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与少年 第7章 屋檐未说出口

期末考试越来越近，学校里的学习氛围也越来越浓厚。林屿每天都泡在教室里，刷题到很晚，试图用学习来填补心里的空缺。江驰也好像变了很多，不再逃课，不再和朋友们打闹，而是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学习上。

他开始认真听课，认真做笔记，遇到不懂的问题，会偷偷向同学请教，甚至会鼓起勇气，在放学时拦住林屿的同桌，问一些林屿擅长的数学题。他想变得更优秀，想配得上林屿，想让林屿看到他的改变。

偶尔，林屿会在晚自习结束后，看到江驰坐在座位上，借着台灯的光认真做题，眉头微蹙的样子，竟有了几分沉静的味道。他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字迹依旧潦草，却比以前工整了许多。

他们依旧不说话，却总会在不经意间产生交集。林屿忘记带笔时，课桌里会悄悄出现一支崭新的黑色水笔——是他最喜欢的牌子，笔帽上还贴着一个小小的星星贴纸；江驰的数学卷子被风吹到地上，林屿会弯腰捡起，轻轻放在他的桌角，全程没有一句交流，却会在转身时，悄悄放慢脚步。

直到期末考试前一周，又一场秋雨不期而至。晚自习结束时，雨下得正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屿收拾好书包，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漫天雨幕，心里有些犹豫。他带了伞，却不想在这样的雨夜独自穿行。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江驰也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和当年递给林屿的那把一模一样。伞面有些磨损，显然是被他精心保存了很久。他没有看林屿，只是望着雨幕，眼神里带着点落寞，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两人并肩站着，沉默像空气一样包裹着他们。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形成一道水帘，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林屿能听到江驰平稳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你……”江驰先开了口，声音带着点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话，“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好。”林屿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还行。”江驰顿了顿，转头看向林屿，眼神复杂，有愧疚，有思念，还有一丝紧张，“之前的事，我还是想跟你解释清楚。我和苏雅真的只是朋友，那天她给我擦汗，是因为她哥哥和我是篮球队队友，她只是顺便帮个忙。那个手帕，我已经还给她了，我从来没在意过。”

林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其实一直都想相信江驰，可青春期的自尊和敏感，让他无法轻易低头。他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煎熬，想起看到江驰和苏雅在一起时的心痛，喉咙有些发紧：“都过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重要了。”

“重要！”江驰的声音提高了些，语气带着点急切，甚至还有一丝恳求，“对我来说很重要。林屿，我不想因为一场误会，失去你。”

林屿猛地抬头，对上江驰的眼睛。他的眼里满是真诚和焦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那一刻，林屿心里的防线，好像有了一丝松动。

“我……”林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想告诉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道歉，还是该质问？

就在这时，雨幕中传来苏雅的声音：“江驰！我妈让我给你送伞来了！”

林屿的身体僵住了，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他看着苏雅撑着一把粉色的伞，快步跑到江驰身边，脸上带着笑容：“幸好赶上了，你没淋湿吧？我妈说这雨今晚停不了，让我给你送把伞。”

江驰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冷淡：“不用了，我带伞了。”

“啊？”苏雅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江驰身边的林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里闪过一丝敌意，“那我先走了，明天考试加油。”她临走时，特意看了林屿一眼，那眼神里的挑衅，像一根刺，扎进了林屿的心里。

苏雅走后，两人之间的沉默变得更加尴尬。林屿看着江驰手里的黑色雨伞，心里的酸涩再次涌了上来：“她对你很好。”

“她只是朋友。”江驰的声音带着点无奈，还有一丝疲惫，“林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相信我？”

林屿没有回答，他转身拿起自己的伞，撑开：“我该走了。”

“林屿！”江驰叫住他，语气带着点恳求，甚至还有一丝卑微，“我们能不能回到以前？”

林屿的脚步顿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江驰。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眼神里满是期待，像在等待最后的宣判。可林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叹息：“考试结束再说吧。”

说完，他走进了雨幕中。伞下的空间很小，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冰凉刺骨。他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江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像一道沉重的枷锁，让他无法呼吸。

江驰站在屋檐下，看着林屿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握紧了手里的雨伞，指节泛白。他知道，自己和林屿之间，好像真的隔着一堵无法逾越的墙，而这堵墙，是青春期的敏感，是说不出口的误会，还有那该死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