面推荐。”

文娅娅打着圆场，拉着肖北跟他介绍：“这两位刚买下了重山和若水，我在给他们办手续，你客气一点，去倒两杯茶过来，快点。”

肖北脸上还是有些不畅，但文娅娅一个劲在背后推他，他只能应声回答：“既是误会，请多包涵，娅娅毕竟是个女生，她平时一人看店，难免遇上流氓骚扰，不得不妨，你们稍等。”说完，他瞅了一眼白九良，示意的点了点头。

元年听了差点笑出来，这话就是说白九良是个流氓啊，他都能想象到白九良的表情了。

“不好意思，肖北平时就大惊小怪。”文娅娅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我这哥们直脑筋，你们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的，谁让他脑子笨眼神还不好。”元年打着哈哈，丝毫不理会身后的人，能让这人吃瘪的机会不多，要把握住。

白九良早就远离他们，回到沙发上坐好了，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是闭着眼睛沉思，只是在元年说到脑子笨眼神也不好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无奈继续闭眼沉思。

他有些后悔，不如自己跟清水来查的好，隐住身形，查完就直接走人，不留踪迹，自己很久没有跟正常人打交道，像这样假装客人来套话，实在麻烦，而且自己现在竟已经失态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