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执羡背着谢初柔,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开始,谢初柔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沈执羡的背挺宽,走得很稳,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累了一天,她眼皮越来越重,迷迷糊糊就把头靠在他脖子边,睡着了。
感受到颈间温热的吐息和她全然依赖自己的样子,沈执羡脚步微顿,侧头看了看她恬静的侧脸,眼神不自觉软了下来。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想让这段路再长一些。
快到院门时,谢初柔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趴在他背上睡着了,脸颊瞬间绯红,挣扎着要下来。
“到了怎么不叫我!”
沈执羡从善如流地松手,看着她像受惊的兔子般跳开,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吵醒。怎么,流口水了?”
“你才流口水!”
谢初柔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心跳却失序得厉害。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直接转身推开院门快步走了进去。
如意迎上来,看到自家小姐绯红的脸颊和身后沈大人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领神会地抿嘴偷笑,乖巧地去准备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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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谢初柔不再像最初那样对沈执羡充满戒备和抵触,偶尔甚至会在他故意逗弄时,下意识地回嘴。
沈执羡更是变着法子带她体验市井生活的乐趣。
今日去听书,明日去泛舟,后日又寻了家隐蔽的食肆品尝特色菜。
他总能引她发笑,也让谢初柔暂时忘却了京城和赵青澜带来的烦忧。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总是暗流涌动。
这日深夜,谢初柔被隐约的谈话声惊醒。
她披衣起身,悄声走到窗边,透过缝隙,看到院中梧桐树下,沈执羡正与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低声交谈。
月光下,沈执羡的面容不再是平日里的玩世不恭,而是带着一种冷冽的肃杀。
“……三皇子那边已按计划进行,郭家暗中调动的粮草,路线我们已经掌握。”黑衣男子低声道。
沈执羡微微颔首:“盯紧赵青澜和高家的动静,联姻在即,他们不会没有动作。必要时……给他们制造点麻烦,拖住他们的脚步。”
“是。另外,大人让查的何珍娘之事,似乎……与宫中旧事有关,但追查线索时遇到了阻力,对方手脚很干净。”
沈执羡眼神一沉:“宫中?继续查,务必小心。”
“属下明白。”
黑衣人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沈执羡独自在树下站了许久。
窗内的谢初柔心头巨震,娘亲的事竟牵扯到宫中。
而沈执羡,他深入参与着皇子们的夺嫡之争,甚至能调动力量给太子制造麻烦。
他带她远离京城,或许还有其他目的。
一种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悄悄退回床上,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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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谢初柔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神情有些恹恹。
沈执羡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没睡好?还是哪里不舒服?”
谢初柔摇摇头,避开他的目光,状若无意地试探:“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我娘。沈执羡,你之前说我娘的事有阻碍,到底是什么阻碍?会不会……很危险?如果危险,就算了。”
沈执羡眸光微闪,随即若无其事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笑容依旧:“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放心,我有分寸。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安抚,“别多想,一切有我。”
他越是轻描淡写,谢初柔心中的疑虑就越深。
他果然在隐瞒。
午后,谢初柔借口要小憩,支开了如意。
她心乱如麻,决定自己去沈执羡的书房看看。
这些时日,沈执羡并未限制她在院中的行动,他的书房也时常敞着门。
书房陈设简单,书架上多是些游记杂谈,看不出什么。
谢初柔犹豫片刻,拉开了书桌的抽屉。里面除了文房四宝,只有几封寻常书信。
她正觉得自己多疑,指尖却无意间触到抽屉底部有一处微小的不平。
轻轻一按,一块木板弹起,下面藏着一叠密信和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古朴的“晏”字。
她心跳如鼓,迅速浏览密信。
信中冷冰冰地写着:“谢初柔乃太子枕边人,其踪可作饵,乱太子之心,亦可引蛇出洞……”
原来如此。
所有的温情脉脉,所有的体贴照顾,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所谓的保护,是为了将她牢牢控制在手中,作为一枚对付赵青澜的棋子。
谢初柔浑身冰凉,指尖颤抖着将东西复原,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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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谢初柔对沈执羡的态度急转直下,重新变得疏离而冷漠。
无论沈执羡如何逗弄、关心,她都反应淡淡,甚至刻意回避与他独处。
沈执羡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她的变化。
他猜测她可能发现了什么,但并不点破,只是将她看得更紧。
一天晚上,电闪雷鸣,下着暴雨。
谢初柔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模糊的夜色,心里冰凉。
她知道太子其实没那么在意她,沈执羡更只是利用她。
她得离开这儿,不能当别人的棋子,也不想再陷进这虚假的温柔里。
她偷偷收拾好东西,等到后半夜雨小了点,趁着守夜的人换班,用之前藏起来的簪子撬开后窗,灵活地翻出去,冲进冰冷的雨里。
她不敢走大路,只能在泥泞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
雨很快打湿了她的衣服,冷得刺骨,但她不敢停。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有点亮了,雨也小了。
她躲在一个破茶棚里,又累又冷又饿。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人不少。
谢初柔心里一紧,以为是沈执羡追来了,慌忙想藏起来。
可来的是一群拿着刀、一脸凶相的山贼!
带头那个看见她,眼睛一亮:“大哥,这儿有个小娘子,真漂亮!”
谢初柔心一沉,转身想跑,却被几个土匪围住了。
“放开我!”她拼命挣扎,眼里全是绝望。
“还挺凶!带走!”土匪头子狞笑着伸手抓她。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支箭“嗖”地射过来,精准地射穿了土匪头子的手腕,他惨叫一声。
其他人都吓呆了,转头看见官道方向,沈执羡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骑在黑马上,手里拿着弓,脸色阴沉得吓人。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眼神锐利的护卫,杀气腾腾。
“我的人,你们也敢动?”沈执羡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冰。
他目光扫过被围在中间浑身湿透的谢初柔,眼里压着怒火和一丝后怕。
他甚至没下马,直接策马过去,手中马鞭一挥,卷住谢初柔的腰,在她惊呼中把她捞到马背上,紧紧搂在怀里。
“沈执羡!你放开我!”谢初柔又惊又气,使劲挣扎。
“别动!”沈执羡低头在她耳边咬牙说,热气喷在她耳朵上,语气却冷冰冰的,“再动,我不介意让这些人看看,逃跑是什么下场。”
他话里的强势和占有欲明明白白,跟平时那个散漫的他完全不一样。
谢初柔吓得不敢动了。
沈执羡不再看她,扫了一眼那些已经被制住的山贼,冷冷下令:“处理干净。”
命令一下,惨叫声响起,很快又安静下来。
沈执羡扯下披风,把谢初柔从头到脚裹紧,挡住血腥的场面,也断了她所有退路。
他调转马头往回走,胳膊像铁圈一样勒着她的腰,勒得她生疼。
“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儿去?”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低低的,“我早说过,你跑不掉。”
回到小院,如意跪在地上发抖。
沈执羡看都没看她,直接抱着谢初柔进了房间,一脚把门踢上。
他把她放在床上,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眼神深不见底,里面翻滚着怒气和控制欲。
“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是吧?”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他,“所以就想跑?”
谢初柔咬着嘴唇不说话,眼里满是委屈的眼泪。
“说话!”沈执羡手上用力。
“对!我都看见了!”谢初柔终于崩溃,眼泪掉下来,“利用我,牵制太子……沈执羡,你把我当什么?一个工具吗?那些……那些好都是假的,对不对?”
沈执羡看着她哭花的脸,眼神复杂了一瞬,但立刻被更深的执拗取代。
他俯身逼近,两人鼻子都快碰上了。
“假的?”他低笑一声,笑声有点疯狂,“我带你去庙会,背你回家,担心你安全,这些在你眼里都是假的?”
“可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从来就没变过!”
沈执羡打断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我要你,谢初柔。从一开始,我要的就是你。你以为赵青澜就能给你真心吗?他那人的真心能值几斤几两?”
他语气中带着讥讽,甚至蕴藏着自己都未曾觉察到的愤怒,“我可以堂堂正正地争取我想要的,我喜欢的我就是要抢!”
他拇指擦掉她的眼泪,动作带着点温柔的强迫,语气却很强硬,“至于方法……其实,我不在乎。让你留在我身边是,现在把你抓回来也是。”
“你休想!我宁可死……”
“死?”沈执羡眼神一厉,猛地低头吻住她,把她没说完的狠话堵了回去。
这个吻带着惩罚,不容拒绝,霸道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和所有反抗。
谢初柔的捶打在他面前就像挠痒痒。
好久,他才放开她,看着她红肿的嘴唇和含泪的眼睛,声音哑哑却不容反驳:
“谢初柔,你听好了。从今以后,你活着是我沈执羡的人,死了是我的鬼。你的命,你的心,都只能是我的。”
“恨我也行,怨我也行,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变回那个掌控一切的样子,只留下一句话:
“老实待着,别再来试探我的耐心。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认清现实。”
门在他身后关上,落锁的声音很清楚。
谢初柔瘫在床上,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
[害羞]继续回来更新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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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她逃他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