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浅闻言想过来将云舒喊过去,这李娘子说话大大咧咧的,想也知道她接下来打算说些什么。
但陆明浅刚往那边走了一步,就见云舒眼珠子一转,朝李娘子微微一笑,面上做出几分苦涩来,“还没呢,爹娘去世得早,尚未来得及替我定下婚事。”
李娘子自己也是个有女儿的,瞧着云舒这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当真是招人稀罕,闻言当即心一软,连忙安慰道:“你要是不嫌弃,回头婶婶帮你张罗张罗,你这模样生的这般好,就是嫁到官家做官太太也不稀奇。”
云舒这回笑得羞涩了些,并未急着接话。
但李娘子平日里的爱好就是做媒,眼下岂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连忙追问着,“我这手里其实有不少的好儿郎,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回头我挑选挑选。”
一旁的陆明浅和赵青都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听着。
红俏更是恨不得直接贴上来,替云舒道:“我家小姐喜欢模样生得好的。”
李娘子扑哧一笑,“这是自然。”
她可是个有良心的媒婆,凑成对的夫妻如今日子都过得和和美美的,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拉到一起去。
云舒思索了一番,认真道:“温柔一些,待我好便行。”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李娘子应下来,拎着一旁陆明浅递过来的酒琢磨着,末了朝云舒挥挥手,“等我回去挑挑看,要是有合适的,保准第一个来找你。”
李娘子一走,陆明浅有些忍不住了,“你这是认真的还是想将她支走?”
客人刚走了一波,这会儿稍稍有些清闲,云舒接过红俏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一本正经道:“当然是认真的啊,说不定真有合适的呢。”
话说了没两句,又来了波客人,云舒帮着忙活完,正要喘口气,远远瞧见朝这边走过来的几个人,眼睛顿时一亮。
周凌川和几个同僚听说了陆家酒馆今日品酒会的事情,特地过来尝尝。
衙门的同知大人是个酒鬼,从前惯爱喝陆家酒馆的桃花醉,只是价格昂贵,许久才能买一回尝尝。
清风露价格不算高,味道在相同价格的酒水里面,算得上是上等的,也是他平日里喝的最多的。
只可惜自从半年前陆家酒馆到了二房手上,清风露的味道一变再变。
以至于同知大人没少骂陆家二房,将酒馆抢了过去还不好好的经营。
奈何这是人家的家事,陆明浅没到衙门上去告,他也说不得什么。
前不久陆明浅状告陆家二房且将酒馆重新拿回去的事情,可是让这位同知大人狠狠的高兴了一番。
这刚闲下来立马就喊上周凌川一起来了。
同知大人认识陆明浅,迫不及待地过去尝她新酿的酒去了。
云舒则跟周凌川遥遥相对,见他似乎犹豫着如何开口,便笑了笑,解释道:“酒馆里最近人手不够,今日品酒会上人又多,我与明浅是朋友,这才过来帮忙的。”
周凌川恍然,点了点头,有些不敢直视云舒那笑盈盈的眼睛。
“周大人喜欢喝烈一些的酒还是口感绵柔一些的?”
“绵柔一些的吧。”
云舒替他盛了杯竹枝清,“这是新酿的,没那么辛辣,口感绵软,带有竹子的清香,大人尝尝可喜欢。”
周凌川抬手去接,酒杯太小,二人的指尖微微碰触,令他心头一跳,接过来后便仰头一饮而尽。
淡淡的竹叶清香萦绕在口齿间,云舒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回应。
这酒似乎有些上头,周凌川觉得头脑有些不太清醒,脸颊有些控制不住发烫。
连忙清了清嗓子,“很不错,那便打点这个吧。”
帮他打酒的间隙,云舒随口问道:“周大人知道大表哥平时爱喝什么酒吗?”
等晚上回去,她帮大表哥也打些酒带回去。
周凌川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她口中的大表哥是谁,意兴阑珊道:“谢大人啊,他不爱喝酒,也没见他有过什么特别的喜好,他这人无趣的很,平日里除了待在书房中看各种卷宗,就是坐在院子里喝茶,没见他喝过酒。”
平日里同僚们约着一起聚聚,谢砚偶尔赏个脸,但也正经的很,一滴酒不碰不说,酒局上也不允许有女子的出现,次数多了,同僚们索性不邀请他了。
否则一群人面面相觑的,实在是无趣的很。
周凌川与谢砚如今关系算是不错,这才顺嘴调侃了一句,但不曾想话一出口,面前刚刚还笑意盈盈的人脸色登时就绷了起来,若是他没看错的话,似乎还瞪了自己一眼。
云舒把打好的酒塞给周凌川,瓮声瓮气的报了价格,随后面无表情道:“爱喝茶不是很好吗,至少不用担心酒品不好喝醉了之后发酒疯的问题,怎么不算是喜好了。”
再说了,爱看卷宗也是喜好啊,就跟她平日里喜欢和红俏一起趴在被窝里看话本子一样。
只不过是类型不同罢了。
云舒听不得旁人说谢砚一丁点的不好。
以至于这让她对周凌川的好感蹭的下降了不少。
周凌川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回了衙门之后还有些懵。
谢砚最厌烦探讨公事的时候走神,忍到事情商议完了,朝着门口指了指,“滚出去想你自己的事情去。”
抬手摸了下鼻子,周凌川也不恼,把自己今日在陆家酒馆遇到云舒的事情跟谢砚说了。
而他提到云舒时,谢砚便将手中的卷宗放下,抬手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喝了口。
周凌川有些疑惑,“你这小表妹确定不是对你有点意思?我不过是说你有些无趣罢了,你是没看着她当时那变脸的速度。”
谢砚掀掀眼皮,“你可以滚了。”
周凌川不滚,可他实在是看不出谢砚的想法来,于是干脆询问,“你对她有没有这个意思?你要是没有,那我可就要争取一下了,毕竟我如今也到了成亲的年纪,遇到个心动的不容易。”
他瞧着谢砚的反应,本以为这人会如平时一般浑不在意的说一句“随你”,可谢砚却上上下下的扫视着他,直看的周凌川浑身发毛,谢砚才开口,“据我所知,她爹娘成亲多年始终恩爱,且从未纳妾,想要娶她,须得确保自己永不纳妾。”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云舒生的那般貌美,什么妾室也比不上她啊。
周凌川正想应下来,谢砚又道:“她爹娘已逝,如今即来投奔我,这些事情自然便是由我来做主的。”
言罢,他继续慢悠悠道:“你不行,滚出去吧。”
“……”周凌川气笑了,身上的那点温和劲完全散开,白净的脸气的通红,“我怎么不行?”
谢砚睨他,“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跟魏楼的胭脂姑娘如今似乎正是热切的时候吧?”
周凌川蔫了,替自己辩驳的话说不出来了。
但他气不过,眯了眯眼睛上上下下的扫视着谢砚,“按照这种标准来,到最后怕不是只有你能娶吧,还是说,这本就是你的私心?”
这话对谢砚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头也不抬,目光依旧落在眼前的卷宗上,只抬手指了指门口,再次示意他可以滚了。
周凌川气冲冲的离开。
他刚走,青阳便走了进来。
将京中来的消息递到了谢砚面前。
“二公子去了碧玉关,听说到了地方之后领着碧玉关衙门的人剿匪去了,还有谢姨娘,据说是因为挂念云舒小姐的安危,寝食难安,如今病倒了,太师让大人帮着注意些,若是打听到了消息,尽快找到人把人送回京城去。”
……
云舒在酒馆里忙活了一日,虽有些疲惫,但成就感却极强。
她喜欢这种有事情做的感觉。
酒馆打烊,陆明浅要请她吃饭。
依旧是云舒最爱的桃花醉。
陆明浅直接搬了两坛,豪爽的很。
赵青目露担忧,但红俏却摆了摆手,“放心,我们小姐的酒量好得很。”
这话不错,酒过三巡,云舒除了脸颊有些泛红之外还算清醒,倒是陆明浅醉了个彻底,盯着赵青连声喊爹。
这可将赵青吓得不轻,眼瞧着他再在这里站下去一会儿陆明浅就能扑上去喊爹了,云舒哭笑不得的让他先走。
赵青连忙退到外面去,勉强松了口气。
他一走,陆明浅开始抱着云舒喊娘了。
云舒倒是不客气,摸着她的脑袋哄了一会儿,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从爹爹去世之后二房的人对她的欺负,以及那些落井下石之人对她的羞辱。
那些被遮掩起来佯装平静的委屈,总算是能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借着酒意说出。
云舒安安静静的听着,一个人继续喝酒。
按照这一世的时间线,她重生在爹爹去世不久,可她并没能见上爹爹一面,记忆也依旧停留在前世。
这般近,却又那般远。
若是能再往前一些,让她再见爹爹一面,诉一诉自己前世的委屈,再问一问自己往后的路要如何走,那该有多好。
这世上会对她所说的话深信不疑的人,怕是只有爹爹和娘亲了。
剩下的一坛桃花醉下了肚,云舒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些醉了。
踩在云端的感觉极好,好似所有深埋于心的愁绪能一股脑地宣泄出来,不必在意会不会被别人看到,那是醒来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于是等谢砚赶来接人时,看到的便是云舒和陆明浅抱头痛哭的场景。
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谢砚忍了又忍才走上前去。
红俏很是心虚,“我们小姐可能是心情不好,她以前都不会喝醉的。”
赵青不敢上前,因为陆明浅还是把他当爹。
从老家回来了,继续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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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