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语难知 第4章 第四章

周二中午，闻亦的两个哥们先下了课，站在七班教室门口，在班级课表屏幕上滑来滑去，又向闻亦招手，似是发现了什么，又背过身去趴在阳台上说耳语。

左予知注意到门边的大动静，也忍不住朝他们看过去，两个人勾肩搭背，又惊雷般的大笑两声，看上去是有趣的、令人艳羡的开心，左予知从没笑得这样开心过，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或许是窗台上碧玉似的多肉，或许是楼下凋零的樱花树，又或许是紫藤萝连廊下的孔子像。

铃响，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去食堂，闻亦先跑去和好哥们搭搭肩，然后靠在墙上等着左予知。

左予知一迈出去就有种自己身处桃园马上要和两汉子结拜兄弟同生共死了的错觉。

“左兄！成绩单这么有实力就算了！长的还这么帅！让我明天起床时发现自己帅过闻头子和左兄的概率有多大呢？

“姚西西你人弱智就算了，问的问题还这么弱智真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闻亦笑得张扬，开始给左予知介绍自己哥们，“左边这个欠的，姚西西，右边这个板寸，肖聿楠，”随后又看向左予知，“左予知，哥罩了。”

自己什么时候要跟他混了，这人怎么总喜欢无中生有。

等四人走到食堂，几乎都要没什么菜了，主要是因为有两个人老拌嘴，闻亦听得乐呵，也不插话，就这么笑着。左予知点了水煮鱼片，比较快，最先找到四人座，然后三人才慢慢来。

左予知看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心想，看相声也是如此吧，电视上的小品也不见得有他们这样好笑。

午间休息，左予知睡得很熟，直到熟悉的课间铃播放，才悠悠转醒。

班会课上，刘琴公布了新值日表，左予知负责清理包干区，二楼到三楼的走廊，而组长的名字，是闻亦。安排都挺合理，没有人有异议，这一part就过去了。

接下来是选班干，自荐的优先，没人认领的课代表按成绩顺序算。

天呢，什么鬼，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收了这万恶的数学吗，热爱数学的人都去哪了！

“没有人主动想当数学课代表的话，闻亦，你来，”刘琴看看名单。

不要…左予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左予知，副课代表。”

然后又重重地落地。

闻亦“哧‘地笑一声，看着同桌视死如归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的凝重表情，故作漫不经心实则几分拿捏地说：“同事，请多指教。”

人不可以被同一个人一直调侃，但是左予知可以被闻亦一直调侃。怎么回怼呢，好烦好烦，干脆把头转过去不看他，心里憋着要回去找点怼人语句学一下的决定。

闻亦心里止不住的愉悦，自己未来几年最大的乐趣，可能就是逗逗这个又呆又倔的小同桌了。

......

“各科课代表课后去对应老师那里报道，”刘琴把值日表贴到墙上，“这节课就到这里。”

闻亦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拍拍兴致缺缺的左予知，“来吧，同事，去领导那里报道了。”

十二月的空气那么冷，离开教室就感觉鼻腔刺痛，两个人并肩走到数学办公室，扑面而来的暖气和艾叶包浓郁绵长的草本香，让左予知感到血液舒张，浑身暖暖的。

蒋老师喝着热茶在做教案，闻亦先开口介绍自己，等闻亦说完，左予知也跟了句。蒋老师脸上是细密的皱纹，几根银丝隐匿在发间，很和蔼。他年纪大了，讲话也难免有些口音，“我看过你们昨天的作业，数学上，你们都很优秀，老师相信你们可以很好地完成我交付的任务。”

左予知郑重地点点头，一旁的闻亦已经要唠上了，“老师我在校表彰栏里见过你...”

左予知都被这家伙的社交能力惊呆了，感觉出生时把“自来熟buff”叠满了，好厉害，自己要好好学习一下！

蒋老师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眼角的皱纹像朵花，两人走的时候除了拿着两沓试卷，还被他乐呵呵塞了几个砂糖桔，嘴里直念叨“后生家灵的灵的”。

发试卷的时候，左予知一一对应着名字记位置和样貌，记了小大半后，觉得每个人都有两个眉毛两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有的戴眼镜有的不戴眼镜，好吧...和没记区别不大，明天继续努力。

早读课结束需要收作业，左予知站在讲台旁边清点练习册的数量，闻亦站在讲台上喊，“交作业交作业！”

最后是两个人一人一半抱到办公室，完成基本任务获得经验值 1，同时还有一颗奶糖。

甜的东西让人心情变好，左予知现在就感到心情不错。闻亦吃糖吃得够，小妹的糖有一半落入他的胃里，见左予知嘴角带着笑意，把自己的这颗一并给他。

左予知看着前面人的背影，本来想还给他，但是，还回去的话闻亦会怎么想呢，一颗糖而已，顺手的事。

好吧，那就心情值 2。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还没睡醒就要运动了，但是，热爱运动是男儿本色，左予知被闻亦生拉硬拽进小教室拿篮球。看着窗外被冷风吹动的叶子，左予知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憋出湿湿的眼泪沁润睫毛。

除去常规慢跑、热身运动，还有20分钟自由活动，足够精力旺盛的高中男生们打场娱乐赛。闻亦混得熟，没什么架子，在篮球场上也一样，起跳、落地一如既往，嚣张。

左予知坐在篮球架后，每次男孩们因进球而高兴欢呼，他也垂眸笑笑，闻亦说给他当吉祥物，明明已经够厉害了。两边是截然不同的氛围，人是向往热闹的，左予知亦是。

户外课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提前五分钟下课，闻亦额角带汗，灰色卫衣袖子被挽到臂弯，神色昂扬。他朝左予知偏头，“等下搬作业去，小同事。”

左予知看着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