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暝易习惯家里的床,在马车上睡得不太安稳,半梦半醒,索性在清晨时早早起来,捏了水诀清洁干净自身,下了马车。
初一昨日灵力损耗太多,本来心想纵云催太孤单了陪陪他,结果半个时辰过去自己撑不住了,坐在纵云催的肩上,垂着脑袋,陷入沉睡。
还挺温馨。郁暝易心道,但是你们两个未免显得过于熟稔了,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睡在纵云催的肩头了哇初一。
纵云催身上带着清晨的潮气,看着郁暝易目光迷离,问:“不再去睡一会儿吗?”
郁暝易揉了揉脸,摇头道:“不睡了。”
她和纵云催坐在马车里吃东西,纵云催吃东西时观赏性很高,根本不像是从小摸爬滚打出来的。
郁暝易划了划织缘书,给家里人发去几条消息,看见锦鲤在线,于是和她闲聊起来:【你多久到锦安呀?】
锦鲤:【可能十多天以后吧。你呢?】
郁暝易前几日和锦鲤讲过她要去参加长归宗选考的事情,她表示特别开心。
郁暝易回复她:【和你的时间差不多,到时候见。】
关掉织缘书,郁暝易看向纵云催的肩头,轻轻捧住初一,把它放在被褥上,让它和纵云催都自在一些。
郁暝易甚至贴心地往初一脑门上贴了一张隔音符。
吃完早餐,郁暝易和纵云催蹲在马车边,研究了半天的如何操控马匹,最后只能苦哈哈地选择放弃。
郁暝易坐在车厢外,看着日头初升,转向抱剑靠着马车的纵云催,和他那双寂静的目光交错,讨好地笑了一下。
郁暝易今日披着头发,发带编入辫子中,哪怕身上衣裙是温和的水蓝色,也掩盖不住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春天的生机。
“怎么一直看我?”纵云催问。
郁暝易道:“因为这里只有你。”
纵云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挪开视线。
傍晚时分,初一悠悠转醒,看见郁暝易和纵云催在身边还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郁暝易熟睡,纵云催在给她盖一条毛毯。
纵云催看向初一,揭下它面门的符纸,注入灵力,贴在了郁暝易身上的毛毯。
初一瞬间感受到郁暝易的周围漾出天地灵气,一点声音也传入不到她的耳中。
初一只好飞出马车,继续赶路,赶在天黑之前到达附近的城镇。
这个城镇很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让郁暝易很喜欢的,是这里卖的烧鸡。
非常好吃,好吃到在郁暝易心里可以媲美春摇做的食物的程度。
因此她在离开的时候一口气买了好几只,全部放在储灵袋里,可以维持新鲜。
二人一鸟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玩了许多天。
循环往复十多天后,距离长归宗只有三天的车程,郁暝易看着手中的地图,对纵云催道:“这附近有一个村落,我们今晚可以在那里落脚。”
纵云催回道:“嗯。”
马车一阵颠簸,郁暝易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别的地方。
比如桌上最后的一只烧鸡后面。
郁暝易伸手把偷吃的初一提起来,根本说不出话来,指责它道:“你怎么在这里!”
“安啦,我的灵力一直在。”初一死死抱着一只鸡腿,吃得满嘴是油,“出不了事的。”
郁暝易觉得它不可理喻:“你这是无人驾驶知道吗?”
她立刻起身,掀开车帘,马车缓慢地向前行驶,初一刚刚到嘴边的“你看没事吧”的狡辩,被树林里惊起的雀鸟的啼叫声拦住。
脚下是车轮碾过泥土的声响,四周太安静了,郁暝易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远处传来灵兽的吼叫,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郁暝易眯起眼睛,看向声音来处,层叠树干后,有一个奔跑的灵兽身影,它的眼眶发红,伤痕累累。
郁暝易有些颤抖:“怎么又是灵兽啊。”
容不得她多想,灵兽很快要和他们撞上,她猛地转头朝马车内喊:“纵云催!跳车!”
突然,马车被路上的石子一颠,悬空一瞬。
郁暝易没有站稳,将要落下马车时,纵云催在她身后拉住她的手臂,带着她跳下去。
他们在泥土里滚了一遭,灵兽一掌掀翻了马车,马匹惊吓奔走,没有踪迹。
阿缡刻下的法阵生效,灵兽被一道金环束缚住,它意识到马车里没有人,怒气冲冲地看向跳车的二人一鸟。
郁暝易才坐起来,就猝不及防地和灵兽对上目光,她立即感觉头痛欲裂,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经落在灵兽的来时路上。
空间系的。郁暝易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灵兽就已经奔到她面前,抬起庞大的一掌。
郁暝易身上的护身法器再一次绽放强烈光芒,挡住了灵兽的攻击。
在法器护主的同一瞬间,无名剑发出铮铮剑鸣,毫不留情地没入其右眼。
灵兽没有缓过来,爆出一声哀鸣。
郁暝易抓住这一瞬的机会,双手快速结印,指间灵力流转,默念咒语,几息后,她掌心覆地,灵力如箭一般从土地里流向灵兽周围。
灵兽身下的土灰翻飞,亮起法阵的色泽,它被瞬间束缚。
纵云催抬手召回无名,飞身向前,伴随着他的身形,幻化成型的无数剑锋尽数落在灵兽的身上。
看着灵兽奄奄一息,郁暝易松了一口气,还没有等到她叫出纵云催的名字,笑容却直接僵在脸上。
一柄如玉石般通透的长剑从郁暝易的耳边划过,擦破空气,杀意波动,将那濒死的灵兽一招毙命。
而刚刚,这柄剑只与她相隔一个拳头的距离。
郁暝易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在看见纵云催伸来的那只手时,她才放松下来,止不住地大口呼吸。
她拉住纵云催的手,蹲坐着,肩膀颤抖,面带愠色地望向剑飞来的方向。
一位身穿白色衣袍的少年匆匆赶来,看见郁暝易,抿着唇,一脸抱歉,插在灵兽尸体上的剑化作光点回归到他的体内。
纵云催上前一步,侧身挡住郁暝易的半边身体。
他一只手牵住郁暝易,另一只手紧握着无名,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森气,灵兽的血液顺着剑锋滴入脚下的土地。
“抱歉,姑娘。”少年气息不稳,“你还好吧?”
郁暝易缓过来后,就从纵云催的手中抽出手,站起身,她看着少年这张五官优越的脸,警惕心很强,说出口的话也火药味十足:“一点儿也不好,差一点就死在道友的剑下了。”
少年一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拱手行礼,道歉道:“是我学艺不精,险些伤到姑娘。”
郁暝易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初一落在她的肩上,传音道:“郁郁,这是白浔。”
“白浔?”郁暝易和初一意念交流,“那个男三?”
她透露出的排外和警惕淡弱了些许,纵云催看着白浔,淡声道:“你是谁?”
白浔拿出灵玉,道:“在下长归宗弟子,白浔。”
灵玉与身份证无异,唯一且无法复刻,是证明身份的重要物件。
纵云催沉默几秒,郁暝易知道白浔的身份,没有去看那灵玉。
她站在纵云催的身后,扯扯他的衣袖,低声道:“我去看看马车里还有没有完整的东西。”
马车已经烂得没有形状,郁暝易站在其中奋力寻找,最后只拿得出来半张地图。
白浔实在是不好意思,等到郁暝易回来的时候,开口询问:“二位是要去往何处?”
纵云催没有回答,郁暝易看了白浔一眼,语气不怎么好地道:“你宗门。”
白浔尴尬,郁暝易背对着他,抬头,撇嘴,不太开心,和纵云催小声说话:“我的烧鸡,那是最后一只了,只有初一吃到了,可恶。”
初一也尴尬,挠了挠头,郁暝易瞪它一眼:“都怪你。”
这也怪我?初一委屈。
白浔看了看霞云似火的天空,插话道:“天快要黑了,要不你们先和我一起回去?我和我师兄师姐在附近有一处落脚的地方。”
郁暝易回头瞧他,反问:“这附近是不是有一个杏林村?”
“实不相瞒,这个村子最近因为灵兽出没,村民们都不敢出门,或是给陌生人开门。”白浔无奈道,“你们身后的那只灵兽就是罪魁祸首之一。你们如果想去那里落脚,恐怕会无功而返。”
郁暝易看向纵云催,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纵云催垂眸,落在她的目光里,道:“你说了算。”
郁暝易转向白浔道:“那麻烦你了。”
白浔哼哧哼哧地把灵兽的尸体处理干净,领着郁暝易和纵云催前往住处,纵云催不说话,他只能和郁暝易尬聊,问他们姓名、来处。
聊到后面两个人都找不到话题,白浔选择闭嘴,走在他们的前面。
郁暝易拉拉纵云催的衣袖,压低声音道:“纵云催,你帮我看看,我身后还脏不脏。”
纵云催偏头,去看她身后的衣料,然后朝她摇头道:“不脏。”
郁暝易笑道:“那就好。”
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闻人珀和时寂歇,郁暝易其实还有些激动,她之前就问过初一他们是怎么样的人。
初一告诉她说,闻人珀是清冷疏离的师姐,时寂歇是温柔可靠的师兄。
郁暝易那时心想,这还挺正派的。
如今她望着土墙里飘起的袅袅炊烟,嗅着淡淡的柴火气息和油烟味,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看着白浔推开院门,跟上他的脚步。
白浔大喊一声:“哥!我回来了!”
被叫到的人站在灶台前,身穿朴素的衣袍,听到白浔的声音时,他只是愣神一瞬,手中动作不断,翻炒着锅中的菜。
他半眯起眼睛,瞧见郁暝易和纵云催,他莞尔,打趣道:“怎么带了两个弟弟妹妹回来?”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写到师兄出场了,特别特别不容易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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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意外