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鸢肩公子二十馀 > 第9章 第 9 章

鸢肩公子二十馀 第9章 第 9 章

作者:一灯人著梦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6-11 01:31:14 来源:文学城

09

起先,是水晶观中突然传出杨娥病重的消息。

乐善当然不相信,因为前些时日她才亲自去过水晶观,为杨娥送上时令果蔬。她知道,杨娥这一向因为婚事的缘故,心情愉悦,脸上更是神采奕奕,连女道长给她把脉,都说好,把平常服用的药也给减半了。

无缘无故,怎会突然病重?

当乐善急匆匆赶去,迎面看见红夫通红的双眼,心底立刻一沉,忙问:“红夫,杨小姐究竟怎么样了?”

红夫忍泪,一路引她进内室。

杨娥苍白着脸,双眼紧闭,躺在榻上人事不省。一旁,女道长正为她施针急救。

稍后,女道长摇头,唉声叹气:“蕊珠小姐气急攻心,看脉是凶险之象,今夜倘若醒转不了,只怕…”

乐善连退几步,为之大骇。

红夫伏在杨娥身上,又是痛哭,又是气恨,说:“全赖江家毁约……”

在她泣不成声的哭音中,乐善得知事情原委:原来江家临时变卦毁约。

红夫对江家从前有多称赞,今日就有多憎恶,恨道:“他们信中居然毫无毁约的心虚,只说六公子即日进京赴考,不宜仓促成婚,然后假惺惺说,为我小姐终身着想,不敢耽误,要么请杨家退婚,要么,另配家中子弟成婚。”

乐善说:“这是推辞。”

“明眼人也知道。”红夫为她小姐不甘,说,“难道他不考中,就一辈子也不娶妻吗?小姐等他三年又三年,已是拖到这个年纪,况且谁不知道她未来是江家妇,而今还能嫁给谁去?江家就是拿捏杨家不肯退婚,得寸进尺,竟敢开口要我小姐嫁那纨绔江萼。”

乐善奇怪,问:“这个江萼,何许人也?”

说到江萼,就连红夫也不陌生,因为他的事迹简直如雷贯耳。

据说他是秦楼楚馆的常客,他建穷奢极侈的名园,他豢养着数不清的美婢,他为一件古董豪掷千金。

红夫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怒火中烧:“这样人品堪忧的人,他们怎敢拿来折辱我小姐。”

当时杨娥见信,待嫁多时的满心欢喜仿佛给人一盆冷水泼下,顿觉心中拔凉一片。

因她日常服药,女道长早有叮嘱,最忌大喜大悲,这下首当其冲,一口血气涌上胸腔,竟咳出淋淋鲜血。随后,在红夫的惊呼中,杨娥眼前发黑,身子歪歪倒下,至今未醒。

就在众人为她忧心忡忡之时,门外脚步声响起。观中一名道姑过来禀报,说:“杨家突然来人了,求见蕊珠小姐。”

“杨家?他们一定是听说小姐病重,赶来观望。”

他们来得这样快,恐怕来者不善。

红夫脸色一紧,站了起来。她也不是个傻的,心知她们与杨家向来关系不睦,何况她小姐现在昏迷不醒,身不由己,要给杨家人知道了,还不知会被他们怎样摆布。到时自己再骁勇,始终是丫鬟,位卑言轻,就算有心尽忠,也无计可施。

红夫目光一转,见乐善坐在榻前,正努力给杨娥喂药,可惜杨娥一点知觉也无,嘴唇紧闭,药石不进,浓墨的汁水顺着她嘴角滑下。乐善忙又拿起巾帕替她擦拭。

红夫转瞬拿定了主意,说:“薛小姐,请你换上衣裳,假扮我家小姐,先应付过这阵。”

乐善搁下药碗回头,迟疑说:“我是生面孔,只怕杨家人不会相信。”

红夫已经忙着去箱笼里翻找衣裳,一面说:“小姐自六岁离开弘农,此后再没见过他们家的人。每当逢年过节,有管事递帖拜见,也都隔在帘后,寥寥几语。”

“他们只认得我红夫。”红夫翻出一件新衣,强塞在乐善手中,语气几近央求,“薛小姐求你了,要是小姐落到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

室内焚香滚滚。

眼前更有重重帷幕,严妪伺立一侧,隐约只望见里面朦胧人影,垂首静坐。

待要上前看清,一直站在帷幕前的红夫伸出手来,将她毫不客气拦在外面。

红夫硬邦邦地说:“没有小姐应允,不得近前。”

严妪只得站住脚,向内说:“听闻蕊珠小姐病了,老妪特地带来医者,为小姐看病。”

“哪里听来的胡话。”红夫冷哼一声,说,“别说小姐没病,就有,自有观中圣手照料,哪里轮得到你这老妇来献殷勤。”

那严妪本是杨家一名老仆,曾在老夫人跟前服侍过的,后来老夫人临去,也为她们安置好了去处。严妪五十来岁,本到了该含饴弄孙的年纪,无奈因儿子不中用,在外欠了赌债,不得已仍在杨府办差。

她年纪长,在杨府有一定地位,因此平常碰见几位奶奶,对她也是另眼相看、礼待有加的,何曾受过一个丫鬟喝令?

但她千里迢迢来这之前,大奶奶早有嘱托,说:“我这侄女脾气太坏,冲撞之处,严妪务必多多宽待,不要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记住最要紧是,把事办妥帖。”

严妪只得忍气吞声,笑说:“出嫁是女子大事,大奶奶体谅蕊珠小姐幼失怙恃,特派了老妪前来。日后小姐嫁到江家主持中馈,便有老妪帮忙,也不会显得手忙脚乱,给人看轻了新妇。”

“谁说我小姐一定会嫁到江家去?”红夫拿出那封叫她小姐吐血的长信,一把拍在严妪面前,“人家想要食言悔婚,杨家不为我们小姐做主吗?”

严妪早知信中内容,拿在手上,还是装模作样看了一遍,然后大吃一惊:“这这…江家真是岂有此理!”

随后语气一变,缓声说,“不过,他们信中也说了,另配家中子弟成婚…小姐不必为此担心。”

红夫完全是后知后觉,盯着那老妇,满眼的不可置信,心中亦是波涛汹涌,难以平复:原来不独是江家背信弃义,更有杨家在其中推波助澜。

她气得口不择言:“那人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根本不堪为小姐良配!”

严妪说:“胡言乱语,江家四少爷分明丰神俊逸,就如谢家之宝树,和小姐是再好不过的良缘了。”

“他们的鬼话你也信?依我看,索性如他们愿,退婚好了!”

这话岂能由她一个丫鬟置评?果然严妪说不可:“退婚,万万不可!传将出去,小姐名声何在,我弘农杨氏的名声何在?”

严妪其实早已心存疑窦。

进来这一时半刻,只有跟前这丫鬟跟她一问一答。而帷幕后,那人端坐如神佛,始终一言不发。

红夫义愤填膺,举止尚且激荡不平,严妪趁其不备,猛地一蹿上前,拉开重重帷幕。

日光倾泻满室。

高堂之上,乐善坐得端严殊妙,犹如一尊宝相庄严的观世音,眉目低垂。

闻动,她抬起头,坦然迎上那双狐疑的眼睛。

“蕊珠小姐。”

严妪试探地称呼。杨娥六岁前养在杨府,那时自己还在老夫人跟前伺候,按理说对她不该陌生,然而十余年光阴如梭,当初青涩面庞的小女孩早已脱去脸上团团稚气,长成大姑娘了,叫她一时也不敢拿准。

到底,严妪没疑心眼前这人李代桃僵。也许根本想不到她们竟如此的胆大包天。

“老妪参见小姐。”

严妪不再迟疑,整个伏拜下去。

座上乐善轻吁口气,悄悄松开紧攥的双手。

——不过刹那交锋。

这时红夫才慌忙跟来。

乐善冲她摇头,目有安抚之意。然后垂眼肃容,居高临下望向严妪,说:“你到底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送小姐出嫁的。”严妪哈腰站着,暗觑见她神色不豫,忙笑,“是,江家临时毁约,做事确实不地道,但小姐明鉴,府里的奶奶们和您是同一条心的,断不会叫您嫁去受了委屈。”

乐善哦了一声,很纳闷了:“把亲侄女往火坑里推,就是你所谓的同一条心吗?”

看上去端丽庄重的娇小姐,想不到这样伶牙俐齿。严妪讪讪的,说:“小姐哪里话,自古以来,婚事便该听从长辈之命,就是闹到官府也是这个理儿,您说是吧。”

后一句明显带有威胁了,红夫立刻叫道:

“小姐,我们马上去请舅老爷出面,为你做主。”

其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若杨娥舅家一早肯管,她们不至于常年寄宿观中。真闹到官府去,只怕连平日的面子功夫也不做了。

因此严妪懒得理会,只说:“宗法上小姐毕竟姓杨,哪里轮得到无关外人插手。”

“我若执意不嫁,你们待要如何?”乐善干脆一针见血,问道。

“那可由不得小姐。”

图穷匕见,严妪也不与她们虚与委蛇了,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奶奶有命,务必把小姐请上花轿,送入江府。手段不论。”

……

“好一个手段不论啊。”

内室之中,红夫守在杨娥床头,忿然作色,“真是岂有此理,给他们熊心豹子胆了!”

好在先前乐善临机应变,当即冷笑诘问一句:“好啊,莫非你们立刻就要把我绑上花轿?”

到底是曾经薛家最跋扈的七小姐。

那严妪震慑于她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只好唯唯诺诺,因想:眼下还不到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便又只管说些“小姐莫要为难我们”之类的昏话,也就告辞而去。

尽管今日暂时应付过去,但她们既然放下狠话,势必不会轻易放弃,迟早还会再来。

乐善忧心如焚:“再来,恐怕就不只是她一个人了。”

以杨娥现在的情形,倘若再落在杨家人手里,剩下的半条命只怕也会给折磨掉。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

乐善和红夫苦守了半夜,杨娥终于悠悠醒转过来,还冲她们歉然一笑。乐善还好,只是鼻头微酸,红夫本来一双眼熬得猩红,忍不住又哭了。

女道长过来把了脉,点头说:“醒来便无性命之忧,日后多加调理,切忌再动肝火。”

小姐清醒了,红夫像是重新有了主心骨一样,心安了,也有心情取笑了:“小姐你不知道,那老妇冲进去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还好有薛小姐,唬起人来一板一眼,真有一套。”

杨娥本来含笑半坐在榻上,听了,当即起身向乐善郑重道谢。今日严妪登门威逼,要不是她答应以桃代李,只怕自己早已身陷囹圄。

乐善忙把她按住了,说:“杨小姐折煞我了,知你有难,我自当义不容辞。”

然而困境始终悬而未决。杨娥思前想后,不得已去信舅家求助。

襄阳距离房陵很近,快马一日就到。然而杨娥左等右等,没盼来舅家的支援,反而等来了杨家所备花轿。

正如乐善所言,这次登门不再只有严妪一人——来者数百,一路浩浩荡荡,吹锣打鼓,鞭炮齐鸣,引人注目。

此时,水晶观中另是一番场面。

杨娥强撑病体起身,换过了素衣法服,执香跪在三清塑像座下。黄案旁,是预备稍后为她度化的女道长。

一干忠婢义仆相顾失色,尤其红夫,犹自哭个不停,说:“小姐,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此后是一生的清苦啊!”

杨娥当然绝不情愿,但实在是孤立难援。

旁人不知,其实午夜梦回之时,她不是没升起过一瞬的念头,要不就嫁了吧…很多苦命女子都这样度过了她们的一生,为什么她不可以?

可她就是不情愿。

既是不愿,亦是不能。

一个膏粱子弟,一家背信翁姑,她心想,前半生难道见少了那些蝇营狗苟吗,何必再搭进去她自己的后半生?

“红夫啊,你小姐我宗法不容,亲眷不待,惟有此身入道,去乞求祖师爷庇护了。”她笑,颊边却流下一滴苦泪。显然不愿,但已别无他法。

乐善站在许多苦劝的人中间,无从劝起。

以杨娥心高气软的脾性,她嫁去江家,还不知要受多少的嗟磨,不见得比终老道院要好。

直到将她这幕收入眼底。

乐善心中触动,不忍她两难抉择,脱口而出,说:“杨小姐,我来代你嫁。”

因为要压字数,之后隔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