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AI生存手册 第76章 审问

麟川没预料到，那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他才恢复了军部工作，还答应乐之晚上一起出门逛逛，结果加密的信函就投递到了光脑的邮箱中，让他立刻去一趟联合会办公室。

那是一个可以联络星际法庭的地方，说得再直白点，就是审问嫌疑人员用的，一般通过这个地方，可以传达和执行星际最高法庭的命令。

办公室在星球外的某个基站，麟川老老实实坐飞行器过去了，去之前还不忘叮嘱近真，千万不能把这消息透露给乐之，若是对方问起缘由，就说他出差去了邻近城市。

扣押行动肯定是要持续好几天的，而且要被收缴身上一切物品，若是不找个借口，他根本没法蒙混过去。

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活气。在人看不到的暗处，摄像头和监控早已布满各个角落，冰冷的机械墙壁反射出窗口惨白的光，显得阴森恐怖。

这个办公室和仿生人训练场相似，冷冰冰的，还有一阵莫名其妙的风从墙壁缝隙钻进来，麟川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顺势坐在靠墙的那把椅子上。

未知的前路让他生出一丝担忧，如果这次他再次走上被销毁的命运，他和乐乐还能有重新开始的一天吗？乐乐会为此伤心难过吗？

他不敢再想下去。

铁门在一片寂静中被推开，熟悉的男人踱着步走进房间，刺眼的光线被挡在背后，将整个人都衬托得阴暗无比。

麟川抬头望向他，见到意料之中的那张脸，随即露出了一个嫌恶的表情。

艹，这装货！

“N52，又见面了～”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如既往挂着笑容打招呼，“没想到我还活着吧？”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过来看看你会如何狡辩咯，我可不会给你污蔑我的机会！”

麟川不屑搭理这种人，冷笑一声，咬着后槽牙把头撇到一边。

这段时间，塔特越来越容易被激怒，一脚踢翻了门口的长凳，自从艾米利乌斯总统和那个讨厌的德雷克死后，他认为自己已经没必要给任何人好脸色。

这个仿生人简直和那个乐之一样可恶，永远都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一个破机器，一个废物beta而已，究竟在高贵些什么！

他收起笑脸，双手插着裤袋走到对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幽幽开口:“听说你还给自己取了名字——麟川？你不会以为取了人类的名字，就真的能变成人类吧？”

麟川再次冷笑，翘着二郎腿，语气轻蔑:“总比你好，用着人类的名字，干的不是人事，噢……同样的话，我也要送给你敬爱的那位总统，艾米利乌斯。”

塔特怒不可遏地揪住他的衣领子，用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眼球因用力过度而爆出了红血丝，像只被压抑已久的困兽。

“你不要妄想自己能替乐之顶罪！痴人说梦！”

麟川一边回瞪他，一边慢慢从椅子上起来，逐渐用身高优势压了他一头，然后重重掰过拉扯衣领的那只手腕。

“咔嚓”一声，就把骨头拧脱臼了。

一阵剧痛袭来，塔特被气得大吼:“你！你这个……畜生！”

“你连畜生都不如，你这双黑手套帮艾米利乌斯干过多少事，还数得过来么？”

乐之后来告诉过麟川，塔特这些年一直领受艾米利乌斯的命令，专门在星际干些非法勾当，很多罪行只有通过他才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可现在德雷克已死，塔特必须得留下这条命，不然云艾永远都洗不清了。

麟川当然也是气不过，一想到他曾经那样欺负乐乐，就憋不住火，必须让他吃点苦头才能消气，这才小小教训了一番。

失去重心的人跌落在地，忍着痛颤颤巍巍用另一只手，将自己的腕骨又接了回去。接连双重的疼痛令他直不起身子，只能瘫在地上苟延残喘着，豆大的汗珠从侧脸滚落，滴在了地上，然而他依旧怒目而视，嘴角甚至还扬起一抹笑。

“麟川，我忽然想到，你该不会是个人类吧？”

“你什么意思？”

麟川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他人揭开，赶紧掩去了刚浮于表面的慌张神色，在离对方几米远的距离缓缓坐下:“少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另一只手腕也卸了！”

塔特撑着一张苍白的脸，失笑道:“哈，我只是好奇，明明被损毁了记忆芯片，怎么你还能记起所有的一切？”

“你以为你乌尔多斯仿生研究技术有多高超？”麟川嗤笑，“我到底是不是仿生人，你捅我一刀不就知道了？”

“不想说就算了，呵呵，”塔特似乎是知道其中一些事，说话明里暗里藏着其他意思，“你知道总统为什么要和那个玛纳长老合作么？他都病得快死了，竟然还拖着病体去和那种部落的人会面，你不觉得奇怪么？”

麟川不为所动:“我是不会为了所谓的真相跟你做交换的！”

塔特同样不在意他的拒绝，抹了把黏在脸上的汗水，自顾自说:“哼，说不定你和乐之一样，就是个试验品罢了……”

“你不过是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们？”

两个人还处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身后那面墙突然投射出一道光屏，整个房间瞬间被照亮。若隐若现的人影从里面显现，是星际法庭的人准备过来问话了。

麟川立刻正襟危坐，双眼紧盯着屏幕上出现的人类，他的脑子从没有像此刻这样转得飞快，想了千百遍的说辞已经到嘴边，就差脱口而出。

塔特在对面暗暗发笑，出声嘲讽:“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是机器人，毕竟听指令这种事，你太熟练了。”

麟川忍住想再踹他两脚的冲动，咬牙怼回去:“你最好闭上你的嘴，不然就算一会人到齐了，我也照样当众揍你一顿，谁让你犯贱主动跑到我面前来？都是你自找的！”

塔特“咯咯咯”地笑，活像个精神不正常的病人。

屏幕里清晰显现出一批穿着制服的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坐到了中间的位置，其余人皆在他周围落座。

中年人自我介绍是今日传唤的主事人，负责询问和展开调查，稍后还要开启房间的测谎设备，以防嫌疑人有任何说谎行为。

麟川淡淡点头没有异议，只想着能赶紧结束这场风波，只有塔特阴森森地坐在地上，对着在场所有人笑。

一群人早已看出他们起过冲突，但都保持着沉默。

主事人开场便展示了塔特提供的证据，那是一段案发时的现场视频。镜头从艾米利乌斯那具倒地的尸体开始拍起，转到趴在窗口不省人事的乐之为止，中途还拍到了被扔在地上的两根空了的针管。

那两根针管也被塔特带了出来，根据相关人员查验，已确认那上面还残留着乐之的指纹。

“长官，指纹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它被很多人接触过，但不能证明最后碰到的那个人就是凶手，”麟川冷静地替乐之开脱，“在我们克里普星，甚至有指纹复刻技术，专门在某些特殊领域中发挥作用！”

后面那句话，其实是他瞎编的。

塔特继续在一边冷笑:“这么说是你伪造了指纹，嫁祸到乐小教授身上的咯？”

“当然不是，像我们这样的仿生工具是掌握不了这技术的。”麟川急中生智开始反问对方，“不过……像你的总统先生就不一定了，你能说说，为什么当初我会出现在乌尔多斯实验室么？不止我，还有很多仿生人同伴都被你们运送了过去，你，能解释一下么？”

屏幕里的数十张脸，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想，难道克里普星球的灭亡，真的和乌尔多斯有关系？

塔特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于是迅速转移话题:“好好陈述你的供词，再东拉西扯，更没法洗清你亲爱的乐小教授的嫌疑！”

麟川也不甘示弱:“我只是合理质疑，你没必要阴阳怪气！”

“长官先生，请容许我再强调一遍，艾米利乌斯真的是我杀的，原因很简单，我怀疑克里普星球的覆灭和他有关，而且，我的同伴们都被他们改造成了战争机器，这些……我都是有证据的！”

“你能有什么证据！”塔特的声音虽然愤怒，但明显缺少了一些底气，他有那么一点担心对方手里是真的有把柄。

主事人还算镇定，认真盯着测谎仪上的指标跳动，上面显示这两个人都没有说谎。

“我目前只需要案发现场的相关证据。”

“没有其他证据了！”麟川坚定道，“也不会有其他证据的……那场爆炸是我和德雷克商量安排的，目的就是毁灭实验室的一切！至于为什么我会出来认罪，是因为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他对我有恩，我虽然是仿生人，可也懂人情世故。”

塔特哈哈大笑起来，为对方鼓鼓掌，讽刺道:“好，好，好，这番话感人至深！”

“那你又怎么解释这两支针管的存在？”主事人晃了晃装在透明袋子里的东西，“你并不是研发这个毒药的人吧？据我所知，乐之好像是个基因科学家？就算是你使用的针筒，那制毒的那个人也脱不了干系。”

麟川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搬出来:“长官！不是这样的！致使艾米利乌斯死亡的并不是毒药，而是那场爆炸！那两支针管，分明就是为了诬陷他人准备的！况且视频里根本就没有录到注射下毒的场面不是吗！说不定是故意用来混淆视听的啊！”

塔特被他气到怒吼:“你这个破铜烂铁究竟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少替乐之遮遮掩掩的！他杀了人就该偿命！”

麟川拼命克制住想使用暴力的冲动，靠在椅子背上一言不发。

呵呵，偿谁的命？艾米利乌斯的？这个恶魔在星系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最该向受害者偿命的不该是他吗？他那些劣迹斑斑的罪行，就算有一百条命都还不清！

主事人听得头疼，继续把话题拉回正轨:“这案子最大的疑点就是指纹，谁能证明指纹的由来，那么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麟川不想再掰扯作案的手法，他只要让这件事变成悬案，乐乐就能有一线生机，因此首当其冲的，必须尽量淡化针管药剂这个线索。

“这个谁都无法证明，长官！它只是达成某种目的手段，埋雷爆炸才是重点啊！”

他表面隐忍不发，心里却忽然醍醐灌顶，实际上星际法庭那群人也大多是向着乌尔多斯的，要不然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没有理由这么着急就传唤人审问。或许只要是对乌尔多斯有利的，他们就会偏听偏信地去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