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维持着瘫坐在床榻上的姿势,良久未动。
窗外雨声渐歇,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衬得屋内死寂一片。
脸上泪痕已冷,唇上被蹂躏的触感却依旧鲜明,不断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不是梦,是真实存在过的事实。
沈执羡撕掉了那层温文尔雅的伪装,露出了内里疯狂的本来面目。
她慢慢坐直身体,抬手,用袖子狠狠擦过自己的嘴唇,直到那点属于他的气息和温度彻底消失,唇瓣传来火辣辣的疼。
眼泪已经流干了。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继而燃起一种近乎沉寂的火焰。
利用,囚禁,强迫。
这就是沈执羡口中所谓的要,是他认为的争夺。
好啊。
谢初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冷的笑。
她起身,走到窗边。
窗户并未被封住,只不过院子里,之前那些隐在暗处的护卫,此刻明显增加了,如同沉默的影子,将这个小院围成了铁桶。
她成了笼中鸟。
如意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惶,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小姐……”她声音怯怯的,带着哭腔,“您……您没事吧?沈大人他……”
“我没事。”谢初柔打断她,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打点水来,我要洗漱。”
如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讷讷地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热水很快送来。
谢初柔仔细地清洗着脸和手,仿佛要洗去所有被他触碰过的痕迹。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眼神沉寂如水。
接下来的几天,谢初柔表现得异常顺从。
她不再试图逃跑,不再对沈执羡冷言冷语,甚至不再回避他。
她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偶尔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着天空发呆,像个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的人偶。
沈执羡每日都会来。
他有时带着新奇的吃食,有时是珍贵的首饰绫罗,试图用物质打破她筑起的高墙。
谢初柔照单全收,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东西放下,她便让如意收起来,从不穿戴,也从不碰他带来的吃食。
他跟她说话,她偶尔会“嗯”一声,更多时候是沉默,仿佛他这个人,连同他的声音,都不存在。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之前的争吵和反抗,更让沈执羡难以忍受。
他宁可她跳起来打他骂他,至少那证明她对他还有情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他做什么,都无法再在她心湖里激起一丝涟漪。
这日晚膳,沈执羡挥退如意,亲自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小口小口喝着粥,对自己视而不见。
他胸口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终于忍不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碗勺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初柔动作一顿,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谢初柔,”沈执羡盯着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到底要怎么样?”
谢初柔静静地看着他,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大人希望我怎么样?”她反问,声音轻飘飘的,“像以前一样,对你笑,跟你出去玩,然后继续做你棋盘上那颗懵懂无知的棋子?”
沈执羡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心虚,随即被更深的愠怒取代:“我说过,我要的是你!”
“用欺骗和囚禁的方式?”谢初柔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讥诮,“沈执羡,你真让人恶心。”
“你!”沈执羡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谢初柔却不再看他,低下头,用空着的那只手,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粥,仿佛刚才那句能点燃炸药的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这种无声的蔑视,彻底激怒了沈执羡。
他猛地俯身,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打横抱起,大步就往内室走去。
“沈执羡!你干什么!”谢初柔终于无法再维持平静,失声惊叫,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干什么?”沈执羡将她重重扔在床榻上,随即高大的身躯覆压下来,将她牢牢困在方寸之间。
他眼底是翻滚的欲念和怒火,“既然好好说话你不听,那我们就换种方式。”
他低头,再次吻住她。
谢初柔的挣扎在他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作用。
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冰冷的空气触及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屈辱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却被她死死忍住。
当他的吻沿着脖颈向下,手也不安分地游移时,谢初柔不再动弹。
她闭上眼,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一种彻底的死寂:
“好啊,你尽管要。反正这具身子,你要,便拿去。”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沈执羡所有的冲动。
他动作僵住,撑起身,看着身下的人。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脆弱地颤抖着,像个没有灵魂的破败娃娃。
仿佛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无所谓了。
这种认知,比任何反抗都让他感到挫败和心痛。
他想要的是鲜活的谢初柔,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沈执羡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从她身上起来,背对着她站在床前,呼吸粗重,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沈执羡哑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外袍都忘了拿。
房门再次被关上,落锁声响起。
谢初柔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泪,只有冰冷的恨意和决绝。她拉过被撕破的衣衫,勉强遮住身体,蜷缩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
沈执羡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温情和道理可讲。
她必须靠自己。
她想起那枚被她偷偷藏起来的令牌。
那次从书房出来,在极度的震惊和恐慌中,她鬼使神差地将那枚刻着晏字的令牌,塞进了贴身的荷包,没有放回暗格。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弄清楚,这个晏字令牌的作用。
第二天,沈执羡没有出现。
接下来的几天,他仿佛消失了一般。
院子的守卫依旧森严,但送饭换成了两个沉默寡言的婆子。
如意似乎也被警告过,不敢再多说话,只是尽心伺候着,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谢初柔不动声色。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院子里散步,观察那些护卫换岗的规律,倾听他们的只言片语。
她表现得依旧安静顺从,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窗前看书,或者摆弄沈执羡之前送来的那几盆花草。
她在等待,也在暗中恢复体力。
期间,她尝试着询问如意。
“如意,你听说过晏州吗?”某次梳头时,她状似无意地问起。
如意手一顿,眼神有些闪烁,低声道:“小姐,奴婢……不知道。”
谢初柔从镜子里看着她慌乱的神情,心中了然。
如意知道,但她不敢说。
这更印证了她的猜测。
晏字代表的,绝非寻常。
又过了几日,一个午后,谢初柔正靠在窗边假寐,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以及护卫压低的行礼声:“大人!”
是沈执羡回来了。
他似乎是匆匆赶回,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脸色比离开时更加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凝重。
他径直走进院子,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窗边的谢初柔。
几日不见,她似乎更清瘦了些,穿着素雅的衣裙,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安静得像一幅画,却透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沈执羡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最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谢初柔眼睫微颤,没有回应,依旧看着窗外。
沈执羡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会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你。你安分待着,别再做傻事。”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放在她身边的窗台上。
“安神用的。”他顿了顿,补充道,“没有毒。”
谢初柔依旧没有反应,仿佛他和他放下的东西,都是空气。
沈执羡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大步离开。
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谢初柔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那白玉瓷瓶上。
是京城那边,或者三皇子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吗?
她拿起那个瓷瓶,指尖冰凉。
这是一个机会。他不在,守卫或许会松懈。
但更重要的是,她必须在他回来之前,找到脱身的关键。
她唤来如意,语气平静:“如意,去帮我找些镇上的地方志,或者游记杂书来,整日闲着,有些无趣。”
她需要信息,任何可能包含晏字信息的东西。
她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沈执羡要把她困在这里,她也会想方设法逃离这个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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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她逃他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